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智商似乎每次都帮她的倒忙,若不是她现在怀有龙种,只怕云洛埙已经下令将她灭口了。
秽乱后宫的罪名,确实够她月夕颜死一百次!
只可惜,她是皇后,而另一人,是国师!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强拉在一起,才显得突兀而不可信吧!
月夕颜的目光转向云洛埙,果然,这男人神色冷然,眉头微微皱起一个小小的褶皱。并不像是寻常人那般大力皱起,反倒有了些不同的味道。看来是在细细思索,捕捉痕迹的将腿挪了挪,挣脱淑妃纠缠。紧紧抿唇,却久久没有开口,也没人让人扶淑妃起来。
司马长轩莹白的脸庞上乌云密布,本是清逸出尘的气质,此时却像一只被激怒的斗鸡般暴躁,他也不顾得君臣之礼,疾步行到云洛埙身边,草草施礼道:“启禀陛下,微臣今日前来鸾凤宫,乃是因为……”
司马长轩刚想要辩解些什么,云洛埙却摆摆手,他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微眯着眼盯着月夕颜,不怒而威的气势却像山雨欲来一般,携着铺天盖地的气势。
整个鸾凤宫里寂静无声,所有的宫女和嬷嬷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皇帝!
秽乱后宫!这个罪名,让所有鸾凤宫人颤抖不止!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淑妃欲加之罪!可是她们清楚,不代表皇上……
未有李、宋二位嬷嬷淡定异常,混迹宫中多年的老人儿,心思到底比常人剔透的多,看事情也能一阵见血!
夕颜很无辜的歪一歪头,脑中灵光一现,不似玩笑不似儿戏的想法自脑中现出个模样来,她倒要耍耍这个心眼儿比筛子还多的云洛埙!
别以为只有他才会戏弄人,狐狸再狡猾,也有死在猎人猎枪下的一天!
主意敲定,她不留痕迹的朝一旁李嬷嬷打了个眼色。
原本站着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她捏着手绢的瓷白手腕捂上额头,面上极为痛苦难受,身子也越发摇晃的厉害。
李嬷嬷焦急的起身欲扶,却见夕颜身形软软的歪了歪,直直朝李嬷嬷怀里倒去。
仿佛突然发病晕倒,额间沁出细密冷汗,瞬间湿了发丝。一张小脸煞白,修长眉目紧紧蹙在一起,显得极为难受。那病弱不堪、半死不活的样子,当真是叫人心疼万分。
“唔……好……好痛……好痛!”她状似痛苦的皱了皱眉,越来越多的汗珠滚落,软软靠在李嬷嬷怀中,含糊不清的支吾,“这脑袋又这般昏昏沉沉,难受死本宫了……唔……”
随即痛苦的娇吟一声,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此时去厨房端银耳莲子粥的云珠恰好回来,一见夕颜倒在李嬷嬷怀中,面色难看痛苦异常,当下急的抢进殿里,将手中托盘随意搁在几上,扑过去抱着夕颜,口中直叫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夕颜抬眸见是云珠,心中稍安,十分虚弱难耐的道,“这又是犯病了不成,云珠,快扶本宫起来,皇上面前,不可有失体统!”
说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那受了委屈却强忍着装作坚强的模样,叫云洛埙心中一痛!
这话音才落,又是一阵晕眩,原本摇晃着站起来的身子又一下滑到:“该死!从本宫脑中出来!”
夕颜懊恼,狠狠的拍了两下额头,像是要将当中的什么从脑中逼出。
那头云洛埙又气又急,抢过来要查看夕颜情况,却被李嬷嬷抢先一步挡了一挡,只好站在圈外,扬声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云珠一开始被夕颜逼真的表演吓了一跳,然而在夕颜轻轻掐了掐她的臂膀后,聪明的云珠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有灵犀的接话道,“回禀皇上,自从娘娘上次偶感风寒后,高烧了数日不退,好不容易捡回了性命,却留下这么个忽然就会头晕的毛病。太医会诊了好久,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娘娘每每发病,都痛苦难耐、昏昏沉沉,奴婢想……可能……可能是……是……”
“是什么,有话便说,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云洛埙面无表情,眼中却多了几丝焦烁不安。
一旁柳嫣儿看着事情戏剧化发展,再看云洛埙全副心思落在夕颜身上,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干瞪了一双眼睛,嫉恨莫名!
“奴婢猜想……猜想娘娘是不是被妖邪所侵,娘娘听后还斥责了奴婢一通。近几日娘娘这毛病犯得越发勤了,奴婢心疼娘娘,所以私自以娘娘的名义请了国师来驱邪做法。却不想淑妃娘娘忽然来了,国师大人说淑妃娘娘身怀龙种,金贵万分,若此时驱邪,万一将邪魅秽气赶到了淑妃娘娘身上,对皇嗣有极大的妨碍。皇后娘娘一听,便让国师暂时休息,情愿自己忍着不舒服,也要保护淑妃娘娘和皇嗣的玉体金安啊。方才娘娘还吩咐奴婢去厨房给淑妃娘娘顿银耳莲子粥,要给淑妃娘娘补补身子呢!”
