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昏黄的光线,夏初一和顾北安并肩走着,沉默不语。
“唔,顾北安,我,有什么好的啊!”夏初一面对顾北安,很期待的看着他给一个肯定的理由,希望得到一些可以证明自己不差的理由,想要证明原来我还有很好的地方,至少也还是有的。
顾北安用手摸了摸夏初一的后脑,把夏初一放在胸口,低声的说:“你哪里都好,什么都好!”很好的答案却不是夏初一想要的,而夏初一不该问顾北安,在顾北安的心里夏初一就像自由女神一样。可是夏初一又该问谁呢?问那群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只有顾北安才可以给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吧!
夏初一这头恶魔,早已化了妆住在顾北安不大不小的心里,融入了心脏。
夏初一挥了挥手消失在转角。顾北安笑了,只要能看到夏初一,只要每天能看到夏初一,他就会很满足吧,顾北安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顾北安,到底是为什么呢?夏初一到底有什么好的,难道戚美汐还不如她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她面无表情,到她有些埋怨的眼神,和她站在光彩耀眼的戚美汐的身边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特别,就像在一片无边的娇媚的玫瑰园里,就是有那么一株雏菊,格格不入,却是很喜欢,没有刻意的特别,却会吸引一个人,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没有理由却是很喜欢,可是有一天有了理由,当那些理由消失后,你还敢说那些曾经让你倾心的理由么?不能了吧。
—————可是如果有一天,夏初一的特别也消失了呢?
—————会消失?不会吧!
夏初一回到寝室,戚美汐正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杀气腾腾的在看永远没有结局的新闻联播,她在等夏初一回来,她对夏初一有些生气,不像是夏初一对她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
自己养的小狗不轻不重的咬了自己一口,再怎么都会有些生气吧。
夏初一换了拖鞋,走在地板上没有声音,把包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床上,沙发上的戚美汐依旧看着电视没有回头,她真的生气了呢!
“夏初一。”戚美汐抽了抽鼻子,好像哭了的样子,开什么玩笑,戚美汐是永远就不会哭的。夏初一停步在那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鬼才知道。
“你怎么回事?难道我和你十几年,还比不上你和顾北安的几天吗?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告诉我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戚美汐咆哮着把抱枕砸在地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也无法发泄。夏初一弯下身捡起抱枕,轻轻地放回沙发上,“我们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会每天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每天一起上学吃饭下课,都很开心的,还是因为顾北安?那顾北安真的该死。”戚美汐眼泪婆娑的看着夏初一,更多的是质问,是不是有了顾北安就不会需要我了?是不是遇见了一个会给你骨头的路人就不需要主人了?是不是……?太多的质问像一个个巨大的浪拍打着夏初一,一次一次要打到夏初一趴下才肯罢休!
“你别乱想,才不是的。”夏初一抽了纸巾,为戚美汐擦眼泪,戚美汐还不是哭了。
哪怕自己有多么讨厌她,多么想离开她,可当她在自己的面前哭得时候,还会心疼的为她擦擦眼泪,还会安慰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肩头,拍着她瘦小的肩膀,即使有的时候会恨不得她去死,却会有心软的时候。
“初一,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啊?”戚美汐握着夏初一的手,每一句话都像长满刺的藤蔓硬生生的塞进夏初一的心里,然后最后鲜血淋漓,不堪入目。
“恩好!”夏初一点了点头,却是那么言不由衷。
————不要我才不要,我讨厌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啊,我恨不得我生命里没有你啊,从来都没有你的。
戚美汐像个孩子一样擦了擦眼泪,然后跳到夏初一的床上,说要和初一一起睡。
她们像同一枝蔓上的叶,相生相息,为了得到充分的阳光和养料,当然要努力争取啊!
她们的关系像圆周率一样的复杂,相知相嫉相爱相妒,似乎世界上错乱复杂的关系都摆在了她们的身上,解都解不开,说都说不清。
————夏初一你会试着去接纳戚美汐,去爱她么?或者是不讨厌她。
————如果我离开她,我想我会。
————可她是和你生活了十五年的人。
—————那又怎么样,她也是压迫了我十五年的人,不是么?
————难道你就认定戚美汐了么?
————是的,我认定了。
就像和一只长满虱子的狗睡了一晚上,她看着身边的戚美汐,如果可以,她真的会用枕头活活捂死戚美汐,看着她红润的面颊泛白,看着她惊愕失措的表情,看着她娇美的脸变僵硬,看着戚美汐永远的死去,然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保姆的女儿,没人知道自己是劳改犯的女儿,每个人都可以像喜欢戚美汐一样喜欢自己,那多好啊!夏初一梦里都会笑醒吧!
可是我不敢,当她信任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当她用真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当她冲自己哭的时候,她就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一样,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促使自己去抚摸她,愿意伸出手去安慰她。这是矛盾的,是的,我和戚美汐就是活在这样矛盾的世界。有时候会和她并肩的笑,有时候会恨不得她去死。
暗夜中的夏初一,一半白一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