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他用剑指着裴大,眼泪都快笑了出来:“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青袍?”
裴大甩了甩胳膊,冷冷道:“没错,就凭我,薛纳,血双枪。”说着,裴大的眼神徒然间变得凌厉,一股滔天的杀意从他的身上喷薄而出。那股杀意,让站在对面的铁剑狠狠地打了个颤。
裴大握着双枪,一步一步的走向铁剑,而后扬起左手短枪,指着颤抖的铁剑:“我薛纳,请求一战。”
铁剑一声长啸,将压迫在心头上的那一丝颤栗给逼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裴大。而后长剑一挺,剑锋冲着裴大的喉头而去。
裴大一声轻笑,持短枪架开铁剑,顺势将右手短枪刺出,铁剑精神一凛,手中剑向下一摆,用剑柄磕开短枪,然后脚下踩着奇异的步伐,身子贴近了裴大,绕着裴大不断的游击,裴大沉下身子,举起双枪凛凛回击。
当啷啷的敲击声不断响起,二人的周边卷起了团团气浪,将两人脚下的地皮纷纷掀开,露出了下面肥沃的土壤。
厮杀还在持续,铁剑身子一矮,躲过了裴大扫而来的短枪,身子趁机贴近了裴大,他伸出左手按在了裴大胸膛,手掌发力,欲将裴大击飞。
裴大冷笑一声,挺起胸膛向外一震,出乎意料的,铁剑竟然倒飞出去,而裴大却站在原地不动。
眼见铁剑倒飞出去,裴大也不追击,只是立在原地,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出:“铁剑前辈,小子本无意冒犯,只是这毒蛇,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铁剑撑着地,口中鲜血淋漓,咳嗽不断:“嘿嘿,很好,血双枪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我这个半老头子都不是对手。”说着,铁剑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立在原地的裴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迷离,他看了看自己被震碎的左手:“原来,一直是我原地踏步而已。”
“血双枪,多谢你了,让老朽认清现实了。”铁剑深吸了口气:“来试试吧,白袍武者的真正实力。”
裴大一言不发,将双枪横在胸前,漠视着铁剑:“来吧。”
突然,铁剑倒转剑锋,将左手手掌齐齐切断,那一刻,疼的铁剑的额头冷汗直冒。看着铁剑的动作,裴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铁剑桀桀一笑,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怨恨:“拜君所赐,我要砍下你的脑袋。”
裴大眉毛一挑:“啰嗦。”言讫,如箭一般,身形向前窜去,铁剑一咬牙,将剑横在胸前,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裴大立在铁剑所站立的地方,右手短枪直指前方,静立于地。
而铁剑,还保持着先前横剑的动作,只不过他的位置却远离了先前他所站立的地方,二人之间的距离,有着两道深深的犁沟。
裴大收起短枪,身子挺直,看着还在喘气的铁剑,眼神慢慢的变成了冰冷:“你不是我的对手,是我高估你了。”
闻言铁剑气的七窍生烟,他气呼呼的看着裴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娃娃,莫要太过猖狂。”
裴大将短枪扛在肩上,转过身子:“猖狂?”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在说事实罢了。”
铁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转过身子的裴大,心中充满了无限愤恨。
一个武者,把背后暴露给对手,要不他是一个笨蛋菜鸟,要不他就是看不起这个对手。答案很明白,铁剑一声长啸,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铁剑挽起了数朵剑花,奔着裴大要害而去。
裴大一声冷哼,转过身子,抬枪便刺,短枪从铁剑剑花中击过。“噗”地一声,铁剑的身子倒飞了出去。
裴大摇了摇头:“你打不过我,何必寻死,我要抓的只是毒蛇。”说罢,向着厮杀中的毒蛇走去。
铁剑哈哈大笑,带着苍凉与癫狂,他举起左手断臂,狠狠地锤向自己的胸膛。“咔叱”一声,铁剑的胸膛上明显的出现了一个凹痕,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喷出了一口鲜血,铁剑先前的颓废与失落转眼不见,他的眼睛被一种叫做愤怒的神情所代替。
听见声响,裴大回过了身子,看着铁剑的样子,叹了一声,郑重的举起双枪:“我收起先前的无理之言。”
铁剑一步步的先前走去,口中满是轻快:“不,不,不,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认清自己,又怎么能斩断心中执念,又怎么能走出往日的虚名。说起来,血双枪,我必须要好好地谢谢你。”铁剑的声音越说越寒:“我将斩下你的头颅,来祭奠我铁剑的再次回归。”
裴大的心神也是越来越静,他从铁剑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一丝危险,那是一头渐渐苏醒的雄狮,裴大慢慢的调整了自己的身形,将身体各项反应都调整成了最佳状态。谨慎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铁剑。
铁剑嘴角淌着血,挂着一丝笑,突然一个加速,高高扬起手中的铁剑,重重斩落。
