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本来不想答应的,如今她已经是雪贵妃一派,再跟夕颜有着牵扯,怕是会坏了她在雪贵妃心中的分量。可是,安妃转念一想,这次邀请莫不是皇后的试探,若是她不去,那不是显得她心虚?安妃又觉得,是不是云珠的事情被发现,夕颜要找她算总账?
安妃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最终安妃还是决定去看看,到了鸾凤宫在随机应变。便是皇后要发作于她,凭着她如今的地位,再加上她得了雪贵妃的青眼,她必然不会有事。
于是,安妃就安心了。
“既然皇后娘娘有请,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本宫也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了。”安妃想的看似很多,实则时间没有多久,“走吧。”
“是。”得了话,小和子便在前面开路,安妃一群人就转向去了鸾凤宫。
安妃到了鸾凤宫时,却发现夕颜不止邀请了她一人,如妃也在。二人相互见礼,各自坐下,见夕颜不在,面面相觑。只是身处鸾凤宫,有多少疑问都不能在这问。两个人没有交流,各自默默喝茶,不知道夕颜找她们来所为何事,一时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多时,夕颜便被人扶着从内殿出来。安妃如妃赶紧起身行礼迎接。只是听到夕颜沙哑的声音,两人均是一惊,不顾失礼抬头一看,夕颜穿着月白色的衣裙,裙上只绣着简单的几朵素花,她的头发挽成一个紧密的发髻,头上插了几根银簪。整个人看起来都清瘦了几分。更别说那就算是浓浓的妆也掩盖不了的憔悴。让人一看就知道此前受了极大的打击。
安妃和如妃不自觉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愈来愈深的疑惑。
都这么憔悴了,还要出来见人?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这也是夕颜的谋划之一,云珠之死对夕颜的打击确实很大,但是在知道云珠死前仍不忘把发现的秘密告知于她,她又有了要让莫凌霜和整个莫家付出代价的决心,夕颜早就振作了起来。虽然气色仍然没有大好,但也是无比健康的。此时,安妃如妃二人所见,都是夕颜故意给她们看的。
夕颜扶着影子的手,慢悠悠的在首位上坐下。有气无力的让她们两个也坐。
“安妃妹妹,如妃妹妹,两位妹妹都坐下吧。”
看着夕颜一副颓唐的模样,说话也是有力无气,安妃、如妃顺从的坐下,只是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减少。
夕颜看着两个人坐好,也不说话,在两个人开始不安的想要寻找话题的时候,夕颜却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安妃诧异的看了夕颜一眼,不知如何是好,而如妃更是见鬼似的看着她,难以相信往日嚣张无比的皇后居然在她面前哭。
哭了有一小会,安妃便忍不住说话了。莫名其妙被叫到鸾凤宫,皇后又莫名其妙的在面前哭,安妃心里又藏着不少事,一时非常烦躁。原本想要假意安慰的话说出口也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哭多了伤身可不好。”
如妃回过神,没有体会到安妃语气中的不对劲,赶紧加入了劝慰的行列。她可是还记得当时皇后在御花园想要砍掉她双手的眼神。不管她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哭泣目的是为了什么,小心点总无大错。
“是呀,皇后娘娘。快把眼泪擦擦,哭多了仔细眼睛呢。”只是说话归说话,如妃也是坐在位置上,没有任何动作。谁知道,万一她递点东西过去后,那东西出了错怎么办?还是少说少做才好。
夕颜看两人都开始说话,抽出自己的手帕拭了拭眼角,然后抬头对她们两人一笑。
“让两位妹妹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
“皇后娘娘就算是哭泣也是极好看的。”
安妃和如妃忙道。
夕颜又是一笑。看她们二人也没打算在说话,只好自己接着说:“看本宫,两位妹妹好不容易来一次鸾凤宫,本宫也没能好好招待。待会走的时候,本宫让人把皇上赐的好茶叶给两位好妹妹送过去。两位好妹妹可莫要生了本宫的气。”
安妃和如妃当然是皆道不会。
“皇后娘娘这说的哪里话。嫔妾们感激都来不及,还怎么会生气。”安妃也笑着回答,仿佛一开始阴阳怪气的那个不是她,“嫔妾倒是眼馋皇后娘娘宫中的糕点呢。”
夕颜本意也只是想让她们看看她装出来的颓唐模样,听到安妃的话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
“既然妹妹喜欢,那离开的时候本宫让人多做点给妹妹带回去。要是不够,妹妹尽可过来鸾凤宫取。”
“那感情好。”安妃也顺着夕颜的话往下说,“到时候嫔妾让人来取,皇后娘娘可不要吝惜啊。”
“那是自然。”夕颜微笑。
如妃方才插不上话,现在总算找到话题介入了。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偏心。”如妃笑着打趣。
“自然不会少了如妃妹妹的份。”夕颜笑指如妃,“怎么还跟安妃妹妹争起宠来了?”
