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是谁?他们会是谁?我和他们有关系吗?
  风猛烈地吹着,窗户不断发出声响,扰乱着我的思绪。
  我捂住耳朵,尽量不让它偷偷跑进去。
  蓝若雪,如果我们真的是一个人,那么你也会传达给我一点重要的信息,拜托了。
  睡意愈来愈浓。
  蓝若雪,你来了吧。
  我闭上双眼,掉入梦境。
  黑,早已不再陌生。但是远处却有一点光芒,我踌躇着要不要往里面走。最后决定还是去看个究竟。走着,走着,发觉并没有前进一步,一直都是在原地行走。我停了下来,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还是提早放弃。正打算间,看见一个幻影悄声地飘了过来,惆怅无助的眼神直刺我的心间,那张盼望已久,一模一样的脸,让我心惊肉跳,如果这不是梦我该怎么办?“我是你?”我吞了一口口水问着,话一出口觉得问的有点白痴,不知道答案是充满希望还是充满失望。
  “我是你。”另一个我在说,语速、声音都与我相同,其实我心里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吃惊。
  “为什么我会失忆?”
  那个我摇了摇头,我本以为“我”会知道的,没想到“我”开口了,“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也不会知道。因为我们是一体的。”
  “你是以前的我,我是现在的我,那么在我还没有出现前那些记忆都是属于你的,最后一刻也归属与你。”
  “你都说那些记忆是归属我的了。”她无奈地笑了笑,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我是谁?问题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无人听见,无人回答。
  我猛地张开眼睛,只听见有人说:“啊呀,你干嘛吓人家一跳,讨厌。”丁恩惠正穿着衣服,她就在我的隔壁,她再次说话:“看什么看,你个大变态,连女生穿衣服都要看那么久吗?不知羞耻。”
  我冷哼一声,“看来不知羞耻的人应该是你吧,你那身材我可不感恭维。”
  “你……”她气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像僵尸一样站了起来,迅速地穿上衣服,爬下了床,穿好鞋子,开门就往外跑。
  只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喂,你门还没关呢。回来——”
  我匆匆忙忙地跑下了楼,大门还没有打开,我走上前把门打开了,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是该一个人静一静了,我把门掩上,出去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毕竟快要入春了。
  我往口袋里搜寻了一会儿,发现手表没有带出来,罢了,我也不想再特地回去拿,而且我还没叫是靳筱梓,如果她知道的话,兴许会生气。
  去哪比较好?入校已有一个星期了,但基本都不走出来,而且唯一去过的地方也只有那里——樱花路。
  我把手插在两边的温暖的大口袋里,迈着均稳的步伐走去。
  好几个同学都从我身边擦身而去,他们脸上洋溢着最真实的笑容。我的心宛如被石头撞击般的疼,不再看一眼,躲过他们,往我的目的地走去。虽然说只来过一次,但是路线都印刻在了脑海里,我准确无误地达到了那条樱花路。
  樱花卖弄着它们那美丽的舞姿,从天降下,动作自然、娇柔,毫不失逼真。它们的生命也只有在这最后一刻得到赞赏。一片花瓣凋落下来,我伸手去接,它静静地躺在手心里。我轻轻抚摸着它,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放在花海中。
  有时,我渴望自己消失,不仅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而且还要消失在他们的心里,不能残留下我的一点遗迹。我不希望有人认识我,不希望有人看到我,更不希望他们来伤害我。
  我找了个长椅,坐在上面,赏着樱花,眼睛没有动一下,直直地顶着不停飘下来的樱花。为什么樱花开了却没有一个人影?我的眼睛眨了下,警惕地往两边看看,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的心跳声和喘息声。我的脊梁上一阵发凉,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每次这种感觉都出现在别人偷窥我时才有的。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太不小心了,既然拒绝了萧文君,那么就应该自己来保护自己。如果以前,我不会害怕,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舍不得他们。
  逃,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一走。我一脚踩在樱花铺成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跑着。出了樱花路,那种感觉还没有消散。冷静,保持冷静,千万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乱了方子。可是怎么才能脱离他的视线?横冲,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也是不可能的,我真后悔当时没伪装一下。呼吸越来越急促,冷汗涔涔滑过脊梁。我的腿始终不敢跨出一步。我这是怎么了?第一次感觉如此恐惧、不安。现在有几个人在监视着我,一个还是两个?或许是更多。他们手是有没有携带枪?他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关键时刻,问题总是最多的。最终我做出了一个最大胆、最出乎意料的决定。因为我不能连累了那些无辜的人,我不想又成为间接杀人凶手,这个头衔一点也不好听。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低着头说,因为我害怕。
  隐隐听见均匀的脚步声,是一个人,我可以确定下来了。近了,那声音响亮了许多,当我打算回头看时,只感觉一阵晕眩、闭上双目,倒在了那个人的怀中。不是冰冷的,是温暖的。
  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我,她责怪道:“椋音,你早上出去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朋友了。”
  “不想麻烦你了,我也就是出去散散心。”我不能说只想一个人出去这类话,因为会伤了她的心。
  “真是的,我越来越不放心你了,连散步都会晕倒。”她叹惋道。
  “晕倒?我晕倒了吗?”我诈尸般地坐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
  “貌似是的。”我倏地记起来了,我晕倒前是跑出樱花路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动手呢?那么好的时机却迟迟不下手,等的又是什么?还有……他给人的感觉不是没有任何温度的。
  靳筱梓戳了我一下,我猛地惊醒,“你在想什么呢?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筱梓,我问你,为什么我在床上?”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没发烧啊。”
  “我是认真的,你别扯开。”
  “楼下阿姨发现你在宿舍大门口,就通知了我。我奇怪的就是走下楼看见你不是躺在地是的,而是靠着墙的,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昏倒的。”
  “不对,是有人把我击晕,然后放在那里的。”
  “什么!”她大惊失色,“有人击晕你。”
  “嗯。击晕我又放我回来,很奇怪。”
  “就算这样吧,可是为什么不把你送到宿舍呢?我们这还算比较宽容的,男生又不是不可以进入的。但是为什么要打晕你呢?”
  “为了不让我看见他吧。”我这能想到这种理由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一定不会伤害我。”
  “难道是……”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是什么?”我狐疑地看着她。
  “没。”她斩钉截铁。
  “一定有,是江宇泽吗?”
  “啊?哦,原来你猜出来了。”她显得有些慌张,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不是他,对吗?”她再怎么掩饰也逃不出我的魔爪了。
  “我……唉!你休息一下,我帮你去买饭,都快中午了。”还是让她溜走了。
  她离开后,又只剩我一人了。总觉得心里很满足,像失而复得的感觉。我把手放在了心是,自言自语:“一定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