云珠脆生生的嗓音唱念俱佳,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到国师身上,又转到淑妃身上,表情诚惶诚恐。月夕颜配合着不时哼唧两声,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暗地里却拍拍云珠的手背,示意她表现完美。
淑妃有些惊骇,她没想到鸾凤宫这里会有什么邪秽之气,一双手顿时往自己的肚子上护去,人却从地上利索的挺身而起,飞快窜到了云洛埙的身后,玉手娇滴滴的攀住云洛埙的肩膀撒娇道:“皇上,嫔妾真个不知皇后这里竟然有什么邪秽,若是不小心伤着嫔妾腹中的皇子……”眼睛瞠大,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泪珠儿眨眼就落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今日嫔妾……皇后叫嫔妾来一定是想对嫔妾图谋不轨,说不定她跟国师就是要做法害了嫔妾和嫔妾肚子里的龙种呢!嫔妾愚钝,竟没能一早看出来皇后这般恶毒,若是嫔妾的孩子有什么不测,嫔妾还有何颜面侍候皇上啊!”
若说唱作俱佳,云珠还当真是比不上淑妃来的形象。这人若是在现代,什么北影啊、奥斯卡啊,果断不能放过她这样的人才啊!
“一派胡言!在朕的眼皮之下还能有什么妖邪作祟。”云洛埙听淑妃越说越不像话,不得不厉声喝断。
淑妃没想到云洛埙会突然对她发作,吓得浑身一哆嗦,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她不依不饶的捧着肚子哭道:“皇上,您怎能无端指责嫔妾呢,嫔妾可是还怀着龙种啊!明明就是娘娘自己承认,请了国师来是为了驱邪,嫔妾不过据理怀疑罢了。而且嫔妾瞧着皇后这里确实相当古怪,方才嫔妾无缘无故的差点滑倒了呢……”
“对,对,对!淑妃妹妹所言不虚,皇上勿要错怪了妹妹!”夕颜虚弱的撑着身子,靠坐在云珠怀里,有气无力的替淑妃帮腔,“当时淑妃妹妹的宫女还怪臣妾这里的椅子腿不好,绊倒了妹妹,差点伤及皇子。淑妃妹妹为了维护臣妾的威严,还特意处罚了她。皇上若是不信,可遣李公公去慎刑司一问便知。那二十仗打下去,只怕佩香此刻都躺在兰芷宫的床上动弹不得呢!”
月夕颜接着淑妃的话头说的煞有介事,面上还做出自责的样子,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佩香绕了进去。
淑妃一听脸都白了,佩香是她陪嫁来的心腹宫女,左膀右臂,今日说罚,只是她们事先商量好的一出戏。淑妃在鸾凤宫里罚了自己的宫女,传到外面去就会变成皇后妒忌,凌迫淑妃,危害龙种。而佩香挺身而出,忠勇护主,淑妃在皇后胁迫之下反抗无力,只能含泪责罚了自己的宫女,一解皇后不快……
瞧,原本多么精彩绝伦的戏码,本来皇上都已经相信了,可发展到如今,月夕颜有罪无罪先且不说,至少佩香这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柳嫣儿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月夕颜三言两语之间,事情就完全脱离了她跟佩香事先的预想。突如其来的变化,叫柳嫣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怔愣在原地!
她不知该怎样应对,夕颜可知道!
清了清嗓子,夕颜又虚弱的捂着额头哼哼两声,继续有气无力的样子道,“淑妃妹妹,本宫方才叫国师藏起来,不过是怕吓着你。你如今身怀有孕,最忌心思不稳、起伏过大。没想到竟让妹妹误会本宫,以为本宫有意迫害。本宫没有办法,只能叫国师出来为本宫证言。有吓到妹妹的地方,本宫在此对你赔不是了。”
说完之后,月夕颜继续演戏,靠在云珠身上,十分艰难的冲着跪在地上的淑妃略略颔首,算作道歉的表示。
淑妃脸色越发惨白,既怕邪秽之说真会影响到自己,又怕皇帝过问起来,牵扯出自己故意陷害夕颜的事来。
佩香这顿板子是挨定了,现在她要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置身事外。
国师司马长轩还立在一旁,想来今早发生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皇帝一问便可知道。
淑妃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抱住云洛埙的大腿可怜兮兮的反复哀求道:“皇上,您可要保护嫔妾,和嫔妾腹中的龙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