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一把,唐昌听说自己的小女儿死了,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抓住小环的手,说道:“说,到底怎么回事?敢有半点隐瞒,小心你的小命。”
看着一向和善的老爷,脸微微的扭曲着,看上去有些狰狞,小环本来就害怕,看到老爷抓住她的手,然后又看到了手上的血迹,叫道:“不干我的事,老爷,这是小姐的血。”
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唐昌更是着急,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安慰似的,拍着小环的手,很是温和的说道:“别怕,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也许是唐昌的安抚起了作用,小环安定了许多,开始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只是也许是因为惊魂未定,小环的声音有些颤抖,有的地方说得很是含糊不清。
这让唐昌的心中很是着急,干脆,他让小环带路,往小女儿唐媚柯出事的地方奔去。
着急的不止是一个人!在唐媚柯他们那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麻。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百叶。看到唐媚柯真的如自己所愿的躺在了地上,头上往外咕咕的冒着血。她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快乐,而是有了几分惶急。她真的会死吗?她心中暗暗的想。
想法最为复杂的冷,看着唐媚柯,心中第一次觉得了一阵的轻松,但随即,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包围,他有些情绪低落。
也许是同胞姐妹,唐格蜜第一个注意到了唐媚柯像是一片落叶一般的飘落下来,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这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怂恿妹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她的心中很是后悔,当然,也满是忧虑,怎么才能躲开父亲的责罚呢?她简直是有些不敢想象,回到家之后,会是一番怎么样的场景?!
赵铧紫和沈谅都有些神情呆滞,像是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敢去想,现在该怎么做?
从震惊和惊惶中首先醒过来的是冷。他心情复杂的开口道:“沈兄,事已自此,先救人要紧,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其他人像是从大梦中醒过来一般,唐格蜜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口中喊了一声妹妹,然后就奔了过去。是呀,只是受伤,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她在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可是,但看到妹妹很快就把血染红了的大半个身子,心中害怕不已,身子一伏在妹妹的身上,看着她无神的眼睛,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冷着个时候,很是冷静,他走过去,扯住自己的衣袖,使劲一拉,一根布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把布条往唐媚柯的额头上塞去。
沈谅也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过去,帮助他很快的七手八脚的把唐媚柯的伤口包裹了起来。不过,两人的身上已经别染上了不少的血,红彤彤的,很是有些怕人。
本来已经止住了哭声的唐格蜜,看到两人身上的血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妹妹,心中一急,又哭出声来。百叶和赵铧紫也是一脸的惶恐。
冷说道:“快去叫马车,我们先回唐小妹的府上。我这就派人去喊大夫,一定会没事的。”
沈谅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也镇定了许多,他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去请大夫,大家都别慌。”
众人到了现在,也不再像刚才一样的恐惧。很快的,一行人驾驶着马车,往唐昌的府邸上赶去。
却说,唐昌一行人,急匆匆的赶了过去。一路上,虽然不远,但唐昌早已是心急如焚,要是女儿有一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向已经故去的妻子交代呢!想起妻子临终之前的嘱托,他很是懊恼,今天就不应该让小女儿也来赴宴。可是,如果不让她来,留在府中,自己不也是担心吗?
正在他有些恍惚的时候,他听到了小环的哭声:“这是怎么回事?小姐呢,小姐不见了?!老爷,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
唐昌已经看到了地上斑斑点点洒了满地的血迹,心中满是酸痛,此刻听说女儿不见了,更是着急,他大声的说道:“小环,小姐真的是在这里出事的吗?”
“老爷,就是这里。对了,大小姐也在这里呢。大小姐呢?”
“你说,格蜜也在?那人呢?”
