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妩媚一笑,挽着长发看了看宫门口,“本宫还以为,他是再不敢踏进鸾凤宫宫门半步了呢,没想到回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来了。”
云珠等不知道夕颜在牢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此刻瞧着她的神色,也略微猜到了一些。
夕颜任由一头长发披着,搭着云珠的手走到外间主位上坐下,一边喝着久违的香茶,一边吃着小点心,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多时陈瑾进来了,见到夕颜快步上前撩了袍子请安,面上挂着十二万分的热情笑容,“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夕颜抽空瞄了他一眼,眼角弯成嘲弄的弧度,塞了满口的糕点,“托陈太医的福,本宫还算康健。要是能得你妙手回春一下,想必会越发的好!”
陈瑾面色微变,笑的越发殷勤了些,“能得娘娘信任,是臣的福气!”
说着上前表示要请脉,云珠拿了绢子搭在夕颜腕上,让他诊脉。
夕颜一边喝茶,一边任由陈瑾诊脉,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陈瑾胆战心惊的一边诊治一边暗忖,到底要如何开口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陈瑾诊了脉,收拾好药箱退到一旁开方子,开完之后又装模作样的交代一番注意事项。磨磨蹭蹭了半天,陈瑾抬眸去看夕颜,见后者神色不变的喝茶、吃点心,心里略略挣扎一下,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瓷白的小瓶攥在手心里。
“娘娘,臣这里有一瓶精心调配的外伤药,想来对娘娘的伤定然是有好处。”
夕颜瞄一眼陈瑾谄媚的笑,心中略一掂量,李嬷嬷便识趣的抬手将瓶子接过,“陈太医有心了,本宫这伤还指望着太医呢。”
陈瑾赶紧跪下磕了个响头,“微臣必定尽心为娘娘诊治,绝不辜负娘娘期望。”
夕颜无所谓的点头,陈瑾瞧着便知道此时不是多说话的时候,便说了几句好话,退了出去。
陈瑾一走,云珠走过来扶着的手,“娘娘,奴婢瞧着陈瑾今日似乎……”
“分外热情?”夕颜挑眉,说了云珠没说完的话,淡笑着解释,“不是说那莫凌霜为了皇上剜了一碗心头之血么?”
云珠顿了顿,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怔怔道,“听人说,好像是活不了了!”
夕颜展颜一笑,眼角眉梢风情万种,“莫凌霜纵横后宫多年,你觉着她会这么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利地位么?”
云珠张了张嘴,一脸震惊,“娘娘是说……”
“这件事儿只怕另有玄机,你仔细留意着晴雪宫的动向。”
云珠应了一声,就听夕颜接着道,“替本宫梳妆、上药,咱们去正清宫走一趟。” “娘娘可是要去看望皇上?”李嬷嬷出言询问,见夕颜点头,便恭敬道,“娘娘有所不知,自皇上中毒之日起,便被太后娘娘接到了善安殿,至今还在那里歇着呢!”
夕颜点了点头,太后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儿子,皇上既然能在鸾凤宫里中毒,那太后自然不放心将他放在正清宫里,接到善安殿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云洛埙的毒既然已经解了,太后还将他留在善安殿里头。
夕颜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又有了主意。
“云珠,来替本宫梳妆,叫小瑞子传辇轿,咱们去善安殿走一趟。”
云珠一瞧夕颜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生了坏主意。当下双手灵巧的给她挽好发髻,本要梳妆,却被夕颜挡住了。
这样苍白的脸色最好,才能叫人瞧见她吃了多少苦。
这厢夕颜收拾好,伤了前往善安殿的辇轿。那头木成兰正捧着一碗药,一勺一勺细心的喂给云洛埙吃。
云洛埙一边惨白的靠坐在床头,神色间颇有些无奈,“母后,儿臣已经好了许多了,可以自己吃药。您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木成兰慈爱一笑,瞧着云洛埙恢复了一些神彩的脸,颇有些欣慰,“哀家不累,皇上能够醒过来,哀家便是再累也不觉得了!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昏睡不醒,太医都说皇上身体虚弱乏力,要多修养恢复。”
云洛埙叹气,知道太后是个执拗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万万不会更改,也就罢了。
一碗药喝完,有小太监捧上漱口水给云洛埙漱了口,又有宫女端来蜜饯。
云洛埙本不想吃这些东西,但瞧着木成兰不罢休的样子,只能抓了一颗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叫云洛埙皱了皱眉,强忍着不吐出去,就听见门口小太监快步跑进来跪在跟前,“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云洛埙双目一亮,一旁木成兰瞧着,暗地里对姜嬷嬷摇了摇头。
不多时,就看见夕颜裹着厚厚的皮裘斗篷进来。等李嬷嬷替她解了披风带子后,才盈盈行了个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母后请安。”
