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理会这些了,让兰香进来罢。”夕颜有些疲惫的说到,如今比起琪常在这些明显的外患来,兰香这个身边人的不安定似乎更加危险。
“兰香,本宫已经容忍你够久了。你犯了什么错,自己还不肯承认吗?你倒是跟本宫说说,你回来后做了多少件对的事。”面对桀骜的兰香,月夕颜无奈的问道。
兰香虽然换过了衣服,但是被冰水淋湿的寒意还未消解,浑身上下还在打着寒颤,可是看着月夕颜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服软妥协的意思:“娘娘,奴婢,奴婢只是不服气!”她理直气壮的言道。
“哦?不服气?你倒是跟本宫说说,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今日本宫便让你心服口服!”
“娘娘,您,您凭什么那样惩罚书香?书香她根本没错!”兰香大声质问月夕颜道,她今天也豁出去了,拼着也被赶出鸾凤宫,就是决心要为书香讨还一个公道。
“本宫如何惩罚犯了错的奴婢,难不成还需要和你商量?”月夕颜平静地看着兰香道。
“娘娘,为什么对待孟静海那种咬人的狗就那么宽容?对于我们这些贴身伺候您的奴才就那么苛刻?您其实就只会惩罚我们这些忠心的奴才而已。”兰香言下之意就是说月夕颜欺软怕硬。
“大胆,兰香,你给本宫跪下!”月夕颜一手拍在桌子上厉声道。
兰香不情不愿地走到月夕颜面前跪下去,头依旧高昂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刚刚的话没有错。只是因着自己是个小小的宫女不得不屈服而已。
“兰香,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本宫到底如何罚错了书香?”
““娘娘,当初书香不过因着被人绊到才会犯错。本是无心之失,娘娘您就罚得那么重。而那孟静海,他故意打坏了太后娘娘送您的送子观音,您却不敢责罚于他,不就是因为他是雪贵妃的人吗?”兰香越说越激动,准备将心里所有的怨气一次性发泄出来。
月夕颜抬了抬自己的双眸道:“兰香,书香是本宫宫里的奴婢,犯了错,本宫自然有资格惩罚于她。那孟静海犯了错,自有雪贵妃去惩罚。若是由本宫惩罚,岂不是落人话柄?这后宫的险恶你怎会不知?一个不小心,便教你再无翻身之地。”
夕颜不能把全部内情都告诉兰香,但是感觉到兰香是个心思单纯、天性质朴之人,这种人若调教的好,会是最为忠心耿耿的,因此她放缓了语气,想要好好的劝服兰香。
“娘娘,可是您为什么要罚得那么重?为何非要将书香赶出鸾凤宫,就是留在宫里让她做些粗使杂役,也是惩罚啊。”兰香有些不依不饶,尽管心里已经认同了月夕颜的话。
“本宫作为这鸾凤宫的主人,该怎么奖惩还需要你来教?若不然,本宫的位置由你来坐如何?”对于兰香的不懂事,夕颜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用狠绝的眼神来吓唬她。
兰香果然闭了嘴,又僵了一会儿,她默默的垂下头去。
看到兰香终于有服软的表现,夕颜也暗暗松了口气:“那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不要到时候又说本宫以权压人。”
月夕颜刻意加重了后面那四个字。兰香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身子不停地打着寒颤。
“很好,既然你再无异议,那本宫便要罚你大不敬之罪,你可服气?来人,兰香以下犯上,屡教不改。给本宫带下去,将她的打断小腿。”月夕颜一喊,小李子立刻带了两个奴才进来将兰香拉下去。
月夕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大早就不让自己安宁,真是累。看来真的得赶紧逃离皇宫这个大牢笼了。
“翠竹,去帮本宫打水,本宫要重新洗漱。”很快,翠竹便将洗漱水送进来。
拿热毛巾敷过脸之后,月夕颜觉得精神好了一些,就走到外面,正好听到不远处传来兰香哀嚎的声音,随即又看见了司马长轩的白袍如阴魂不散般缓缓的飘过。
有了前几次的事,司马长轩不敢再管鸾凤宫的闲事,只是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哪知却正好看到月夕颜,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司马长轩轻叹了口气直接拐了个弯走了。
他本想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兰香的惨叫又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仿佛控诉着他的见死不救,心中正如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忽然身后一个轻柔的女声道:“国师大人请留步。”
司马长轩转头一看,一袭淡青色织金提花绒袍的如妃正扶着宫女的手,从身后款款走来。
“微臣见过如妃娘娘。”司马长轩赶紧朝这位不常谋面的如妃行了一个大礼。
“国师大人快快免礼,进来可安好。”如妃微微朝司马长轩点了点头。
