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晨光刚起,楚木思辰几个都是翻山越岭,去百里外的镜水湖挑水装满那百口铜缸。百里的山路崎岖不平,乱石险坑密布,稍一疏忽,就会让桶中的水洒出来。楚木思辰他们万分小心,白虎却是有意地偷懒,磨磨蹭蹭的,有几次故意踩入坑中让背上的木桶中的水洒出大半。这只奸猾的老虎,气得楚木思辰抬脚要踢,白虎则是头一扭,顺势地躺在地上不走了。连着几次,楚木思辰也是没了办法。这头白虎在村子里长大,野性早已失去,那份懒惰却出来了。
每一天,都要在百里山路上来回奔波十几趟。几人中修为最弱的也是到了先天初期,真元流转间,拎着上百斤的水桶,在山路上如飞般奔跑。‘鸿蒙原力’果真是一门精妙之极的上古修行法门。把自身纳入天地元气循环,吸纳五行之气,很短时间就可进入先天境界。这份法诀一旦流传到山外,楚木思辰万分可以肯定,武道江湖,仙侠修真,都会为了抢夺这份法诀掀起腥风血雨。想想看吧,在极端时间内就可让人由后天修行到先天境界,一身的真元还是最为精纯的天地五行原力,真元充足,日后是修行武道还是道法,都可事半功倍,这份诱惑足以让许多人不顾生死的。
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十天,楚木思辰他们已经装满了七十多口铜缸,身心的疲惫也是到了极点。楚木思辰还好一些,这两年他每天都要磨砺筋骨,风雨不误,这份修炼和吃苦让他迅速成长,只当是另一次的修炼了。阿虎三个却是叫苦连天,却又不敢偷懒耍滑,满肚子的郁闷,咬着牙只盼这种苦日子早日结束。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楚木思辰站在湖边,一手一个,抓着两只木桶扔到水里,手臂一震,装满了用力倒在一旁白虎背上的木桶中。白虎哼哼着。楚木思辰那里会与它客气,加快速度把那四只木桶都装满,一拍它的脑袋:“别偷懒,这是最后一天,跑完了这一趟就结束了,再耍滑洒水让你多跑十趟。”
白虎无力的点点头。这半个月可是累惨了。甩甩尾巴,把在岩石间长出的一株小树给抽断,晃晃头,背负着上千斤的重量慢腾腾地走回去。
楚木思辰把自己两只木桶放到一边,四处看看,阿虎他们早已回去了。现在镜水湖边鸟兽绝迹,偌大的一汪湖水碧绿静柔。百丈远处,一帘瀑布垂流而下,击在石面上溅起万千七彩水珠。
深深地吸口气,后土真元蓬勃流动。双掌缓慢上提,对准湖水,掌心微缩,一股子吸力搅动湖面。平滑如镜的湖面上,一团斗大的水球被吸起,颤微微地浮空。楚木思辰不敢大意,真元流动,掌心的吸力越发强劲,操纵着这团水球慢悠悠的向水桶里落去。一声轻震,水球一散,漫天水花四溅,落在水桶里的却没有多少。
“又失败了。”楚木思辰平息下波动的真元,有些郁闷,一脚把两只水桶都远远地踢入湖水里。两团水花溅起,水桶打了个旋,咕噜噜地沉入湖里。脚尖轻点,楚木思辰凌空掠起三丈,斜飞十丈,真元流动中双脚已经踏在水面上。腰身一旋,双掌横扫,磅礴真元力道爆发,身下三丈范围内的水面爆炸般被激起漫天水珠。借助这股力量,楚木思辰轻飘飘地掠空十丈,一个凌空翻,双掌一合,整个的身子已经如同归水鱼儿般沉入湖面。
这半个月来,楚木思辰忙中偷闲,把这份苦差事当作了自己修炼之途。阿虎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下湖提水,楚木思辰却是不惜耗用真元吸取湖水,琢磨淬炼自己的一身功夫,踏水凌波的轻身功夫磨砺的更为精纯了。
湖水忽的一爆,水花四溅,两只装满了水的木桶破水而出,横过十几丈的湖面,稳稳地落在岸边的石面上。随后的,七八条两尺来长肥厚的金鳞鱼由水中抛出,连成一条线,落在岸边的草丛里。湖水再翻,楚木思辰抓着一条三尺来长的大鱼钻出,双脚轻松地踩着碧柔柔的湖面,掠回到岸上。
楚木思辰把鱼儿扔到草丛里,看着这些鱼儿蹦跳不止,拍拍手,很是满足的点点头。这些鱼儿带回去也够了,这半个月的辛劳,不好好的犒赏自己和阿虎他们一顿,实在是没有道理。
一阵秋风清掠过,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楚木思辰打个哆嗦,一身的湿衣穿在身上极为不舒服,看看四周,旷野山谷静寂无人,林深草密,鸟兽都没见一只。利落的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下,铺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晾晒。暖洋洋的日光晒得浑身舒服,伸个懒腰,楚木思辰赤裸裸地躺在岸边,翘着腿,眯着眼睛晒起了日光浴。一丝的真元在经脉中流动,一缕的神念也是散开,进入四周天地那玄奥深邃的元气波动中。一缕缕的土黄色地气由四周的地下抽出,慢吞吞地渗入楚木思辰的经脉,增加他真元的浑厚。
