各个工程队开始发放工具了。伐木队领到了新式工具,这让那些老山民们称奇不已,发的这些锯,斧,做工非常精致,刃口全部是“精铁”所制,而且形状与他们平时用的大不相同,更加轻巧,更加顺手,更加锋利。伐木队的人大喜过望,非常喜欢这些新式工具,个个都爱不释手。
欢喜万分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割漆工,第一、二、三工程队的所有人。特别是那种小推车,推起来既轻便又快捷,比人挑肩扛得好得太多了。小推车的铁轮就有三种规格,一种很宽,能够在泥地里用的,防陷的,另一种很窄,在石地里用的,轻便好使,再一种就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从来没有谁制作工具时会想到这么细,这让村民受教了。
还有很多机械正在研发,都是些大型组合式机械,制作不容易,制作完成后,石尧剑还要组织人员试验,试验完了再改,然后再试,直到有实际应用效果。
但是,这些东西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欣喜,还有很多规矩,规矩之一是:分发的器具都有登记,每件都有编号,刻在器具上,记在册里。只准使用不准丢失,否则扣钱是很重的。规矩之二是:队长组长对队伍里工具进行管理,每天清点一次,发现情况立即汇报。规矩之三是:绝对不允许这些器具到别人手里,更不允许带出寨外面去,否则,全家趋逐出寨。
这些严厉的规定,使得刚刚领到新工具而欢喜不已的人们顿时冷静了下来。东西是好,但规矩也苛刻,好好干吧,不然什么都没有了。
有了新式的工具,各个队伍的工作进度就大大地加快了。伐木队也不例外,原本每人每天顶多伐倒十棵大树,现在一天三十棵也不成问题。于是,原先还不大见动静的北山上,现在大片大片地被砍光了,露出裸露的地面出来。远远看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村民们现在大多很忙,暂时没有工作的人,不是在等登记都是在等招工,反正谁也没多关注山上的事。但是有一个人是特别关注,那就是侯恪!
本来,前几天,北山上各处响起了砍树的声音,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山谷里还是能传出“梆梆”的伐木声。侯恪先没在意,以为这些人不过是在山上选一些大的树砍伐,可这两天,却发现不对劲,他们竟然是成片成片地砍光!
这一下,老夫发作了。本来,他是住在狮坪小儿侯方塬那里的,可狮坪的自然风光远远比不上黄白沟寨。虽然也是四面环山,但黄白沟寨却是丘陵地带,加上从峡谷一拖而出的山脉,山雾气大,水份充足,植被也茂盛得多。所以这边的自然风光就相当地好,老夫在这里写诗作画,读书养xing,很是惬意。
现在,出门就看到的北山上,大规模地砍树,如此涸泽而渔的做法,简直就是破坏自然环境的刽手!是可忍,熟不可忍。
这些外来人只顾眼前,不考虑孙后代长远的做派彻底地惹火了侯恪。他立即找到了黄老爷,但是黄老爷也没办法呀,现在全寨都买给了那些人,怎么干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难道还要经过自己的同意?根本不可能地。侯恪又问,能不能请黄老爷给那些诸百家之后说一说。
黄老爷又不是傻瓜,这又不关他的事,他自己又不吟诗作画,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再说了,黄老爷还想看看这些诸百家之后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呢。这些天来,尽管村里乱哄哄的,鸡飞狗跳,但是外行的看热闹,内行的看门道。
黄老爷跟死读书的侯恪根本不是一样的人,这位老爷当年也是走州过府,什么行当都尝试过的,从他家五个儿的教育上看,就可以窥见一斑。五个儿都是全凭他们的兴趣择业,有读书当官的,有练武当兵的,有在家务农的,还有经商的。黄老爷从来就不歧视做工、务农、经商这些行当,是一个非常开明的,比较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
把北山的树全部伐掉,黄老爷其实也不赞同。国古人里都有一种天人合一的思想,过份地掠夺,不计后果地开发,在他们的意识里,是会遭到老天爷报应的。但是黄老爷不愿去干涉,是因为他肯定这些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然,为什么单单去伐光北山,其他山上大树多得是,怎么没见他们砍去?所以黄老爷委婉地拒绝了侯恪的请求。
侯恪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边走边扬言要搬到狮坪去住了,这里呆不下去了。读书人的梗介,在他身上一览无余。黄老爷一把拉住他,俯耳对侯恪说“木庵贤弟难道不想个月后,看看赌约的结果吗?还是个月后再说吧。”正是这番话,才留下了侯恪。
但是侯恪也没有罢休,他还是怒气冲冲地找到了张汉军,在他看来张汉军是这些人的头领。侯恪向张汉军表达了对砍光北山的看法,并说“如此行事,必遭天谴!”老张只好耐心地向侯恪解释,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砍树是为了种树,种一种很重要的树。打扰了木庵先生,还请木庵先生见谅。”
张汉军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使得侯恪没有一点办法,只好气鼓鼓地回去了。心里的暗恨更深了,只等着七个月以后再跟这些人算总帐,到时候别怪老夫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