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看着司马长轩现在的样子,不知为何脑中竟然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八点档电视剧。
拆穿了男主奸情的女猪脚,一连悲愤莫名的表情,一手掩面做泪奔状,一手伸出纤纤食指戳着对方胸膛,十分风情万种又跌宕起伏的说一句,“你、你、你……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夕颜被自己的脑部给吓得乐了,直接噗嗤一声当场笑了出来。再看一眼司马长轩的表情,顿时觉得当真是情似又神似啊!
雾铭清被她这一笑,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倒是司马长轩被她这一调剂,总算将憋在肚子里的话给说完整了,“师兄,你怎能如此大胆。她可是皇后,而且是太后下旨收监的罪人。你,你怎么能偷偷将她带出宫来。你想过这件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雾铭清长叹口气,果然是个不开窍的啊,师傅当初到底是看中了这榆木脑袋哪一点,竟还能叫他把复杂莫名的星算之术学了个十分真传。
夕颜一脸“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雾铭清,摆明了要作壁上观。
雾铭清只好自己提刀上阵……呃,提言上阵。
“她到底是不是罪人,此刻你只怕心里比我更清楚。”雾铭清心里憋着笑,脸上却做出深沉表情,“我为何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你也应该比我清楚。”
司马长轩霎时默然,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雾铭清根本不值得。
他已经有违师训,不配作为他的师弟,更不配他为了自己赌上性命。
夕颜看司马长轩了无生趣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只怕钻进了牛角尖里,一时心中觉得不忍,毕竟在她见过的人当中,司马长轩虽说是最奇葩的那个,却也是最活的自我的一个。
“我说国师大人,你能不能别摆出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来。你不是还想着要除掉我这个皇后么,人家后宫里那些嫔妃可比你敬业多了,从来都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哪有人像你这样,陷害个人还兴半途而废。想除掉的人还没除掉呢,自己倒先失了斗志。”夕颜感觉自己一时间玛丽苏附体,噼里啪啦就开始劝诫,“呐,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就躺在这等着你来害,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司马长轩大张着一张嘴,吃惊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还有剩余空间用来呼吸。
这人、这人为何竟要反过来劝他?!
司马长轩虽然正直,却并不愚笨,很多事情也是看的通透。只是他太过顽固,总是固执己见,认定了一件事情很难再有所改变。
但是月夕颜,却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她竟然用自己作为激励他的因素,明明知道他是陷害她成为凶手的罪魁祸首之一,却还是拿自己当做盾牌,诱导他去进攻,激发他心底那所谓的正义感,消磨那几乎将他折磨得癫狂的负罪感。
司马长轩就那么僵在原地,一直到雾铭清都以为他僵成了一块化石,再也不会动作时,他却朝着夕颜深深的鞠了一躬。
“司马长轩,多谢月姑娘点拨!”
月夕颜满意的笑了,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他叫她月姑娘,而不是皇后娘娘。就证明此刻他只将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听从了她的规劝。
雾铭清先是吃了一惊,再来便是释然一笑,拍拍司马长轩的肩膀,回眸看向月夕颜。
月夕颜的脸色依旧苍白,尽管他已经用上了雾霾国最好的伤药,可是她身上的鞭伤却不是那么快就能好转。
这样一个女子,在重伤的情况之下,竟然能如此费心又机智的去安抚自己的敌人。
夕颜自然看懂了雾铭清眼中的感叹和佩服,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六皇子,你要等的人也等到了,现在总能带着本宫好生感受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了吧!本宫盼着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了。”
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知道为何月夕颜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闺秀,会不清楚京城的风土人情。
但这种事情,知道归知道,却不方便拿出来说!
“本皇子荣幸之至,只是临行前还有一疑问,希望皇后娘娘不吝解惑!”
