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戏最精彩的一幕莫过于此。”慕容御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姜豆豆。
她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姜豆豆大眼睛里含着眼泪,咬着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杜萍和我说过她有男朋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何必那么封建?”姜豆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窗子说。
“奥迪怎么解释?”慕容御不动声色。
“常洛和我还有杜萍本来就是好朋友,把车子停在杜萍楼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劳斯莱斯幻影渐行渐远,姜豆豆已经看不清奥迪和窗子上映出的人影了,但是那模糊的轮廓在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
脑补是最强大,也最可怕的,姜豆豆仿佛看到了常洛和杜萍在一起不堪入目的一幕。
“你是不是还想说,杜萍的男朋友碰巧身材和你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很像?”慕容御颇有深意的问,吸一口手指间的香烟。
“这也很正常,世上巧合的事情多着呢。”现在车子拐出了小区的路,彻底看不见奥迪和杜萍住的居民楼了,姜豆豆闭了闭眼睛,本来是想让那些脑补的画面随着眨眼的动作消失,没想到不仅挥之不去,而且泪水还不听话的从眼角悄悄滑落。
慕容御看着姜豆豆晶莹的泪滴落下,无声的将香烟在车载小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
车子静静的开着,路两旁的不断倒退的建筑中有一些娱乐场所,那些音乐声和歌声一闪而过,反而让车子里的寂静显得更加突兀。
“自欺欺人。”慕容御忽然缓缓道出这四个字。
姜豆豆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结辗转,慕容御的这四个字声音虽轻,但是却一个字一个字的都敲进了姜豆豆的心里。
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就是不想去面对。
“我相信我的未婚夫,你不要挑拨离间。”姜豆豆用手背擦了一下泪水,勇敢的看着慕容御。
她选择逃避,因为清楚面对现实的后果,尤其更加不愿意在慕容御面前软弱。
“蠢的无药可救。”这个评价慕容御早就给够姜豆豆,只是那时候她正在药效中,没有听见,今天却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姜豆豆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话,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转身背对着他。
这次车子倒是往和平小区驶去,难道她时来远转,今晚慕容御就这样刚过她了?
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凌晨一点半,车子停在了和平小区门口。
姜豆豆还在发愣,慕容御没有开口,提醒姜豆豆的方式很特别,他打响了打火机。
姜豆豆回过神来,一般情况下,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他在点燃香烟,但是这次没有,慕容御只是小孩子玩玩具一般不断的打响打火机,然后又熄灭,好像在检查打火机的功能是否良好。
当姜豆豆想要自己开车门的时候,阿修早就在慕容御的授意下帮她打开了车门,姜豆豆只看了慕容御一眼,没有道别,好像生怕一旦说话,这个资本家就又会有什么其他的手段试出来,仓皇的逃下了车子。
“姜小姐,请稍等。”阿修忽然开口。
姜豆豆一愣,这主子不刁难她,这次换了保镖了?
阿修俯身从车子后排座拎出那个大礼品袋子,交给姜豆豆,“姜小姐,这个是您的。”
姜豆豆没有伸手接,这些戒指绝对不是她想要的,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放在家里会寝食难安的,但是阿修硬是将礼品袋塞给了她,她只能抱住。
然后阿修就关上车门,自己走回副驾驶位置,车子启动,驶走。
车子里亮着灯,姜豆豆能清楚的看到车内慕容御作者的样子,天神雕塑一般岿然不动。
当车子走的看不见了,姜豆豆又发了会呆,才低头看怀中的礼品袋,一百零一款戒指,她没有心思欣赏。
这一天发生很多事,情绪起起落落好几次,身心俱疲,打个哈欠,姜豆豆没有走近小区,而是拎着袋子往小区外的主干道上走。
有出租车通宵载客,但是没有客人来小区的话,司机们不会平白无故将车子驶进小区来找客源,所以姜豆豆走了出去,一到主干道,就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来。
“师傅,去——”姜豆豆上了车,一开口才知道自己连那间餐厅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好在是在繁华路段,而且餐厅规格也很高,和司机已形容,司机立刻就明白了,载着姜豆豆过去。
在姜豆豆上出租车的时候,阿修手下一直负责跟踪她的人即刻就报告了阿修,消息最终自然叨叨了慕容御那里。
