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拂,四野春光,莫言无由信步而走,心中思虑千万,在回神之间,身形已经不觉到了何处。
溪水潺潺,洗去石上狰狞,还一幕洁净本色,暖风徐徐,拂动万枝花叶,述一场繁华盛宴。灵气充裕而出,阳光饱射视界,天地为之清灵。
巍峨群山之下,一道骇人暗道,触目至极。幽深中带着阵阵莫名的冷气,自谷中传出。莫言心惊,不曾想在儒门天下之内,竟然也有如此光暗之极,想必内中定非人能够居住场所。莫言无语,依旧目光轻扫,漫动四周。
满目的春色,却不经意间,一袭黑影冲入视线。溪边而坐的人,背对莫言,全身黑衣紧裹,似有不能言语之感。孤寂的背影,映入水中,成为遥相呼应的孤独。冷气四散,似有不属人间之感,沉默冷然,更胜无间秽物。
“江流?”莫言失声,却也打破了沉寂。一个石子掉入水中,荡起涟漪无数,纷纷四散开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冰冷的话语不含人间烟火,不动的背影依旧沉寂。
“无心之举,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莫言缓步走上前。
“这里并非你所能来的地方,走上前休怪我无情。”冰冷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怒意,不想被人染指的所在,更不容任何人来踏入。
莫言停止了脚步,依然无所谓的说道:“那日多谢江流师兄手下留情。”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冷然的背影忽转,刺目的两道冷光直射而来。幽幽深邃的眼底,透着无光冷杀的怒意,紧锁着莫言全身。周围空气也变的冷箫,压力突袭而来,莫言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却要强迫自己装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呢?”莫言迎步再向前,心中的坚定使然,不让所见为之阻隔。
“这话是何意?”江流冷光收敛了半分,眼底闪过一丝不容细察的波动。
“你周身不管是内元之力,还是外在气质,无处不彰显你冷漠的心境。只不过这层冷漠,是你蒙骗外人和自己的伪装而已。别人从你眼中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实的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现在这样,但是我相信,在你内心深处,依然有触痛的痕迹和忘不却的伤痕,让你时刻警惕自己和别人。你打不开心怀,从不相信别人,所以没有朋友,无处可泄的哀怨,让你更加孤僻冷漠。你心中的空虚,在无人时分才会缓缓流露,一如我所见。”莫言观人眼角,就能识人三分,长久的积累,成了他识人严厉之手段。
“我心如何,你何从辨?”
“前面幽暗深谷,想必便是你之住所,万鬼窟了吧?”莫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眼盯着远处深谷,悠然问道。
“是又如何?”依旧冷漠,语气中却少了一丝拒绝。
“前面几步之遥便是居住之地,为何一个人在此独自望着空山出神?”莫言冷静的话语,句句敲击在江流的心底,原本冰封依旧的心境,百尺寒冰竟现一丝裂缝。
“……”江流想张开嘴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善辩不是他的特长。神色缓转之刻,江流心性一惊,突然再次冷目斜视,锁定莫言全身,周身毁灭能量旋转,嘴角轻启:“与你何干?”