裴大不敢大意,端起右手短枪,迎面撞了上去,“duang”的一声,一股巨力沿着短枪传到了裴大的手上,裴大一个激灵,手中短枪差点脱手,没等反应过来,铁剑的第二剑再次当头劈落,裴大来不及缓劲,高高的举起双枪架在头顶。
又是一股巨力落下,这一次差点将裴大给劈的跪在地上。
没等铁剑第三剑落下,裴大就地一滚,罡风顺着铁剑的耳朵边落下,将他的发丝吹断了几根。铁剑将剑顺势横扫,做寻草拨蛇势,裴大将短枪往地上一拄,挡住铁剑的剑势,而后左手短枪刺向铁剑。
铁剑眼神一寒,伸出断掉手掌的左臂,将裴大短枪挡开,抽出铁剑,顺势斩落。
裴大身子一滑,躲开铁剑的剑势,而后从地上跳起,听闻脑后响起风声,急忙转身将双枪横起,一声巨响,裴大的身子倒飞出去。
铁剑用剑拄着地,口中又咳出了不少鲜血,先前所爆发出的超水平发挥对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少伤害,不过,血双枪他应该也不会太好受了,想到这,铁剑抬起了脑袋。
入眼一片血红,铁剑不由得牙齿都打了颤。
裴大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他的身上冒出了丝丝红色气焰,仿佛是沸腾的血液一般,在裴大的周身流淌。
“金,金袍?”铁剑颤抖着身子,就连他的牙齿都在颤抖。
裴大微笑着看着那个抖如筛糠一般的铁剑,他摸了摸胸前那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苦涩的摇了摇头:“金袍?如果我要是金袍的话,那么也不会毒蛇让他跑出张家大宅了。”
突然间,裴大仰天大笑,带着一股子的苍凉:“哈哈,金袍,我若是金袍,岂会让毒蛇逃窜,我若是金袍,岂会为你所伤。”言讫,提起双枪,一个大鹏展翅,飞向了铁剑。
凌空一刺,直直扎向铁剑面庞。
劲风扑面,铁剑一个激灵,本来消沉的意志瞬间清醒。仓促间,铁剑抬手把剑一磕,只是微微的让裴大短枪枪势一偏。
“噗嗤”一声,短枪扎在了铁剑的左肩,枪尖透体,血液从短枪枪尖缓缓滴下。
铁剑牙齿一咬,用肩胛骨死死的磕住了裴大短枪,而后持铁剑泼面横扫。
裴大几番抽枪不出,见铁剑迎面扫来,抬起了左手短枪击出,一声巨大的铁器轰鸣声在两人之间响起,顿时,两人的身形一同分开。
裴大在空中身形一转,身体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他的左手握着短枪,右手已经空了出来。他的短枪留在了铁剑的肩上。
而铁剑,飞出的地方却有着一个深深的沟壑。
相比而言,裴大是飞出去,而铁剑,却是沿着地面狠狠的犁了出去。高下立判。
毒蛇已经料理了众侍卫,他回过头,看着两人的战斗,毒蛇瞬间觉得自己从张家大宅中跑出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作为毒蛇的老上司,铁剑的实力,他自己是在清楚不过了,铁剑身为白袍武者,和他战斗,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稳占上风的人不多。至少,血双枪并在为数不多的这几人里。
血双枪成名于十年前,那年血双枪二十一岁,实力为蓝袍,短短十年,毒蛇并不认为血双枪能达到白袍,又或者是那个让人所敬畏而又羡慕的金袍。他不行,慕容博平也不行。因为从白袍到金袍的进阶是最困难的,多少武者在这道门槛上撞破了脑袋,又有多少武者在这道门槛上等了足足一辈子。
想慕容博平天纵之才,他也在白袍上呆了足足十七年,方才一举跨越天堑,成为金袍。(冯范不算,他只是在各大势力的顶端才知道的存在。)
裴大血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铁剑所飞出的方向,左手上的剧痛让他咬牙切齿。他的虎口被铁剑那一击震裂,不过铁剑应该也不好受。想到这,裴大抬起了脑袋。
“呵呵,呵哈,哈哈哈。”铁剑把脸从泥土中抬起来,用手肘撑着地,一翻身,坐在了地面上。他的笑仍然带着猖狂。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你,根本不是金袍。哈哈哈哈。”铁剑用剑拄着地面,费力的站了起来,裴大的短枪还在他的身上挂着,鲜血沥沥。
“血双枪,如果你是金袍,我现在应该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啊,哈哈哈。”
闻言裴大皱了皱眉,眼神中却带着失落。
铁剑喘着粗气,接着道:“之前我还纳闷,以你的表现来看,实力至少也是白袍了,可为什么毒蛇会从张家大宅逃出,现在我才明白。”
说着,铁剑眼神一凛:“你的实力,应该只是青袍,我说的对吗?血双枪。”
裴大闻言一个站立不稳。
铁剑将手中剑插在地面上,用力握住了肩膀上的短枪,铁牙紧咬。将短枪向外拔出,铁器与骨头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响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铁剑神经,一声大吼,铁剑将短枪拔出,血液像是血箭一般,顺着铁剑的伤口飚出。
当啷啷一阵声响,短枪被铁剑扔在地上,铁剑喘着气,满头大汗,接着道:“你能把实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到白袍,而且还能将我给压制成这个地步,想来应该是什么秘术吧。”
“只是不知道,血双枪,这秘术,你能用多长时间,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你,终究不是金袍。”铁剑冷冷的看着裴大。
裴大寒着脸,在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是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