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去将窗户给本宫关上。“月夕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头痛感。
兰香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窗户旁边,只听“砰”的一声,窗户关上了。月夕颜知道兰香心里还在埋怨自己,只是她现在也懒得理会。
“兰香,去给本宫倒杯茶过来。”
夕颜一抬手,发觉榻前小几上的茶钟空了,以前云珠都会随时替她倒满,如今顿时觉得云珠的贴心可靠来。不过心里虽然有些不满,还是等着兰香慢悠悠的上来倒茶,没有多说什么,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兰香不要犯大错,暂且就由着她吧!
“娘娘,雪贵妃来了!”才喝了一口茶,容锦走了进来,对躺在软塌上的夕颜通报道。
来得倒是挺快的。
月夕颜在心里暗暗想着,让容锦先去外面伺候着雪贵妃,然后又让兰香伺候自己梳妆。
“兰香,替本宫带上护甲。”月夕颜斜眼看着兰香,只见兰香丹凤眼一挑,面色阴冷的走上来。之前夕颜将她的好姐妹书香发落到御花园当差,虽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兰香心中仍对她怀有怨恨。即便夕颜将自己召回,心中还是百般不愿意,夕颜也知道她心中不满,但也不点破,只伸出了一只手,横在兰香面前。
兰香抱来了首饰盒,将华贵的镶八宝金丝珐琅护甲带上了夕颜的纤纤玉指。带好后,夕颜也不让兰香退下,只让兰香在一旁侍立着,自己闭上了眼睛,仿佛小憩。
良久,待兰香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她才慢慢张开嘴道:“兰香,过往的事我且不再追究。如今将你召回,希望你在我身边好好当差,只要是对本宫忠心的人,本宫必定不会亏待的。若怀有疑心,还是趁早另寻出路吧,我这鸾凤宫里,除了衷心之人,便只能容得下死人。”兰香抿了抿嘴,依旧一声不吭,只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
“妹妹,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夕颜搭着容锦的手腕慢悠悠地从内室走出来,脸上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看到月夕颜这样子,雪贵妃心里虽然怨怒,可是表面却丝毫不露,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月夕颜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是嫔妾来得不是时候,没有想到娘娘您身体不舒服需要午休。”
“雪妹妹与本宫说笑么,这宫里还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只是雪妹妹是百事缠身之人,今日如何有闲工夫来找本宫说话?”夕颜落座后,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抿了口雪兰芽。
“皇后娘娘,嫔妾今日无事,想着到娘娘您这边陪您,难不成娘娘不欢迎嫔妾?”听出月夕颜话里有逐客的意思,雪贵妃四两拨千斤地圆了回来。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赶紧坐着,妹妹愿意过来陪本宫,本宫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呢?”月夕颜笑意盈盈,接着又对翠竹吩咐道:“翠竹,去小厨房传些点心来。”
翠竹福了福身子领命出去。
“皇后娘娘,嫔妾今日过来还想跟您告个罪。”雪贵妃说着又站起来行了一个大礼。
月夕颜没有立刻让她起身,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雪贵妃:“本宫倒是不知道妹妹罪从何来,妹妹这礼姐姐可不能受。”
没有月夕颜的同意,雪贵妃自然不敢起来,只好垂头道:“皇后娘娘受嫔妾的礼是理所应当的。嫔妾是为了昨天的事来同娘娘请罪的。”
“原来妹妹说的是昨天的事啊!妹妹赶紧起来,不要累着了。”月夕颜抬了抬手让雪贵妃起来,但是雪贵妃竟然不愿意起来。
“皇后娘娘若是不愿意原谅嫔妾,嫔妾实在不敢起来。”
“咦,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本宫怎么没有印象呢?”月夕颜震惊的表情看起来就真的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雪贵妃本是千万个不愿意来见夕颜这个皇后的,可是齐贵人回魂一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竟然被淑妃给捅到了太后那里去。现在太后发难,雪贵妃必须找个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而月夕颜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但如今看她的样子,是要把昨天的事一笔抹杀了,那雪贵妃哪里还能将事情给推出去?
“皇后娘娘,昨日都是嫔妾的错,嫔妾不该因着自己丢了东西就来打扰您静养身子。若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叫孟静海那个粗手粗脚的奴才将太后娘娘御赐的送子观音给打碎了。嫔妾是罪人,还请皇后娘娘责罚。”雪贵妃心里一通咒骂,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愿意起来。
“妹妹啊你真是……你也知道那送子观音是母后御赐的,本宫实在做不了这个主。妹妹还是快起来罢!”夕颜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顺着雪贵妃的话路走,雪贵妃心里真是很不服气,却也无法,只好顺着月夕颜的话站了起来。
“是嫔妾糊涂了,谢皇后娘娘指点。对了娘娘,昨日您没受到惊吓吧!”