夕颜眉目一转,知道他是要问自己为何听到他坦言和司马长轩的关系时,竟然能那样镇定自若的接受。
于是粲然一笑,道,“上次本宫派云珠求助六皇子,替本宫接个人进宫。人倒是送进来了,送人来的那位却叫本宫吓了一跳。”
雾铭清了然一笑,原来是那次。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凭着这点蛛丝马迹,就将他们的关系猜出,当真是不容小觑。
“本宫那时只知国师大人和六皇子有交情,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你师弟。”夕颜说到此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片刻后才道,“你们师兄弟二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一个是温润如玉的兰公子,一个是满腹算计的毒罂粟。”
司马长轩蓦然抬头看向夕颜,似是不能相信她竟然给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一时有些脸颊泛红,觉得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快了几分。
“只是,枉费本宫还特意为此演了一出戏给国师大人看,便是想借着六皇子的交情让他手下留些情。看来国师大人刚正不阿,便是天王老子也能不给半分面子。”夕颜又眨眨眼,拿话来挤兑司马长轩。
“娘娘、娘娘所言,是、是指……”
“那个被剁了手的小丫头啊!”夕颜佯作吃惊,“国师大人不会是忘了吧,你还差点在皇上面前就要给我难堪呢。”
雾铭清醒悟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夕颜,“原来这都是你设计的一出戏啊,想来那丫头的手肯定是完好无损的了?”
司马长轩再次石化,因为夕颜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雾铭清忽然有些同情自己的师弟,只怕未来的日子里,他石化的次数还会逐步增加。因为这个皇后娘娘,似乎总能叫人剥开一层又一层的皮。
雾铭清叹口气,既然疑惑已经解开了,那么自己之前说的话也该兑现了。
“皇后娘娘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哪里?不妨说出来,本皇子好提前安排!”
夕颜眼珠一转,本想问雾铭清一些事情,但是想想时间宝贵,还是以后再问。
是以得意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既然六皇子开了口,本宫便直言不讳了!咱们不如,逛个青楼如何?”
眼风扫过,两个身长六尺有余的男子集体实话。
夕颜干咳两声,压住心底的笑意,“听闻京城的美人个个国色天香,本宫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去看一看才不枉这一遭。你们说,对吧?!”
雾铭清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求助似的看向司马长轩。
他是外来客人,一到京城又被皇帝留在了宫内居住,平时甚少出宫,自然不知道这京城的烟花柳巷在哪里。
司马长轩回给他一个称得上无辜的眼神,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贵为国师,又是个洁身自好、品行高洁的人。那种迎来送往的地方,他平日里连听到都会有意回避,更别说亲身出去沾染了。
一时两个大男人相顾无言,颇有些眉目传情的彼此对视片刻,然后齐刷刷叹了口气。
夕颜只管憋笑憋得难受,真是活了两世,也是头一遭觉得活着是件这么快乐的事情。也许,日子就该过成这样,才不算虚度光阴吧。
雾铭清和司马长轩一番争论之后,觉得两人分工合作比较稳妥。
一人负责给夕颜搞身男装,一人负责打探清楚京城的烟花之地都在哪里。
最后,雾铭清以师傅不在、师兄为尊的由头抢了买衣服这桩活。而司马长轩只能红着一只大虾脸,询问客栈小二烟花之地的位置。
夕颜几乎可以想象,他该做足多么大的心理建设,才能将这句话问出来!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当三个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公子哥站在“醉红楼”的门前时,就证明了结果是令夕颜十分满意的。
尽管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司马长轩那一张关公脸,和皱在一起几乎能假死蚂蚱的眉头。
醉红楼负责招揽客人的姑娘们一见到这三个比姑娘还要美上几分的俏公子上了门,哪里还能不费心招呼的,只管一窝蜂的涌了上来,拽着人的胳膊就往里拖。
“公子,快进来呀,快点,快来呀!”“姑、姑娘,诶、诶,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放手!”司马长轩奋力的想将袖子从一名绿衣姑娘手底下拽出来。
“公子,您长得这样俊美潇洒,一定是第一次来醉红楼吧。若是之前来过,奴家肯定会记得。”“是吗?这张小嘴儿莫非是抹了蜜不成,甜成这样。”雾铭清伸出五指在桃红衣衫的女子下巴上捏了一下,一双桃花眼笑的电光四射。
“公子,不知您可以熟识的姑娘,还是需要奴家为您介绍啊?”“嗯不用介绍,只管将你们这里最美的姑娘都给大爷叫出来,大爷有的是钱。”月公子左手蓝衣美人,右手青衣绝色,笑的好不张狂邪肆。
三位俊秀的公子哥,便以这样的姿态踏足进了京城鼎鼎大名的“醉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