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占了上风步步紧逼的公孙伊泽,邓璐璐怒意滚滚,冲着他大叫:“公孙伊泽,放了沐南南,否则我就,我就——”
自己武功尽失,除了这条性命,还有什么可以要挟公孙伊泽的?邓璐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房顶上倏然静了下来,三人六道视线,齐齐看向邓璐璐。
气氛凝重,公孙伊泽面色狠戾,看起来阴沉的可怕,他居高临下,默默看向邓璐璐,半响才道:“你说你要为他去死?”
语意威严冷酷,带着彻骨寒意。
“是!”邓璐璐见他停下攻击,顿时心中大喜,继续道:“你敢杀了他,我就死给你看。”她说罢又拔下头上仅剩的一根簪子,将尖锐的一头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璐璐,不可!”沐南南的声音显得绵软无力,他受伤不轻,已经是在勉力支撑,此刻虽然心中感动,更多的确是焦急,奈何多余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是吗!你要为他去死?”公孙伊泽直直的看着邓璐璐,一字一顿,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末了,他瞟了眼沐南南,忽然嗤笑一声,看着邓璐璐道:“你想要挟我?没那么容易!”
长夜静籁,四下安宁,公孙伊泽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怒气,在寂静的庭院里听起来寒气森森“哼,原来你心中早就有他了!刚离开了我,就迫不及待的为别人要死要活”他怒道:“说什么我欺骗了你,到底是谁骗了谁?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暴怒中,他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把扔到邓璐璐的脚边:“真想死的话用这个,一剑断喉,死的也更快些!”
“你——”邓璐璐一时有些傻眼。
原本是想豁命救人,可眼下这情势生生转变成了白白送命,傻子也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啊!
她面色惊异不定,开始犹豫。
“怎么?不敢死了么?”公孙伊泽继续阴测测的道。
“璐璐,千万别犯傻”沐南南急忙阻拦,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每说一句话都引起真气紊乱,这几个字说的艰难无比。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太自大了,明知道公孙伊泽实力比自己强还要逞能,若是因此拖累了她,他这辈子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焦点全聚集在了邓璐璐身上,就在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子外面有个黑影悄悄的潜了过来,他身形轻快,悄无声息。到了距离房顶上三人位置不远的地方时,猛然一扬手,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烟雾弹丸打了出去。
“啪——嘭——”一团浑浊的黄色烟雾猛然在夜空中爆开,紧跟着散出了刺鼻难闻的味道,沐南南离烟雾最近,眨眼就被包围了。
“公子小心,烟雾有毒”钱武锋率先出手,一连串雪花镖尽数飞向烟雾中,自己身形急速退后。公孙伊泽闻言身形如电,也即刻往后退了许多,离开了烟雾范围。
今夜风大,烟雾消散的特别快,眨眼功夫就消失了,只是烟雾散后,沐南南也没了踪影。
显然是有人暗中相助沐南南!
邓璐璐见沐南南消失在烟雾中,知道是有人来助他,心中窃喜,要死要活的事情也不用考虑了,瞟了眼地上的软剑,她故意当着公孙伊泽的面挑衅似的一脚踢开,转身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哼,公孙伊泽,你想我死,我偏就不死了,有种你就杀了我。
人不畏死,自然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对于这样没节操的男人,对付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无视,邓璐璐早就想通了,如今他们是敌人,她活着一天就要刺激他一天,谁叫他玩弄自己的感情。
中了你的毒又怎么样?就算没了功夫,她也不会对他奴颜婢膝。
公孙伊泽站在房顶上,看着空留在地上的自己的佩剑,拳头握的紧紧的,一张脸白里透青,阴郁愤怒,似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
就在方才,邓璐璐说要为沐南南去死时,天知道他有多愤怒,那是一种被人背叛的、难以接受的愤怒。
他愤怒的几乎真的想杀了她。
这种感觉让他内心激荡无比,他发觉自己似乎又一次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了,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悦,他烦躁的想要发泄出去……
“公子——她不值得——”钱武锋轻身跃下地面,捡起软剑,擦拭干净后呈到公孙伊泽面前,轻声提醒。
公孙伊泽闻言眼中蓦地一亮,怒火渐渐消逝,面上慢慢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威严,他伸手接过软剑插回腰间,沉声道:“阿锋,可知后来的人是谁?”
