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气急败坏的回到住处,决心定要在月冠松那吹吹耳边风。因此,待月冠松见到月姨娘的时候,月姨娘红着眼眶一脸坚强也不足为奇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月冠松略微诧异。
“不,妾身无事。”月姨娘故作振作,随后欣喜的说,“老爷,您累不累?妾身让人准备好了参鸡汤,这便端上来。”
“不用张罗了。”月冠松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我怎么听说,夕颜找你麻烦了?”
“这是谁在老爷面前胡说八道呢?”月姨娘一脸惊讶。
“真的无事?”
月姨娘迅速红了眼眶,却只说自己不敢说。月冠松再三询问,月姨娘语焉不详,直至她察觉到月冠松显出一丝不耐,才梨花带雨的说:“大小姐说了,不交出管家权就要发卖了妾身。”说着,靠坐在月冠松怀里,将下午面见夕颜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重点在于大小姐想要掌权,期间更是给夕颜上足了眼药。
不料月冠松并未有什么回应,反倒说:“既然大小姐如此说了,便按她说的做罢。待你准备好账本,全权交予她便是。”
“这是自然,妾身本就不是贪权之人,只是气不过,妾身最欢喜的还是能够好好伺候老爷,才不想离开老爷呢。”月姨娘登时心惊,瞧着月冠松不说话,施展浑身解数,温柔小意,终是哄得月冠松露出笑脸。
看来,成了弃妇的大小姐暂时还不能得罪啊。月姨娘蹙眉想着。
太安殿内,云洛埙又一次无知无觉的拿着批笔神游。自夕颜出宫后,云洛埙每每午夜梦回,皆是对夕颜的魂牵梦绕。每次从梦中惊醒,思念至极时,总爱在夜深人静时到鸾凤宫行走,睹物思人。他假装夕颜仍在内殿安然甜梦,假装夕颜仍对他低眉浅笑。待心情平复,总能带着昂扬的斗志离去。
鸾凤宫众人每每看着皇上猛然出现于宫中,却总是安静的站着,不做吩咐亦对他们视而不见,宫人们总是胆战心惊,思来想去均不知其中缘由,唯有李嬷嬷知道,皇上这是在念着夕颜皇后,便代夕颜欢心,待皇上如常,并无二样。一来二去,鸾凤宫众人便再也见怪不怪,只要他们做好分内之事,皇上杵在哪儿都无他们无关。
与鸾凤宫的安静祥和不同,后宫中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硝烟味。莫凌霜既登后位,行事横行无忌,愈发嚣张,全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专横跋扈恣意纵横后宫,宫中众人忍气吞声,无人敢惹。更是使得莫凌霜愈加猖狂。
安妃在这段时间内坐立难安。见天的派人督促母家尽快与夕颜联络。深怕自己哪天就着了道,死于非命。只是又想到莫凌霜已然不顾宫中宫规,一手指鹿为马使得出神入化,已有不少宫人无辜枉死于莫凌霜的颠倒黑白。后宫早就乌烟瘴气。安妃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愈加小心翼翼的伺候莫凌霜,步步为营,一边不停地催促母家加快动作。
夕颜回府次日,吩咐思月备好一套男装。思月虽是讶异,却也乖乖的给夕颜准备好一套合身的男装。夕颜满意的换上,大大方方的出了府门。一路上府中众人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夕颜全然不在意,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在他们身上稍加停留。
夕颜身着男装,便毫无顾忌的寻到了醉红楼。不多会,夕颜便见到了这个引无数男人竞相挥金如土的销金场所。夕颜道明来意,便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婢袅袅娜娜的带着她行至刘氏处。夕颜在心中感叹,不愧是风花雪月之地,连一小小婢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无限风情。
见到刘氏时,刘氏起了不久,正梳妆打扮。一见到是夕颜,便欢喜的迎了上去,连打扮都全然不顾。
“怎么是你?”刘氏问道,“至上次一别,心中甚是挂念。如若不是小姐的提醒,醉红楼恐怕早已不复存在。且我念及前段时日圣上的旨意,心中更是不安。只我深处烟花之地,出行不易,更是怕污了贵人的眼。”
站在夕颜眼前的,是即使不施粉黛不点红唇亦显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的刘氏,她是醉红楼的头牌娘子,身价颇高,寻常人不得见,又是醉红楼幕后老板,颇有手腕。
上次夕颜被莫凌霜所害,囚于天牢,雾铭清救她出来时,曾带她来过一次醉红楼,后来夕颜因事与雾铭清不欢而散,临走之际她见刘氏愁眉苦脸,便在刘氏耳边留下一句话,助她重整醉红楼,如今看来,想是对她大有裨益。现在夕颜有事相求,想来她肯定能够帮上自己不少忙的。
“娘子多虑。我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夕颜开门见山。
“小姐有事,只管吩咐。但凡我做得到的,必不敢辞。”刘氏念着夕颜的好,情真意切的给予了承诺,“只是,我小小的一个平明百姓,能有何事得以相助?”只是她也不知夕颜所求何事。按说,夕颜被废,却逃过死罪被遣回府。即便是不受皇上宠爱,在自家府中亦不会受气才是。更别说,夕颜身边还有一位六皇子的存在。想必六皇子定不忍见夕颜受苦,定会暗中相助。如此一来,夕颜所求之事到底为何?