“呵呵!当然无关,只不过一个人欣赏美景,是否欠缺遗憾和一丝寂寞呢?”莫言神情轻松,四处盯着眼前景色,似乎无心其他。
“没有人能够步入这里,谅你无知,饶你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冷漠的语言下了逐客令。
“你这是在施舍你仅有的仁慈和宽恕吗?”莫言微微一笑,迎向直射而来的冷光,语带戏谑着问道。
“不要逼我!”江流深吸一口气,语气间多了一丝寒意,触目的冷光闪烁,似在暗示一幕血光的到来。
“刚才钟声急响,似乎有事发生,你为何没去?”莫言无视那抹寒光,依旧自如问道。
“钟声与我无关,我只需执行任务,不去过问对错和因果。”
“我明白了。”莫言微微一笑,突而说道。
“明白什么?”江流似乎也被勾起一丝好奇,目光紧盯着,想要知道莫言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明白你为何会成为现在这样了。”莫言紧接着说道:“掌剑许久,听多了剑下亡者的哀鸣,心也变的冷漠。只不过从第一次开始,那些血液都不是自己所愿。握剑久了,淡淡忘记了初心,掌剑之手只能杀人,鲜血和那些哀鸣让你茫然了。”
“茫然?”江流不经意间轻声反问自己。
“是!茫然的迷失了自我,迷失了原本的初心,迷失了人性本心。”莫言趁热打铁,猛然几句话语,重重敲击在江流的内心之上。放远的神色和目光,在短暂之后沉入暗无天日的深渊当中。
当疑惑的目光消失的时候,莫言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的努力要白费了。那粒投入江流心湖的石子,是否能激起他的心湖。
“我有事要离开了!”江流站起身形,打算离去。
“谢谢你!”莫言突然笑着说道。却再次换来冷目相对,却是在寒光中多了丝疑惑。
“当然是谢谢你,能让我在这里观赏半日风景。”
黑衣转身,朝着万鬼窟的方向消失了。莫言看着那丝消失的黑色,心中叹息。究竟是怎样的遭遇,有了如此大的沉沦,冰封许久的心,需要多大的璀璨。风中传来阵阵呼啸,似在回答,莫言陷入沉思。
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江流自身属性别具一格,但是那把刑之剑,却是异常的诡异。剑身散发的怨魂哀调,诡能丛生,的确有些异常。持这样一把剑的人,精神是否会被怨灵缠身,难道不会被剑身散发的强大怨气所伤吗?
以前就听说过关于江流的传闻,毁灭之能第一次出现在天苍阁之后,他成了儒门耀眼一时的后起之秀。聪慧的天赋,绝佳的勤奋,注定了他的成功。武魁之争展现的惊人实力,群挫数十人,震撼三教,此后便成为儒风天下掌剑之人。如此的璀璨人生,何来这样莫大悲哀,一定有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情,才会有了今日冷漠无常的江流。
周遭华景,沐浴在烈日骄阳当中。半壁天地,难掩深谷之中不断透出的暗息之气。莫言出神在原地,神思在飞驰,却是只能看到过去,看不见未来。江流迷失了自我,自己何尝又不是,在情与义之间,艰难徘徊,难舍难弃。
当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欧阳天早就在房中等候,看到莫言回来,急忙询问道:“你去了哪里?”
“四处走了走,怎么,有事?”莫言看着欧阳天紧张的神色,不禁好奇的问道。
“随口问问,涅谷明日开启,教宗让你好好准备一番,明日便进入内中修行。”
“不是有两个人选,另外一个是谁?”莫言突然记得以前浪子说过,每次进入的人选都是两名,故好奇的问道。
“徐梓倩!”