“劳妹妹挂心,只是本宫不曾明白妹妹指的是……”夕颜继续装傻充愣。
雪贵妃心里气得快要炸毛,可是面上还不得不维持着恭敬而虚伪的笑容。她轻轻抬手整理了头上那只御赐金步摇,纤长金质凤甲衬着玉白手指煞是诱人,颦笑之间都透着一股媚气。其实撇开后宫的权位之争,夕颜还是挺欣赏雪贵妃的,人人都喜欢欣赏美艳的女子,而雪贵妃正是这样的人。她善于打扮自己,也善于伪装。
“皇后娘娘,昨日嫔妾等实在是不该提到齐贵人。”雪贵妃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然后又立刻松开,再被月夕颜气下去,她真的会被逼疯的。
“这齐贵人早已超度了,偶尔提提又有何妨?”夕颜完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皇后娘娘,请恕嫔妾无罪,嫔妾才敢说。”看到月夕颜的样子,雪贵妃真恨不得上去煽她两巴掌,却不得不继续装着楚楚可怜。
“妹妹有话直说,本宫不会怪罪于你,赶紧起来坐着。”月夕颜很配合的跟着雪贵妃表演着。
“皇后娘娘,嫔妾听说昨日晚上,齐贵人惊扰了鸾凤宫,使得鸾凤宫上下人心惶惶。”雪贵妃边说边看着月夕颜,心里杀机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妹妹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真是无稽之谈。谁传出这样的事来?”月夕颜稍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皇后娘娘恕罪。”
“妹妹赶紧起来,本宫刚刚不是说过不会怪罪你吗?妹妹这是做什么?”月夕颜赶紧收起自己严肃的表情换上一副笑脸。
“皇后娘娘,嫔妾今日也正为此事烦心呢!只是这事毕竟是从皇后娘娘您宫里传出来的,嫔妾实在是不敢逾越。”终于进入正题,雪贵妃心里顿时松了半口气,还有一半在那里吊着。这事只有推给月夕颜,自己受到的伤害才最小。
“妹妹手执凤印,这后宫大小之事妹妹都有权过问。本宫这鸾凤宫也是属于后宫的,妹妹怎么会是逾距呢?”
月夕颜留心观察着,提到凤印的时候,雪贵妃的身体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
“皇后娘娘,您才是这后宫的一宫之主,嫔妾还是得听您的指示。而且前阵子皇上也说过,让嫔妾将后宫的一些事情交由皇后娘娘您费心。”当初听到云洛埙让月夕颜协理后宫的时候,雪贵妃心里是说不出的不服气,没想到今日这倒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妹妹啊,你也知道本宫这身体一直不好,前几日又受了风寒,如今身体还没康复,实在是分不开神来帮妹妹啊!而且妹妹一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本宫绝对相信妹妹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妹妹是能者多劳啊!”月夕颜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又将球踢了回去。
“皇后娘娘,今日太后娘娘将嫔妾传了过去,责怪嫔妾办事不力。嫔妾实在是没有脸再查这件事的,这才厚着脸皮来请皇后娘娘您帮忙。何况姐姐身为皇后,乃后宫之主,理应压住后宫不正之风,所以,还请姐姐出面处理这些事物。”雪贵妃说到今早的事,立刻委屈得直掉泪,似乎想以此让月夕颜心软。
只可惜雪贵妃的算盘打错了,作为杀手最不该的就是心软,再加上前世的死因,更是让月夕颜的心比铁还要硬。
“妹妹怎的哭了?母后绝对没有责怪妹妹的意思。何况这凤印在谁手中,谁才是真正的一宫之主,妹妹的作为,一直是有目共睹的,这等小事交给妹妹处置,必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再说妹妹深负皇恩,那便应该替皇上尽心尽力亲力亲为,唉,本宫这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妹妹且先回宫吧。”
月夕颜看似在安慰雪贵妃,实则一字一句都如在剜她的心一般。雪贵妃原本是来推脱责任的,哪知却被月夕颜逼到如此境地,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气冲冲的站起来道:
“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定会好好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嫔妾突然想起自己宫里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不待夕颜回答,雪贵妃立即扶着灵犀加快步伐往外走去,仿佛在鸾凤宫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