一时之间,三个人的气氛好得像是亲姐妹一样,看不出早前三个人之间还勾心斗角,也忘了刚进鸾凤宫时的诡谲氛围。
后宫的女人就是如此。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或者有着足够的理由,就算是在怎么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两个人,转眼都能亲亲蜜蜜,互相吹捧。夕颜在宫中呆久了,也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可惜,就算是在厌倦这种生活也好,她也注定只能留在宫中一辈子。幸好如今她的处境比起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来得好,只是可惜了云珠身死,不能在相伴左右了。
夕颜想到云珠,心情就又不大好了。
安妃和如妃也是会看眼色的,更别说她们两人早就想离开了,看到夕颜精神不济,当下就提出告辞,只是嘴里仍说着好话。
“哎呀,皇后娘娘,嫔妾想起宫中还有要事。在鸾凤宫耽搁许久,也是该回去看看皇儿了。”如妃小心翼翼的看着夕颜,见夕颜没什么反应便又说,“皇后娘娘看着不大精神,还望您多加休息。嫔妾下次再来叨扰。”
“如妃妹妹说的是。皇后娘娘可要多加保重才是。”安妃随后也说,“嫔妾也该告辞了。皇后娘娘可莫要忘了给嫔妾的糕点呢。”
安妃和如妃想走,夕颜有何尝想接下去虚与委蛇。
“既如此,两位妹妹还得慢走。本宫就不送了。没事亦可多来鸾凤宫坐坐,谈不上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自是会的。届时皇后娘娘可莫要嫌烦。”
安妃和如妃双双告退。两个人共同出门,又聊了什么暂且不说。这边,夕颜送走两人后便觉得有点精神不济,想着云珠发着呆的时候,影子看着夕颜这幅模样,心中鄙夷,一点身为皇后的气度都没有,怪不得被个妃子踩在头上为非作歹。自家的女婢死了,居然还有心情聊天喝茶。哼,真不是什么好人。灭杀统领怎么就安排她过来贴身保护。影子气不过,收拾东西的动作便大了起来。
夕颜也没有多加在意,而是说:“影子,先扶我进殿歇息会吧。”
影子一听,心情愈发不好,忍了再忍,还是觉得自己受不来窝囊气,张口就讽刺。
“我是来保护你的,可不是来扶着你进出的。没看见我可还在收拾东西呢。”
夕颜听了也不在意,现在她也没什么心情跟她计较。如果云珠还在就好了。想着,夕颜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休息,可惜影子看到她这幅模样就更加嚣张了。
“什么正宫娘娘,连凤印都不在手上,只能任由一个贵妃指手画脚不说,还得讨好两个不算受宠的妃子。”影子放下手头上的东西,接着说,“每天受着这种窝囊气,还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怪不得不得皇上宠爱。”
夕颜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影子一眼。可是影子没有发现,仍然在那里大放厥词。
“还有你那叫什么珠的宫女,摊上你这种主子,才是倒霉,人都死了,自己的主子不说帮着报仇,还和仇人之一谈笑不停。真是个愚蠢的宫人,技不如人还不知道躲着点,可惜,现在早就死了,还不如当初跟着雪贵……”
话没说完,就被生气的夕颜一巴掌打断。其他的夕颜可以不介意,唯独云珠现在是她的逆鳞。任何诋毁云珠的话都可能触动到夕颜,让她生气。而影子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人居然敢说云珠愚蠢,还用那种嘲弄的口气,夕颜简直不能忍受。气红了眼,就算影子是云洛埙派来的人,她也不怕,于是夕颜立即反手就给了影子一巴掌。
影子一时不察,居然被打中。心中傲气上来,想着灭杀统领曾透露过夕颜的身手不比寻常暗卫差,便没有顾忌的和夕颜大打出手。
夕颜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更不想让。
两个人彼此有意,也不顾场合不对,身份不对,两人只是打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