半个时辰后,衣服已经晒干晾透。楚木思辰穿好衣服,看看日影只是微微西斜,摸摸肚子,干脆去林中捡了些树枝支起,点燃,拿起一条鱼在湖中清理干净,穿在树枝上,轻轻地哼着曲子,优哉游哉的烤着鱼。深深地吸口气,闻着渐渐散开的鱼香,嘿嘿一笑。以前每次要烤鱼烤肉的,拓跋魅儿与闹闹都要争夺,搞得自己费心费力的还吃不到。这次四周无人,不怕有人再来抢了。
把鱼儿翻了几个转,腾腾地火苗舔着鱼身,呲呲响声中,一滴滴地鱼油掉落在火苗中。再有一会儿,鱼就完全的烤好了。
密林中,脚步声起。楚木思辰转头看去,愕然看到那个青衣道人拿着鱼竿鱼篓在林中走出,那只金毛妖猴一步一随地跟着。一人一猴目光一碰,骤然见到楚木思辰,金毛猴立时地一呲牙,向着他做出威吓之态。青衣道人对于楚木思辰视而不见,在据他十丈处挑了块青石,放好鱼篓,见金毛猴还在对着楚木思辰蹦跳嘶吼,脸微微一沉:“畜生,还不过来。”
金毛猴不敢违抗,对着楚木思辰挥了挥拳头,蹦跳到青衣道人身边,小心地给鱼钩上穿上虫子,站在身边不敢稍动了。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向楚木思辰这边直瞄。
见到青衣道人,先前的那个模糊念头又浮上来。楚木思辰站起,对着青衣道人一施礼:“小子楚木思辰拜见前辈。”
青衣道人垂杆而坐,看着湖面里的鱼线,没理楚木思辰的的搭讪。
摸摸鼻子,继续楚木思辰坐回来翻烤着鱼。目光一闪,欢声又说道:“小子烤好了鱼,前辈可有兴趣尝尝?”
“你这个小家伙实在嗦,别吵,不要惊扰了我钓鱼。”青衣道人头也不回,抛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还真是不近人情呢。接连碰了钉子,楚木思辰不敢再惊扰青衣道人,他可记得一言不合把整个湖水都给冻住的事。
鱼烤好了,外焦里嫩,阵阵香气飘散。金黄色的鱼肉引得在青衣道人身边的金毛猴直咽口水。美食在前,这只猴子那里还有心情对楚木思辰呲牙咧嘴,一脑门子心思全被楚木思辰手中那条烤鱼给吸引了。青衣道人目光微微一瞥,看看楚木思辰手中的烤鱼,继续关注湖里的鱼竿。不过一丝香气却是始终飘绕在鼻间,惹人心烦。
楚木思辰小心地撕开鱼肉,轻轻地咬着。眼角余光一瞥,早已看清金毛猴和青衣道人的神态变化。想起拓跋铁汉的严令,热血上涌,不及多想,快步走到青衣道人身后,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金毛猴一呲牙,刚要阻拦,楚木思辰已经是一甩手把那条烤鱼扔给它。金毛猴慌忙接住,余温还在,烫地它缩手缩脚的。
楚木思辰直挺挺地跪着,重重的给青衣道人磕了三个头。
青衣道人手中鱼竿一挑,鱼线飞起,换了个位置重新下钩。对于身后楚木思辰的举动,淡淡的问了一句:“小家伙,你做什么?”
楚木思辰一咬牙,趁心中那股子勇气还没有消散,朗声说道:“请前辈收我为徒。”
青衣道人:“老夫从不收徒。你是归隐山庄的人,修习你们的‘鸿蒙原力’就足够了。老夫的这身功夫不适合你们。”
楚木思辰再次磕头:“小子并不是归隐山庄的人,两年前躲避仇家追杀才逃入村中。小子一心要复仇,村子里的功夫只是武道,小子的仇人势力庞大,属下很多精通武道和道法之人。前日见前辈道法精深,小子仰慕之极,今日与前辈有幸得见,还望前辈应允。小子定会把前辈的武学与道法发扬光大,不辱没前辈盛名。”
青衣道人呵呵地笑了,挑起鱼竿,慢慢地收回鱼线。拿起鱼篓站起,看看跪着的楚木思辰:“你不知老夫的真名和生平作为,怎么会知道不会辱没老夫的名声?老夫现在只是一个断了一臂的无用之人,躲在这座山中只想了此残生。起来吧,老夫不会收徒的,你跪着也没用。”看到一旁的金毛猴啃吃烤鱼吃得正香,青竹杆一甩,在猴子的头上敲了一记:“贪吃的畜生。不要磨蹭了,回去了。”长袖一甩,飘然走入林中。
金毛猴啃着鱼,对着楚木思辰一咧嘴,神态间原本的敌意已经大为缓和。摇摇晃晃的随着青衣道人走入林中。
直到青衣道人走入林中良久,楚木思辰才站起。对于被拒绝,他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青衣道人性情古怪,喜怒难测,要想达成心愿需要软磨功夫。
“阿尘。”一声清软软的叫声,拓跋魅儿远远地在山路上向他挥手。
楚木思辰拿绳子绑好鱼,挑起木桶,深深地望了一眼密林处青衣道人消失的地方,向归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