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条威猛的大汉。身高足有九尺,肩宽背厚,脸孔方方正正,透着一股子精悍之气。浑身上下,钢锭一般的肌肉块块突起。整个人站在那里,气势外放,顶天柱般给人压迫之感。
“是爹爹”。拓跋魅儿兴奋的跑过去。大汉呵呵笑着,准备张开大手迎接女儿的拥抱。却见这个丫头擦过自己,一溜烟的满脸关切的跑到了楚木思辰的面前,不管不顾的拉住他左看右看,长长的舒口气,说道:“还好了,没有受伤。”众人注视下,拓跋魅儿的亲密举动让楚木思辰有些尴尬,微微的后退一步,稍稍的与拓跋魅儿拉开点距离。见到她脸上那种真诚的关切,一股子暖流也是在心中缓缓的涌动。
大汉愕然的放下手臂,嘴角歪了歪,有些无趣地哼了一声。阿虎揉着自己的屁股走到大汉身边,瞧着蝴蝶般围着楚木思辰打转的拓跋魅儿,不知死活的嘿嘿笑道:“大叔,拓跋魅儿可是长大了呢。”大汉有些恼怒的一掌拍在阿虎的脑袋上,骂道:“小孩子,毛都没长全,懂什么。”却又是再看看一脸兴奋和关心之色满溢的拓跋魅儿,微微皱眉,心道:“果然是女儿大了,这心思也活了。她娘走的早,一些女儿家的心思我没法说。”再看看楚木思辰,暗暗寻思:“这个孩子是外面来的,虽说父母皆亡,流浪天下,但是我观他平日言行举止,却也与我们这些乡野村民大有不同。此子不是能长留此地之人,拓跋魅儿托付于他,这个可要好好考虑。”这边闹小儿女的情态,那边的青衣道人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子仍没有转过来,再次拿起鱼竿,一旁的金毛猴忙讨好的拿起一条小虫挂上。青衣道人微微振臂,鱼线轻嘶声中射入水中。
大汉正是拓跋魅儿的父亲,村中修为最高的拓跋铁汉,也是楚木思辰半个师傅。当下遥遥对青衣道人肃容抱拳,一个大礼施下,恭声说道:“隐痴前辈,拓跋铁汉在这里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给您赔礼了。前辈不必为这几个小毛孩子生气,拓跋铁汉回去后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脸色一整,向楚木思辰几个一招手:“过来,你们几个小子给前辈赔礼。”见拓跋魅儿犹犹豫豫的磨蹭,立时脸一黑,怒道:“丫头,你也过来。”楚木思辰与阿虎几个不敢违抗,他们可是清楚拓跋铁汉在村中的威望和脾气,那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当下是老老实实的向着青衣道人的背影施礼。楚木思辰眼角余光一扫,恰好看到小胖和小四呲牙咧嘴的,偷偷的握拳头向青衣道人的背影做狠砸之态。拓跋铁汉恰巧看到,眼珠子一瞪,立马吓得两个小子老老实实的把礼施完。
青衣道人淡淡的说道:“算了,这几个小孩子我不会计较的。倒是你拓跋铁汉,能用两成功力破我半成劲力的气剑,一身的功力这几年倒是精纯的很。你是修炼的后土力和合金力吧。五行中土生金,后土力与合金力相生相容,难怪有这身的功力。你的金丹已成,现在正在冲击隐藏堵塞的天地灵脉,修炼鸿蒙原力是不是?”拓跋铁汉略略犹豫,却是不敢撒谎,不过来了个太极推手,说道:“拓跋铁汉的这身修为与隐痴前辈相比,自然不算什么。”青衣道人忽的一举手,示意众人安静,小心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湖中鱼线,那股子紧张谨慎的姿态那里像一个世外高人。拓跋铁汉站的近,已经是看到水中一条两尺来长的金鳞赤背鱼正在试探着咬钩,当下也是对身后的几个孩子做了个手势。
拓跋魅儿在楚木思辰身旁,还在为这个青衣道人袭击他们,却要他们赔礼道歉的事在郁闷。这份心思一生,那看人的眼光自然也就偏了。女儿家一赌气,这个青衣道人由头到脚没有一处顺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现在看到这个人盯着鱼线的紧张神态,想起刚刚的空钩钓鱼的趣事,眼珠子一转,“扑哧一声的笑出声来。笑声极为清脆,百丈内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笑声一起,立时便打破了场中那份压抑的安静,极为刺耳和突然。
青衣道人谨记方才的糗事,小心的,慢慢的等鱼咬钩后再提竿,全副心神已经都放在了鱼线上。眼间那条肥大鲜美的鱼儿正准备张嘴咬钩呢,身后拓跋魅儿的那声突然的笑声便响起了。拓跋魅儿也是一身先天中期的修为,又是有意,笑声里自然的带有三分真气。这个清脆笑声一起,青衣道人立马就看到水中那条鱼儿受惊,摆摆尾巴急速的滑入湖水深处不见了。
一丝子白蒙蒙的寒气在青衣道人手中的鱼竿上蔓延,也就是呼吸间的功夫,青竹鱼竿已经被三寸后的冰层覆盖。这股子寒气更是顺鱼线射入水中,立时的,就看到整个的里许方圆的水面被硬生生的冻成了一坨实打实的冰块,上万条的金鳞赤背鱼被冻在里面。
阿虎瞪大了眼睛,楚木思辰咧咧嘴,拓跋魅儿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小嘴,拓跋铁汉则是皱皱眉,暗道不妙。
青衣道人冷冰冰的嘶哑声音说道:“我不会钓鱼,被一个小姑娘耻笑。那么,我把这整个的湖面都冻住,没有鱼能在脱钩逃跑,小姑娘,你还要嘲笑吗?”这话语冷冰冰的只往人心里钻,冻得人骨子里都发冷。拓跋魅儿自知闯了祸,小脸煞白,身子紧紧的躲在楚木思辰身后,不敢再抬头。感觉到拓跋魅儿微微发抖的身子,楚木思辰忍不住回身轻轻揽住她的肩头。立时,拓跋魅儿死死的抱住他。把头紧紧的藏在他怀中。
拓跋铁汉自知不妙,气恼的准备回身斥责拓跋魅儿,给这个性情古怪的青衣道人赔礼,却是见到了两个人紧紧相拥的场面。一对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想要立即开口斥责,转念间又想到这个场合不可太过张扬,气得一甩手,再次向青衣道人说道:“前辈,这个孩子是……”“我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你的丫头。”青衣道人冷冷的打断拓跋铁汉的话,慢慢的回过身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甚至是连藏在楚木思辰怀中的拓跋魅儿也是扬起小脸,偷偷的拿眼角余光看去。
这是张苍白萧瑟的脸,很普通的容貌五官,扔人群里就找不到了。但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张脸上,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落寞,有如寒秋落叶缤纷时节的萧瑟苍凉,生机隐藏。头发是杂乱的,胡乱的披散在两肩和胸前。一身的青袍还算是干净,但是褶皱不断,很多处已经是洗的发白。左臂空空的,长长的袖筒垂下来,在秋风清中微微的摇动。这个青衣道人站在那里,即使四周是湖光山色,青竹徐风,给人的感觉也是在面对萧瑟的秋风中旷野中的一棵孤独苍凉的白杨树。
“这是个伤心人。”楚木思辰暗暗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