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风的武功被废的消息顷刻间便传满整个侯府,大家都私下里议论夕颜的心狠手辣,纷纷感叹如今全府的人都不能得罪于她了。月溪风的娘亲林姨娘,虽然是个性格寡淡无能之人,但知道了自己宝贝儿子武功被废,一想到以后他前程堪忧,便大哭大闹地往月冠松住处走去。
“太惨了,我的儿啊!”还没见到月冠松,林姨娘便嚎开了。
附近的家丁见到,知是生事而来,便也没有阻拦,纷纷等着看好戏。有些家丁则连忙赶到夕颜住处通风报信去了。
一见到月冠松的身影靠近,林姨娘哭得更加凄惨了,“到底是月家的长子,夕颜怎么下得了手啊……”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凶狠,还一边哭,一边拽着月冠松的衣袖哭诉,“老爷可一定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月冠松本来也不想理她,只等着她闹累了便回去就好,谁知林姨娘得寸进尺,开始口出狂言地说起夕颜被废,陷害刘姨娘等事情。
关于刘姨娘的事情,月冠松虽然知道应该与夕颜有关,但是到底是丢了自己脸面之事,他不想被人重提,如今林姨娘竟然不知好歹地说起,月冠松便气不打一处来地大声呵斥道,“够了!”一边说,一片用力摔下了茶杯。
这一摔,把林姨娘震住了,她停止了哭泣。
接着,月冠松召集全府人员,说道,“我知最近府内众多事端,但我已经年老,不想再管理府中事务,以后府里事宜全部交由夕颜打点,她是我月家女儿,便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要待她如待我,她的话全权代表我的意见,我将不再过问。”说罢,将家中象征掌权的钥匙交到了夕颜手上。
本来夕颜作为已经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以是于理不和,所以大家才总是私下对她不满,议论纷纷,如今月冠松的话,让夕颜的身份一下子名正言顺起来——她是月家女儿,是月家的管家人。
于是,大家即便再有不服,也无处再抱怨,这件事就在大家的点头附议中算是结束了。
刘姨娘本来是找夕颜麻烦,如今却让夕颜获得整个侯府的话事权,这让她知道了夕颜在月冠松心中的位置,便也只能作罢,关于月溪风武功被废之事便不了了之。只得私下一直寻找灵丹妙药企图恢复一二。
整个侯府就这样开始了夕颜管理的日子,由于夕颜久居皇宫,深知后宅内院的管理之术,所以偌大的侯府在她的手下变得井井有条,浑水摸鱼的少了,插科打诨的没有了,在窗明几净的日子里,大家都在赞赏她管理有方,善罚分明。
一日无间时分,夕颜照例来向老夫人请安。在家长里短了一番后,老夫人看着夕颜,缓缓地说道,“近日整个府里都在讲你聪明能干,赏罚分明。”
夕颜听了,淡淡一笑,说道,“都是大家齐心的结果罢了,夕颜不敢居功。”
“不敢,你都敢废了溪风的武功,还有什么不敢的,溪风可是月家长子!”老夫人话峰一转,生气地说道,边说边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子放下。吓得众人连忙跪下。
夕颜自然知道老夫人会就溪风的事情向自己说教,心中早已有准备,她面不改色地说道,“当日大哥存心要我死,亏得司马长轩大人出手相救,谁知他竟打伤司马大人,我废了他武功,算是还司马大人一个人情,也算是给大哥一个教训罢了。有何不可!”
老夫人听罢,笑着说道,“我知道是他不对在先,到底你做得太过于毒辣嚣张了些。一个女人行事如此辛辣,到底是不好的。想来,还是你以前的性子好些。”
接着,老夫人开始断断续续地讲以前夕颜在侯府内的一些事情,语气中都有着今不如昔的感慨。听得众人都汗津津,到底夕颜是如今侯府的管事者,老夫人这样子不给她面子,大家都怕夕颜会生气。
夕颜听罢,微微笑回,“如果老夫人知道夕颜在宫内由于性子问题吃了多少苦头,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夕颜当日性子的无法无天,骄傲蛮横,愚蠢无知,都因从小给诸位姨娘惯着,才这般,夕颜真的悔不当初。”夕颜边说,边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老夫人见此,知道二人在这个话题上已经无话,便称累了,让夕颜退下。
夕颜转身退下时,老夫人对着她的背影,似在告诉夕颜,又似在告诉自己般说,“不一样了,真的太不一样了。”
夕颜假意没有听到,匆匆离开。
其实,夕颜哪里不知道自己如今心狠手辣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自己的刁蛮任性,那现在的自己确实担得起老夫人不一样的感慨,但要在这个乱世中生存,如果不步步为营,处处小心,何以能够活到现在,想到这里,夕颜便打消了那些不好的念头,匆匆离开。
夕颜离开老夫人处,往自己的宅院走去,路过假山时,被人一个瞬间拉近假山后面。
夕颜心想遇险,正欲出手,袖内的红绳已经抽出半边,正欲往对面的人身上打去。
却见来者形态清瘦熟悉,定睛一看,正是雾铭清,便连忙收住了手中红线,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刚才如果不是我收得快,这个红绳可就打到你了!”