姜豆豆来到那家法国料理餐厅后,匆匆付了车钱,出租车走了。
现在这里的行人明显减少了很多,只偶尔有几个夜归人匆匆路过,餐厅大楼已经打烊,里面亮着昏黄的光,那是值班保安打开的保险灯。
街边的路灯照耀着一地被人们踩过的玫瑰花瓣,几个彩色气球偶尔被夜风吹过,姜豆豆低着头开始在地面上寻找。
心里很清楚,找到常洛送她那枚戒指的希望很渺茫,但她就是固执的抱着价值连城的戒指寻找一枚廉价的戒指。
夜风渐渐大了起来,吹的她的长发在风里翻飞,眼泪却莫名的落下来,说不出话,就是觉得很委屈。
地面是有一大块一大块青色石板铺成的,缝隙均匀却不是很大,刚好可以隐藏一枚戒指,加上玫瑰花瓣的掩映,任何地方都可能是那枚戒指的藏身之处,姜豆豆找了十多分钟,脖子低的酸痛,咬着牙不肯停下。
泪水模糊了视线,寻找只是一个机械式的动作,脑子里凌乱着的是以往和常洛在一起时候的片段。
今天是常洛的生日,而让姜豆豆最难忘的却是常洛为她庆祝的一个生日。
她的生日在冬天最寒冷的时候,那还是大二那年的冬天,放寒假的第一天,距离春节也不远了,虽然家在本市,姜豆豆还是住校的,不是校方有什么规定,她只是想和杜萍住在一个寝室里。
那天,姜豆豆先送杜萍回了洛阳老家,本来杜萍想和她以及常洛一起吃饭为她庆祝生日的,但是火车票实在紧张,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要是再等下去,只有正月十五以后了,所以杜萍只好无奈的先走了。
姜豆豆回到宿舍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关于生日,她从来不会可以的提醒任何人,别人为你庆祝生日,是一种友谊,可以提醒和别人要来的祝福不是真诚的快乐,包括常洛她都没有说,以为自己这个生日就是回家吃奶奶做的手擀长寿面和两个红皮鸡蛋。
收拾行李很简单,用不了多少时间,然后姜豆豆又打扫了一下宿舍,这个寝室一共四个女孩子,都回家了,只剩下她一个,现在打扫干净了,来年新学期一进来,看到整洁的房间,心情会比看到杂乱无章的房间要好很多,桌椅床铺都用被单罩了起来,到时候只要简单的扫一下灰尘即可。
外面天一直阴着,天色也渐晚,姜豆豆一切都弄好后,准备离开的时候,楼下有人喊她,“姜豆豆,你的包裹!”
那粗狂豪迈的嗓门,是寝室管理员大妈所独有的,人如其声,大大咧咧的,有个什么事都会站在楼下喊,绝对不会上楼来,哪怕这六层的寝室楼姜豆豆只住在二楼,如果被喊的人没有反应,大妈会不厌其烦的一直喊下去,你可以不下去不嫌烦,但是那么多室友会嫌烦,会催着你下去。
姜豆豆平时做人低调,最不喜欢被人大声喊名字,所以就算没有室友催,她一边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一边下了楼。
“姜豆豆,你家这是什么亲戚啊,给你寄这么大一个包裹!”管理员大妈一见姜豆豆就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姜豆豆自己也好奇,她只有奶奶相依为命,除了没有在一起念大学的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偶尔会寄一些土特产过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寄东西给她。
“快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管理员大妈一副看不到包裹真面目就不肯走的架势。
姜豆豆看了看那个一米来高,直径一米多的圆形包裹,上面裹着一层天蓝色的棉布,像个包袱似的打个结,她解开顶部的那个结,棉布滑落,里面是一个生日蛋糕似的大圆盒子。
姜豆豆吃了一惊,管理员大妈却催着她赶紧打开,姜豆豆正在找从哪里开启盒子,不料那个盒子的盖子却自己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个声线很好听的男孩子的欢快声音,“姜豆豆,生日快乐!”
随着这个声音,盒子里奇迹一般的站起一个男孩子,虽然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但是自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感觉,年轻的面庞,清俊的五官,正是常洛。
按说这是小说和电视里用烂了的桥段,没有身新鲜,但是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姜豆豆还是惊艳的。
一般这个时候作为礼物的人,都会向着对方洒出一把彩色碎纸屑或者玫瑰花瓣之类的东西,但是常洛没有准备这些东西,他只是单纯的将自己送给姜豆豆作为生日礼物,只为了让她开心一笑。
一直阴着的天,落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四周很快就银装素裹,给常洛平添了一种气质,“豆豆,开心吗?”
“嗯。”姜豆豆喜极而泣,这份惊喜是所有生日中最难忘的。
此时的姜豆豆站在深邃的夜空下,寻找着戒指,泪光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雪中的常洛在朝着他专注的微笑。
姜豆豆无力的蹲下,头埋在双臂中,哭的无声而哽咽。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路边劳斯莱斯幻影已经停泊很久,慕容御深沉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