“额?”莫言长长的拉了个疑问,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有什么问题吗?”欧阳天看着莫言不解的神色,当下疑惑的问道。
“没,只不过这孤男寡女共处一谷,是不是不大方便呢?”莫言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来让自己全身而退。
“额?”这次换欧阳天更加不解的盯着莫言了,欧阳天看了好半天之后才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小师弟真会寻开心,这种话只能在这里说说,出去万不可胡说,免的落人口实自坏身份。”
莫言看了一眼欧阳天,心中想道: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我可没那个意思。莫言不由叹口气,只能另想办法了。
“那我先告辞了,小师弟好好休息一晚,再相会的时候便是修之剑掌剑了!”欧阳天笑着说完,然后告辞离开,只剩下莫言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左思右想寻找退身良策。
安睡一晚,心中不明所思,只能茫然以对。复见面,心中的欣喜与表面的冷峻,难受的挣扎,煎熬成性。
“昨晚睡的不好?”欧阳天笑着问道,眉宇间闪现而逝的紧蹙,让莫言心中不觉产生一阵心悸。是自己处世未深还是他人心机深沉,无暇考虑太多。
教宗双手合十,闭眼沉思或者在诚然用力。很快莫言就从身边他人的眼神中走出,感受着强烈的风暴席卷。
越来越强的风势,吹的人睁不开双眼,还未及用力,却发现身形已经有些跟着风势移动。莫言心惊,当下混沌之力散出,包裹全身,全力抵抗这无匹风势。
“啊!”一声低呼,穿透心房而来,站在不远处的徐倩顿时全身被风势所裹,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风势卷走。余光扫及四处,才发现风中只有自己和徐倩两人,欧阳天以及教宗失去了踪影。
救或者不救,莫言无从选择,来不及思虑其他,由心而往,单手已经抓住了徐倩的芊芊手臂。一用力,徐倩有些飘然的身体,被莫言拉到了自己怀中。
香氛扑鼻而来,勾起往昔的触动,丢开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脑中只剩下空白。突然莫言腰际被两只手臂紧紧环抱起来,柔弱的身子紧紧贴在莫言胸前。一低头,乌丝如瀑,淡淡香味悻然,莫言只能用下巴抵在徐倩的头顶之上,享受着片刻的安详。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脚下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是享受在温馨的两人世界当中,周围的一切都被忽视,心中也许也在期盼这刻时光能够永恒在当下。
时光流逝,春光温煦,照耀在全身,顿时有种酥痒感觉。莫言微微睁开双眼,眼帘触及的是一片欣然之色,绿色幽然。空旷无垠的草地,完美的人间圣地。
莫言回神之后,才发现徐倩依然在自己的身前不肯松手,莫言无奈,轻轻干咳两声,才将徐倩唤回了现实。
“啊?”徐倩惊叫一声,红着脸将双手缓缓放开。眸子间流动的是兴奋的喜悦,更或者是其他,莫言却是没有看到,只在心中嘀咕道:我的便宜都被你占光了,我都没吭声,你倒先叫起来了。
莫言只能微微一笑,指了指面前的草地。
“好美啊!”半响之后,徐倩才从面前的旷世奇景中醒悟过来,不由的感叹道。
“是啊!”不过在你面前还是要逊色三分,莫言笑着在心中想道。
“难道是在这里进行修炼吗?”徐倩回过头疑惑的问道。
“我想不是,这里空旷无边,灵力虽然也比外界要浓厚一些,但是毕竟没有欧阳天师兄口中的那么神奇。我想我们必须还得前行才行。”莫言微微眯眼,朝着远处的云雾深处看去。看不清的俊山轮廓,隐入飘渺无际的浓雾当中,若隐若现。浓雾似乎也围绕在俊山的周围,永远都不会散去一般,两者互相存在。
“该往那边走呢?”徐倩盯着莫言问道,也许是心中茫然或者无助的时候,眼前的男子,才能安抚心中的不安。
“那边!”莫言指了指云雾之处,然后朝前走去。
到了近处之后,才发现深深浓雾之下,掩盖住了雄浑巨山,两座巍峨高山中间一条幽深峡谷,赫然在目。