一个侍者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唐昌行了一礼,说道:“唐相爷,沈少爷让小的告诉你,唐小姐已经送回了府上,请大人放心,我家少爷已经去请大夫了。”
唐昌听到这句话,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点了点头,转身招呼了一下周围的人,很快的往自己的府邸赶去。
刚进府门,守门的喊了一声:“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声音中带着惊喜,像是见到了唐昌,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唐昌匆匆的加快了脚步,不理睬府中沿路上的问好声,飞快的向着小女儿唐媚柯所居住的小院中奔去。他的心中充满的都是焦虑,不少人看到一向稳重的老爷如此的健步如飞,都有些面面相觑。
在他后面追着进来的百叶和赵铧紫的心悬了起来。看到如此模样的唐昌,都让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害怕。如果真的唐媚柯醒不过来的话,唐昌会如何发作呢?她们又该如何承受他的怒火。
跟了几步,百叶一把扯住了也想跟着往里面冲的赵铧紫,说道:“别进去了。我们回去吧。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像是醒悟过来的赵铧紫连声说道:“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知道怎么的,说完这话的时候,她心中更是担忧,从唐昌在客厅中看他们一眼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冲进内院的模样看来,唐媚柯如果有事,她们会不会被唐相爷关起来呢?她有些害怕的打了一个寒颤。
折回去,到了客厅。冷正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沈谅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听到脚步声,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是百叶二人,先是有些失望,后来,又松了一口气。
沈谅看冷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开了口,问道:“唐小妹现在如何了?好点了没有?”
赵铧紫摇了摇头。沈谅一下子就着急起来,说道:“没救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惶。
百叶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的没救了,没事的。我们只是想先回家等消息,来和你们告别的。”
沈谅和冷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不过,沈谅很快的又说道:“那好吧,我们在这里守着,有消息了就派人通知你们。你们也不要太着急了。一切有冷呢。”
冷看着眼前这两个少女,已经满脸的疲惫,知道今天这事情,可是把她们吓得不轻,于是,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有一些茫然,要是唐媚柯真的死去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这就意味着,婚约不用他在履行了,没有人再逼着他娶这样又丑又傻的女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大解脱。可是,真要是这样,死的可就是唐相爷的掌上明珠了,他如此宠爱的女儿就这么摔死了,还是在他的面前摔的,他可以轻松的没有任何责罚吗?想到父亲那张严肃的脸,他的心更加的七上八下的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百叶二人的背影,他在想,这么匆匆的离去,是不是在说,唐媚柯已经快要不行了呢?
唐媚柯的闺房在内院的最深处,唐昌觉得这节路如此的漫长。他急促的脚掌不停的拍打着地面,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女儿的床前。
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平日里把女儿的闺房设在了内院的最深处了!可怜的女儿呀!
“父亲!”一声轻轻的喊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这是我的女儿喊我吗?那证明没有什么事情了。他抬起头,脸上很快就一副失望的表情。
是他的女儿不错,但不是小女儿,而是大女儿唐格蜜!看到大女儿忐忑不安的模样,他仍然没有办法制止心中的怒气,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大步的进了房间。
“父亲,大夫正在诊断,一定没事的。请父亲宽心。”唐格蜜小声的说道。
唐媚小声的说道。唐昌看到了大夫正在转过身,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一沉。
看到唐相爷进屋,那大夫站起身,恭敬的问好。唐昌可来不及管这些虚礼,他往床上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女儿,然后,问道:“金大夫,不用多礼。我女儿怎么样了?”
金大夫摇了摇头,有些低沉的说道:“请相爷节哀,准备后事吧。请恕老夫无能。“
也许是因为熟悉的缘故,金大夫并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很严肃的说道。
唐昌的身躯摇摇欲坠,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唐格蜜看到父亲如此,大吃一惊,赶紧扶住了父亲。唐昌有些厌恶的甩了甩袖子。
唐格蜜神情黯淡下去,头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她可是愧疚不安的。她清楚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摔跤的,都是她们的撺掇。这个时候,她有些恨百叶了,都是那个家伙使的坏,才有现在这个样子。
勉强的定了定神,唐昌有些不甘心的问道:“真的没有救了吗?还望金大夫的妙手……”
金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有的是天命,非人力所能挽回。请相爷保重。老夫告辞了。”金大夫看到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相爷如此模样,有些不忍,但事实如此,又能如何呢?
天空暗淡了许多,屋子中的空气凝固得就像是停止了流动。唐昌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的小女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真的希望她还能爬起来胡闹,扯自己的胡须,自己也认了。自己也真的是失职呀!没有配好女儿,平日里,她不就是喜欢扯一下胡须吗?为什么要严厉的斥责她呢!
唐昌有些浑浑噩噩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小女儿和自己在一起的场景。真的苦命的孩子呀!可是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摔死了呢?
好半天,他才有些清醒过来。脑海之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是呀,怎么就摔成了这样呢?