云洛埙灼热的目光落在夕颜身上,遥遥伸了只手。夕颜扶着云珠的手站起来,上前几步将手放在云洛埙手心里。
挨着床沿坐下的时候,瞧着云洛埙仿若看一件珍宝的目光,举得很是窝心。坐下后眼风扫过木成兰,却瞧见太后面有忧色的瞧着她。夕颜微微一笑,心里有数。便递给太后一个宽心的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多说什么。
太后心中却是宽慰不少,心中却也多少有些怀疑。
夕颜此刻却管不得她怀疑不怀疑了,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异常温暖,那暖意,似乎一路蔓延进了自己的心窝里,叫她觉得分外安心。
这几日在天牢里的惶恐和迷惑,此刻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这些日子,叫你受苦了!”云洛埙盯着夕颜有些憔悴的神色,眼神中弥漫着无数心疼。
夕颜淡淡一笑,反握住云洛埙的手,“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很好,母后并没有为难臣妾。”
云洛埙看了一眼太后,又收回来落在夕颜身上,仿佛舍不得少看她一眼,叫夕颜耳根有些微微发热,觉得不好意思。
“可吓到了?”云洛埙挑眉,望着夕颜的目光有一丝戏谑的意味。
夕颜极是认真的目光落在云洛埙消瘦不少的脸上,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描摹着他的轮廓,叹息一声,“臣妾确实被吓到了,臣妾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夕颜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生怕一说出来,便会当真成了事实。
云洛埙蓦然有些微怔,忍不住按在夕颜抚摸自己的手背上,“朕答应你,日后不会了!”
再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斯危险,叫你担惊受怕!
夕颜展眉一笑,格外明艳动人。
却不想,今日云洛埙答应了不叫她担心受怕。日后,她用那样决绝的手段出宫,差点叫云洛埙几乎发狂。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此时云洛埙十分深情的看着月夕颜,那目光里的温柔,几乎可以将她融化。
一旁的太后看着二人这样情意绵绵,也觉得分外欣慰,在姜嬷嬷的搀扶下,安静离开。姜嬷嬷顺便喝退了所有宫人,只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夕儿,咱们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夕颜疑惑挑眉,转瞬又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那有这样简单的道理,我不过叫你担了些心。你倒好,不止叫我担心,还叫我去大牢里头蹲了几天。我平生没吃过的苦头,眼下算是吃全了。这如何能算作是扯平了,明摆着就是你占了大便宜。”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夕颜也懒得再扮端庄贤惠的皇后,敬语尊称什么的,也给省了。
云洛埙戳戳她的额头,咧着唇角笑了笑。
他做惯了九五之尊,一贯的威严肃穆,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板着一张脸,难得像这样快意的笑。好像和夕颜在一起,他的心情会轻松许多,连笑也真实了一些。
“那就当做是我欠了你的,日后还你如何?”
云洛埙此时只是一句玩笑罢了,没想到却一语成扉,日后当真还了夕颜。
夕颜被他这样亲密的一戳,霎时有些脸红,原本苍白的脸色浮出点点粉色,看起来格外诱人。
云洛埙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原本只是想浅啄一下,却不想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云洛埙只觉得自己触碰到的两片唇瓣香甜柔软,便像是安妃宫里做出来的桃花酥一样,沁香醉人,叫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夕颜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他的唇像是带着电流一样,一触到她的,就叫她浑身一阵酥麻,忍不住瘫软在他怀里,只能攀附住他的颈项。
对于夕颜来说,这是十分奇妙的体验,以前从没尝试过。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殿外响起了恭敬有礼的敲门声,稍后响起了李善全的声音,“启禀皇上,雾霾国六皇子雾铭清和国师大人前来探望!”
夕颜赶紧慌乱的从云洛埙怀里退出来,看着他唇角挂着的晶亮液体,一时脸红到了耳根,连脖子都带着淡淡粉色。
云洛埙觉得自己再看下去,真的会不顾两人身体状况,直接在此地和自己的皇后行迟到三年的圆房之礼。
雾铭清与司马长轩相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夕颜脸颊潮红,一双大眼睛闪着盈盈水波,眼中风情如同长埋地下几十年的老酒般醉人。
雾铭清撇开视线,心中滑过一抹苦涩,却状似随意的向云洛埙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