雾铭清见夕颜语气中透着关心,心中大喜,但一想到自己所为何事而来,便又开始不满,他说道,“我若再不来,怕你就在那醉红楼中出不来了。”雾铭清一边说,一边深情地看着夕颜。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入醉红楼有事要做,但还是太危险了。快些离开再想他法可好?”
夕颜被他看得内心发毛,便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我在醉红楼是有事情要做,待我完成了,便会离开,你不用担心,况且……”
“况且你身手矫健,不会有事,你是要这么说吗?”雾铭清打断了夕颜的话,接着说道,“可是醉红楼到底不该是清白女子该去的地方,你这样子每晚进出,还大展舞技,总归是十分危险的。再说,打探消息总归有其他办法,不一定要入那种地方。”雾铭清心疼地说道。
夕颜知道雾铭清是关心自己,但还是执拗地回复道,“我只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时皇宫,醉红楼倒还好,我在皇宫都能全身而退,一个醉红楼有什么问题!”说罢,瞪着眼睛看着雾铭清,俏皮地笑了。
雾铭清被夕颜俏皮的样子逗乐了,想笑却立马收住,说道,“即便如此,清白女子进出那样的烟花之地,总归是不好的!”
“这才是你的来意,不是担心我的安全,只是担心我的清白!”夕颜听到雾铭清对于青楼女子的不屑,很是不满,便火上加油地说道,“还有,我是皇上的女人,虽说是废后,到底也不再是你口中的清白女子,想来,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雾铭清最介意的就是夕颜曾经的皇后身份,如今见夕颜刻意把这个事情挑出来说,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里,便生气地说道,“那请夕颜姑娘自己珍重!”便拂袖而去。
夕颜与雾铭清不欢而散后,回到了自己房间,左思右想与雾铭清的对话,知道他言语的关怀,但仍旧十分生气。她自然知道,雾铭清对自己的情义,也知道他不介意她废后的身份,只是刚才的对话确实十分不愉快,想来,也十分气恼。
突然夕颜想到了什么,便唤出了藏在暗处的暗卫,将一沓厚厚的信封交给他,说道,“你务必把这些在今晚交给皇上。务必亲自交到皇上手上。”
暗卫领命,顷刻间便没有了踪迹。
皇宫内,云洛埙正在鸾凤宫内,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十三次偷偷来到这里,为了避开皇后的耳目,他不得不每次都悄悄前来。此刻他正对着夕颜宫内的胭脂水粉发呆,他一边细细研究,一边忍不住笑道,“她到底最喜欢粉红的脂粉啊!”
即便云洛埙是偷偷来到的鸾凤宫,暗卫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
“皇上,这个夕颜姑娘托臣带给皇上的。”边说边把信封呈上。
云洛埙正在思念夕颜,知道是夕颜带来的消息,便急忙打开信封,一看,惊讶万分。
夕颜厚厚的来信内,写满了她在醉红楼收集到的消息,包括朝中哪些大臣是莫家一党,宫内的宫人又有多少是莫家眼线,境外势力与莫家勾结等等的事件,一件件,一桩桩,无不证据确凿。
云洛埙大惊,一方面惊讶于夕颜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获得这么多情报,一方面也感慨莫家的势力远超自己之前的预期。
一边想着,云洛埙突然意识到夕颜如今的危险,便唤来暗卫说道,“再增加一名暗卫,跟你一起负责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
“臣领命。”
暗卫即刻领命退下,独独留下云洛埙一个人在宫殿内,对着夕颜的来信发呆,如今旁人都道夕颜是废后,唯有他和他的暗卫们才知道,夕颜的皇后位置依旧稳如泰山。
而他——真的非常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