莫言盯着深谷,思绪不定,周身隐隐被巨力阻隔。在身前的仿佛不是俊山,而是一个充满灵力的气场,不断的环绕在中心位置,将所有的外界之物阻挡在气旋之外。莫言微微闭眼,然后释出精神力,缓缓进入到俊山之中。到处是迷茫,没有边际的荒芜,看不到尽头,触摸不到实况。莫言收回精神力,心中隐隐生奇。但是转念一想,却有释然了。
涅谷,灵力所裹,精气充沛,千年而来,自然会形成别具一格的奇特现象。适宜边上的徐倩一眼,两人双双走进涅谷之中,身影缓缓消失在了雾气弥漫的山谷之中。
前行许久,突然眼前失去了路径,横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座巍峨石像,不知名的怪兽石雕,树立在眼前,宛似活物。
第一眼,两人心头一冷,面前石雕散发的威严气势,堪比天圣之气。虽然身形未动,但是退心已起。
难道就这样退出去?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莫言心中不甘,强行运起体内混沌之能,强势对上莫名压力。两股上古神能对峙,形成强大的气场漩涡,不断的扩散开来。
“傻丫头,快退!”莫言厉声将呆站在原地的徐倩喝退,然后全身气血翻腾,似乎有熟悉能量将自己召唤,体内混沌之力,竟然也被其所引,渐渐顺着石雕方向移去。
“轰!”一声巨暴两股胶着的力道顿时分开,莫言被震的后退数步,徐倩赶忙跑上前查看莫言有没有受伤。
“奇怪!”莫言盯着石雕不断的深思。
“奇怪什么啊?”看到莫言相安无事,才放心下来,不解的问道。
“石雕上似乎有层封印,现在却没有了。”
“是哦!感觉不到了!”徐倩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氛,刚才的那种压力顿时消散无形,眼前只是很普通的一座石雕。
“我感觉好似被什么牵引一般,一定要进入看个究竟。”莫言的好奇心又泛滥了。
“嗯!我陪你!”
“你不害怕?”莫言回头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神不经意间荡起无数涟漪。
“有你在,我就不怕。”徐倩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笑容是阳春三月盛放的娇花。
“真感觉是你上了我贼船还是我上了你的贼船,感觉怪怪的。”莫言摸了摸鼻头,自嘲的笑笑。
“有区别吗?”徐倩调皮的问道。
“没有!”莫言只能老实的回答,放开的心境,让整个人顿时一阵爽朗和清明。
两人并肩而行,绕过石雕,顺着弯曲小径走了进去。
石雕之上,在两人离开的一瞬间,突然一点金光,飞驰着冲向天际。然后整个石像又恢复了往昔的沉默,沉睡万年。
两边是光秃秃的山崖,潮湿的水汽,自土壤之下渗透而出,地面显得润泽无比,光滑的石头折射着中午的阳光,绽放无边圣光。
“你看!”徐倩首先发现在他们的面前,一座更加雄伟的雕塑,绽放着万年风采,依旧雄风赫赫,傲立在谷底。
“这些雕塑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莫言有些纳闷。
“好像是圣耀天骄。”徐倩将自己的听闻讲了出来。
“圣耀天骄?这里为何有圣耀天骄的雕塑?”莫言不解的追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在苍茫浩瀚宇宙之中,有一处空间,被称之为罔神界。但凡生灵死后都会途径罔神界,然后魂魄转至司阴界,最后通过转生门投胎至人间。
罔神界最高尊神火麒麟,在浩瀚宇宙中降服四大神兽,将其封印在罔神界空间,为自己镇守罔神界四大神物。万年之后,无罔之神火麒麟失踪,禁锢四兽的封印顿时出现危机。九天邪翼强行突破封印,逃离罔神界,来到了神月大陆之上。
为了补充自身损失的大量内元,九天邪翼不断的残害生灵,最后召集一批灵兽,传授邪法,成为祸世妖兽。以往平静无常的神月大陆之上,顿时陷入生灵涂炭的境遇当中。为了抑制妖兽横行,圣耀天骄也来到了人间界。
本来强行突破封印之后的九天邪翼伤势严重,再经过时空裂缝的伤害,九天邪翼实力大大不如以往。圣耀天骄的到来,顿时断送了它的生机。两兽在神月大陆之上生死相搏,最后圣耀天骄胜,九天邪翼重伤而逃,从此消失了音讯。
虽然九天邪翼败逃,但是无数妖兽依然存活于世,圣耀天骄决定辅助人类,抗衡妖兽,便在神月大陆之上,创立了修行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