“谢娘娘关心,臣一切安好。”司马长轩看着眼前柔弱却又有礼的如妃,心里对她的印象极好。
比起残暴的月夕颜,司马长轩心里就忍不住激动。
“国师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看起来有些烦闷。”如妃在试探司马长轩,今日之遇并非巧遇,她早已看见了方才的一切,想知道司马长轩对月夕颜的所作所为究竟报了怎么样的态度。
“让娘娘见笑了。臣只是看到刚刚皇后娘娘惩罚宫里的奴婢,罚得有些重,心里有些同情那个奴婢罢了。”司马长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含着很重的火药味。
“国师还真是天生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其实皇后娘娘惩罚自己宫里的奴婢并没有错,毕竟是那个奴婢做错了事。”如妃一边夸着司马长轩,一边又似在替月夕颜说话,让司马长轩有些困惑。
他的单纯心思可以参悟天道,却不能理解宫里的女人心。
“娘娘,皇后娘娘她惩罚宫里的奴才自然是没有错,可是她三番五次的对宫人使用重刑,太过狠辣歹毒,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看不过去的。”司马长轩甩了甩自己的长袍,丝毫不知道自己透漏了太多的事。
“国师,这话可不能乱说,毕竟她可是皇后娘娘啊!”如妃故意装着环顾四周,似在担心司马长轩会出事。
“国师,本宫知道你是在同情那些个奴才。不过她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事可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再者,她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安亲侯府的嫡长女呢!“如妃故意说出月夕颜的身世,似乎真是在担心司马长轩会得罪月夕颜。
至于内心真正的想法,估计在场只有司马长轩不知道罢。
“多谢如妃娘娘提醒,臣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司马长轩拱了拱手准备离开。如妃赶紧侧着身子点了点头。看着司马长轩离开的背影,如妃诡异地笑了笑,然后也转身离开了。
两人身影交错,才分别走了没几步,忽然又是一个娇脆清泠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唤道:“国师大人,如妹妹,怎么一见本宫来了,就走的那么匆忙啊?”
二人各自回头,只见一顶高高的金顶华盖肩舆之上,端坐着一个华贵万方,媚态天成的女子,正是这后宫的真正主宰——雪贵妃莫凌霜。
“微臣参见雪贵妃娘娘。”司马长轩见是莫凌霜,立即拜见道。
“嫔妾见过贵妃姐姐。”如妃回头也欠身行了礼,笑道:“今日姐姐怎得有空出来逛逛?”
莫凌霜笑着向司马长轩点了点头,又转向如妃,俏眉一挑道:“本宫每日事务缠身,哪来的空闲,今日正巧路过这里,看见妹妹和国师窃窃私语,姐姐心生纳闷,便来瞧瞧而已。”
“妹妹只不过是与国师巧遇,闲聊几句而已。”如妃谦和一笑,不敢多说什么,自知雪贵妃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掌管着后宫之权,又忌惮自己有皇子傍身,对自己一直心怀鬼胎,刚才的话语分明意义暧昧,欲陷她于不义之地。
司马长轩也看出了雪贵妃与如妃之间的机锋,他从云洛埙处多少也知道一些后宫嫔妃面和心不和的事,立即拱手道:“如妃娘娘说的是。”
莫凌霜眸子淡淡一转,皮笑肉不笑的对如妃道:“妹妹自从生子之后,常一个人呆在常熙宫中不出来,难得出来透透气,就巧遇了国师,真是巧啊。”顿了顿又道,“国师深得皇上信任,是大忙人,妹妹也有小皇子要照顾,也是忙人,你们两个大忙人今日倒都有空凑在一起闲话,更是巧上加巧啊。”
如妃一听话头不对,脸色大变,忙机灵的行礼道道:“请姐姐恕罪,嫔妾本想去给姐姐请安,可是小皇子一个人在寝宫,若久不见到嫔妾,怕会寂寞哭闹,请容嫔妾先行告退。”
莫凌霜也笑了笑:“没事。妹妹还是先走吧。”
如妃欠了欠身,便大步离开了原地,司马长轩见如妃回去了,也拱手道:“贵妃娘娘,微臣也告退了。”
这时,莫凌霜眼睛一眯,轻喝一声:“国师何必这么着急就走,本宫还有事想问国师呢?”
司马长轩顿了顿,微微转过身来,故作疑惑道:“娘娘有何事想问微臣?”
莫凌霜从肩舆上俯下身子,一双犀利的眼睛死盯着司马长轩,慢慢开口道:“国师,不知刚才和如妃说的话能告诉本宫吗?”
气氛陡然凝固,司马长轩笑了笑,自知猜的没错。不过既然雪贵妃开口问了,司马长轩也坦然笑道:“刚才微臣无意看见皇后娘娘将身边的一侍女拖出去责罚,微臣心中为那宫女感到不平,稍微和如妃娘娘抱怨了几句,但绝无诋毁皇后娘娘之意。”
“月夕颜?”莫凌霜不禁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
听到司马长轩对月夕颜怀有不满,莫凌霜心生一计,嘴角慢慢划起了一丝弧度。面上却依旧不做出任何的反应来,反倒是一副忧心的样子,将白净的小手略微向袖口里面缩了缩,握着袖口上的繁复花纹,用指腹细细摩挲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