他通红的眼睛一下子望向了在旁边也是一动不动的小猫似的站着的唐格蜜,脸色阴沉的说道:“格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看到自己父亲的眼光,唐格蜜知道这一次,她真的闯祸了,并且是闯了大祸。她觉得父亲的目光如刀如冰,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哆嗦的说道:“父亲,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妹。请父亲责罚。”
唐昌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她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看来,以后,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她不敢再有丝毫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地把一切经过说了出来。
在百府上,差不多是相同的时间,百叶也正在向她的母亲百李氏说着事情的经过。从唐府离开后,百叶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自己会不会被判为杀人犯呢?自己会不会坐牢呢?
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乱想。到了府中,就失魂落魄的往自己的闺房中赶。可是刚进大门,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百李氏。
她的心里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头扎在了母亲的怀中,痛哭着。百李氏有些怜惜的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诡计多端的女儿,有些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哭了好一阵,女儿冒出了一句,说道:“母亲,女儿杀人了,现在怎么办呢?女儿不想死。”声音中带着一种恐惧,有些哆嗦。
百李氏有些懵了,疑惑不解的问道:“你们爷俩,是不是都吃错药了?今天一个酒醉,风言风语;一个竟然说杀人了,你是不是发烧烧迷糊了呢?”
说着,扶住百叶,手往她的额头探去。一切正常,她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女儿。想看到女儿的表情。她以为自己这个古怪精灵的女儿又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可惜的是,她看到的是,女儿哭得皱皱巴巴的脸。完全看不出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说道:“作死呢?到底怎么了?怎么杀人了?杀谁了呢?”
百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伶俐,有些机械的跟母亲说完了事情的结果,最后,她强调说:“母亲,真的,我没有想到她那么的不禁吓,我只是说她后面有人,谁知道她竟然相信了。然后,就摔下来了。她不是傻大胆吗?怎么能这样呢?”
百李氏有些无言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帮着女儿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安排小丫鬟服侍了之后,匆匆忙忙的走进了内院。那里,正是,他们的寝室,她的丈夫百矾正在那里呼呼大睡,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一场风暴,正在他们家的头顶上盘旋不散。
在唐府中,唐媚柯的房间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唐昌还是有些怔怔的看着床上没有丝毫动静的唐媚柯,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唐格蜜的眼睛已经红肿,她无声的留着泪。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清楚的可以看到,不大的工夫,自己的父亲似乎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明显,一道一道如刀刻,深深的陷了进去。她知道,里面都是掩藏不住的哀伤。头上竟然一会儿工夫,就出现了一些白发,像是一些哀伤的雪,落着。
她的泪更加多的涌了出来。
如果能够后悔,她早已经后悔了无数次。她怎么就这么的糟糕呢,为什么就要跟着百叶她们胡闹呢?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面对自己妹妹的死亡,她的神情都有一些呆滞了。
如果有来生,妹妹,我一定好好的待你。她心中默默的念着,抬起头,看了看床上的妹妹。
这一眼,她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没错,妹妹的手腕的确实在轻轻的动着。
唐昌有些责怪的抬起头,望了唐格蜜一眼。他有些茫然,浑然不知道身在何处。此刻,看到大女儿,他似乎才明白,他的小女儿就这么的过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惨事,竟然,真的发生了,并且,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听到大女儿叫了起来:“父亲,你看,妹妹没死,妹妹没死。她的手在动呢?”
唐昌听着大女儿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喜意,心中一软,看向唐格蜜的眼神温和了一些。可是,他还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大女儿唐格蜜到底在说什么。妹妹没死?那不是说他最喜欢地小女儿唐媚柯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
像是受到了唐昌的眼神鼓励,唐格蜜说:“你快看,父亲,妹妹醒了。”
唐昌随着唐格蜜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是他无比熟悉的那一张丑脸,还是那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蛋。
突然,他真的看到了小女儿唐媚柯的眼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然后,出乎他意外的,眼睛缓缓的张开了。
唐媚柯真的醒了。唐昌一下子喜出望外得蹦了起来,也叫了一声:“媚柯,谢天谢地,你真的醒了,老天真的开眼了。”
随即,她又有些紧张起来,因为他看到,小女儿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日里最消化出现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睛是睁开了,可是,她只是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看着。她根本就没有看他,唐昌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的这个女儿不会真的彻彻底底的摔成了白痴了吧!?
郭洛尔的确醒了,但这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