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心坐在车上头痛欲裂,昏昏欲睡。清早大概是刚睡着就被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敲门声震醒,除了施南卿谁还这样?她开门看到施南卿,他冲她吼叫:以后不能再反锁门。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房间的一切。当然了,她反锁门就是为了防他。
施南卿叫醒她命令她十分钟后出现在车旁。
她发呆用了一分钟,九分钟洗漱吃饭换衣。她冲到车旁时,施南卿的脸已临近发飙状态。
“昨晚几点睡的?”
这怎么像是关心她?方明心疑惑地看着他。她突然想起昨晚他对她做的事,脸红着低下了头。施南卿吸口气,用手指挑她下巴:“抬头,回答。”
方明心摸着下巴,回忆他的手指带来的痛意。她没有回答,是那个沈度解了围。他和两个女孩在前面的车上。华逸飞并没有被允许跟来。
车是施南卿在开,后面就她自己,空间很大,躺在座位上睡一觉应该没有问题吧。他们好像要去赛马,离城很远,她又不会,不如睡觉。
施南卿猛一个刹车,方明心从座位上滚了下来。没有磕到哪里,但吓得完全醒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荫上有一个赛马场,蓝天白云,青草郁郁,说不出的心旷神怡。施南卿和沈度身着戎装一前一后地驰骋。
那两个女孩朝她走来,其中刚给施南卿整理衣服的女孩眉眼俏丽,声音温柔问她:“刚才匆忙,没好好给你打招呼,不介意吧?”
方明心摇摇头。
旁边个子高挑的女孩叱一声笑了:“你客气了,别人就懒得给你说话。”
“你好,我叫方明心。”
高个女孩一愣,瞪方明心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女孩笑:“你好,我叫顾西纱。”
方明心对她笑笑。
“我们改天聊。”顾西纱匆忙说一句,追她同伴去了。方明心淡淡一笑。
她走到离她们远远地地方,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看阳光下,春风里,马背上的人。沈度到她身边,对她笑笑,施南卿则是狠瞪了她一眼。方明心在他们的下一圈快到她身边时,又走开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跟来?
对于这个问题,余哥的回答是,施总吩咐的。他要在家熟悉资料。外出也可以,要有她陪同。再问别的什么,余哥只是摇头不语。
“方明心。”
方明心猛一回头,居然看到施南卿在笑着叫她,对她招手。
她小碎步走到栏杆边,看着居高临下的他。
“方明心,要不来试试,享受一下御风飞翔的感觉。”
方明心摇摇头。
他跳下马,朝她走过来:“你还真以为让你试啊,你这个死女人,就是因为你,这种自由的感觉没有了。你知道我这匹马叫什么吗?它叫自由!自由!就因为你,什么都变了!”
方明心一步步后退,他挥舞着马鞭,见她越退越远,一马鞭掷过来。
方明心看到马鞭在空中画个弧度,听到刺破空气的声音,啊叫着护住了头,马鞭在她手背上响了一声。方明心吸口气,咬住了唇,却没有忍住哆嗦。
四周仿佛很安静,她放下手,施南卿还在余怒未消地瞪着她,她用余光瞄到众人对她的异样眼光,仿佛能把她洞穿一样。
她快步奔向医务室,她可不想上学的时候还带着伤。
火辣的疼痛让她的头上微微渗出汗,她却没有喊痛,医生不禁扬眉赞叹。
门嘭的一声响,施南卿进来了,方明心连汗也不敢出了。
“卿少,有事。”
施南卿看着方明心不语。医生扫视两人,没再说话。
他们在马场吃午饭,方明心忍不住疼,手抖了一下,勺子碰到了碗沿,施南卿笑:“只有乞丐吃饭的时候才有响声。”
哼笑一声的是那个叫顾西纱的女孩,那个高个女孩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别处。
沈度看着他:“南卿,这样说弟妹不好吧?”
“我没有说她啊,再说,她也不是你弟妹啊。”
“你还是应该尊重老爷子的。”
施南卿笑着问方明心:“你吃饱了吗?”
方明心点点头。
施南卿对她挥挥手。方明心识相地走开了。沈度看着她吃一半的饭,皱了下眉头。
方明心背靠着椅子,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轻抚纱布,暗自祈祷:上学之前好了吧。
“不要碰。”
方明心看到了高个女孩凉凉的神情,只是她的话语和她端着的托盘泄露了她的内心。
“有人让我给你送吃的。”
方明心看着她,猜测这个人是谁。
女孩把托盘放到她面前,走了。
“谢谢姐姐。”
女孩哼笑一声,并没有回头。
沈度隔着玻璃看方明心试着用左手吃饭,不禁动容。他看到了她的项链,那是老爷子的象征。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给她,如果仅仅是感谢她保住施氏和施南卿的名声,这个理由,别人相信,他可不信。叶英明难道和老爷子有关系?
施南卿装作刚看到沈度,笑:“谁给那妞送的吃的?”
沈度笑:“大概是周黎,我刚看到她从那回来。”
“哦,是吗?”
沈度看他笑:“咱们再跑几圈?”
回程的车上,方明心依着车窗,闭着眼睛,咬着唇。她没有睡着,疼得睡不着。
施南卿想抽烟,又怕她吐车上,暗骂一句:“女人,毛病真多。”
当天晚上,施南卿竟没拉她去书房。她解开纱布,在凉水下冲,以缓解又热又疼的感觉,她看着镜子里疼得变形的脸,发呆。
施南卿在书房里拼命抽烟,来回踱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想到看着方明心沉思的沈度和在看到方明心的手用眼神刮他的华逸飞,居然静不下心来。他恼怒地摁灭烟,气冲冲奔到方明心卧室:都是因为她。
她果真听话没有反锁门,他轻推门进去,床上没人,阳台没人,他折向洗手间。门虚掩着,他从缝隙里看到,她在看着镜子发呆,水流到她的手上,顺着五指往下淌,无声无息,如她这个人。
施南卿脚步放轻在她没有发现她之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