夕颜看出了刘氏的疑惑,微微一笑。
“我此次相求之事,对你来说非常简单。”
“愿闻其详。”刘氏更加疑惑了。
“我想……”夕颜坦然的说完。
“这……这恐怕不妥啊……”刘氏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我说可行便可行。我来此处,身负重任。若是届时有难,上面那位怪罪下来,我定一力承当,并不牵连于你。”夕颜知晓此事确实难做,便给了刘氏一颗定心丸。
“那便如此吧。”刘氏贝齿轻咬,终是应承了下来,“只是,我仍需准备妥当,请小姐三天后在来。”
“这是自然。”夕颜欢喜,搞定此事之后,接下来即可等着安排。
三天后,醉红楼隆重推出了一位清倌,名为雨娘。称道在醉红楼只卖艺不卖身,一时引得京城众人大为好奇。每晚必到只为见得雨娘一舞,一掷千金只为得到雨娘一陪。可惜即便是每每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却均不得雨娘正眼相待,委身于他。如此新奇的行事,惹来京城众多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是夜,只见宽敞的大殿正中是两米高的朱漆平台。平台周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娇艳的花,花团锦簇中,雨娘正赤脚独立于平台正中。偌大的舞台上只有她一人站在上面,白色的身影略显单薄,却勾起了在场众人心中的怜惜。
雨娘身着薄如蝉翼的白色罗衫,窄小却合身,显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段。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挽成一个松垮的发髻,只用一根簪着珠花的簪子固定住,上面垂着流苏,每当动作时,流苏总是随着摇摇曳曳,煞是好看。她额头间贴着梅花样式的花黄,在额间细细碎碎的刘海间若隐若现,引得众人忍不住一看再看。再看雨娘那双剪水双瞳,顾盼间自然灵动却又透出丝丝妩媚,台下众人不禁仔细探究,深深着迷。
可惜的是,眼睛以下皆被一袭白纱覆盖,影影绰绰间,似是能看见雨娘那小巧的鼻尖,又似是能看到雨娘那粉红薄嫩的双唇,可是定睛一看,却是只见覆面的轻纱,仍不能得见雨娘真颜。但是俗话说的话,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因为一直见不到雨娘的真正面目,每夜前来的人愈发的多,堂下每每座无虚席,更有的人宁愿站着,也不愿离去。
丝竹声响起,雨娘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雨娘带着一种飘渺如梦幻的韵律,款款轻移莲步,长裙及地,像泼洒出的白色砂糖,甜蜜得让人心痒。只是一个开场便已让人如此心醉,众人愈发期待雨娘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扭动起来。雨娘的眼里溢出浅浅的笑意,踩着从容不迫的步子,每一脚都踩在鼓点上,又似踩在人们的心尖上,许多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轻挥水袖,轻扭细腰。一俯身,一抬足,络绎不绝的舞姿肆意飞扬。
在场的众人都深深的迷恋于台上如梦如幻的身影,原本应是嬉笑打闹声不绝的温柔乡,除了悠扬的乐声,就没有任何声响了。
歌台舞榭,青丝墨染,清颜白衫,台下众生百态。
一曲舞毕,刘氏面带笑意登台,笑着回应让雨娘在跳一曲的要求。
“诸位大人莫急。今夜雨娘初次登场,再舞一曲无甚不可。只是,雨娘心气高,非得定了要求不可。”
看着众人没有反对,更是认为定了要求理所应当,刘氏心中欢喜,轻柔的说出了雨娘的要求。
“雨娘每夜将轻纱覆面,跳上一曲歌舞,再挑现场出价最高的人陪一顿酒。”刘氏满意的顿了顿,“现在请诸位出价吧。”
叫价声顿时此起披伏。
刘氏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面,想着每晚看到账本上的数字每况增多,心里不知多美,对雨娘愈发上心不说,更是多次出面维护于她。于是,今后来此温柔乡的人都知道,雨娘可是一棵长青的摇钱树,刘氏看得比她的眼珠子还紧着呢。是以,也让许多矛盾消散于无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