“观此毒烟不像是中原常见的配方,来的人应该是玄门弟子年青青。”
“明日一早照常出发,若下次再见到这两人,务必想法子处理掉”公孙伊泽转身欲离开,脚步刚动,忽然又道:“沐南南受了重伤,短期内想必不会再跟上来,这是个好机会,不过咱们急着赶路无瑕顾及,通知花月楼的人尽快去处理,这两人,一个也不能留。”
“是,阿锋明白”钱武锋低头领命,见公孙伊泽飞身离开,他低看了看邓璐璐的房间,眼眸中情绪滚动。
公子方才,为她暴躁了!
她很容易引起公子情绪上的变化,这就说明,她在公子的心中已经占有一定的位置,尽管公子根本就不愿意去面对这事。
看来虚情假意久了,假的也容易变成真的,公子总以为自己只是演戏蒙蔽他人,却不曾想自己终究也是戏中人,蒙蔽了别人,自然也蒙蔽了自己。
钱武锋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欣慰,又像是伤感!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脚伤未愈的邓璐璐就在钱武锋的催促下出发了。花月楼之前留了数匹马在这里,三人各自挑了一匹,骑着赶路。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位黑衣蒙面的大汉,就是昨夜钱武锋口中那位侥幸逃过一劫的仁兄,他功夫不够上乘,昨夜老早就被沐南南放倒了,错过了英勇护主的机会。
早上知道真相后,他一直诚惶诚恐的跟在钱武锋的身边,每个举动都小心翼翼的,眼皮都不敢随意抬一下,看那态度应该是怕钱武锋责罚他吧!邓璐璐由此见识到了钱武锋御下的严厉,感叹之余,对公孙伊泽的厌恶感又增添了几分。
这个家伙,在下人面前高高在上的钱武锋对他俯首陈臣,想必他为人处事更严苛,曾经还装作那样的温和从容平易近人,都是狗屁,虚伪。
天气阴寒,疾风如刀,四人冒雪赶路,其中的苦楚自然不用多说,待晚间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时,邓璐璐觉得自己几乎已经被冻僵在马背上了。
落脚点是一处很小的小镇,昆仑山脉地势高寒贫瘠,少有人烟,这是说是镇子,其实总共也不过几十户人家,居住的几乎都是当地的山民牧民。偶有外来的,也就是些收购药材的马匹的生意人,人数也不多,所以小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而且非常简陋。
踏着客栈老旧的,嘎吱嘎吱响的楼梯,邓璐璐跟在店小二后面,忍着脚上的肿痛,龇牙咧嘴跌跌撞撞的上楼,走到楼梯拐弯处无意一回头,瞧见钱武锋一张俊脸铁青,似是被惹怒了!
她再往边上一看,乖乖不得了,楼下大厅里仅有的几桌客人全都目光呆滞的对着钱武锋留哈喇子,个别人还指指点点。
那些人全是粗俗不堪的商人,个个长的五大三粗,穿的邋里邋遢,面容粗黑,神态猥亵,邓璐璐觉得此时要是换了自己被他们指指点点,保证自己也会受不了。
人太美,出门就容易遇上麻烦,只不过钱武锋不但长的够妖孽,心肠也够毒辣,看着他阴鹫的眼神,邓璐璐已经开始为那些粗人担忧了。
只是指指点点,应该罪不至死,若是有人昏了头上来调戏,那就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邓璐璐只顾着看戏,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让开”身后的公孙伊泽被邓璐璐挡了道,冷冷道。
自从昨夜后,他和邓璐璐基本再也没有说过话,既然已经反目成仇,那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谁也懒得搭理谁。
邓璐璐不悦的往边上让了让,公孙伊泽沉默无声,迅速从她身边走过,似乎一刻也不愿在她身边多做停留。
“这样也好,省的我总忍不住想挑衅他”邓璐璐在心里暗暗叹口气“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虚无的解药给我,七日之期就快到了,难道他真的要让我永远失去功夫?带一个没武功的累赘在他身边有什么好处?他到底想做什么?”
邓璐璐一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如果要利用自己出玄门总坛,那目的已经达到了。给了解药,自己一定会刺杀他。不给解药,玄门的人也不会放过他。横竖结果都一样,最有利的法子就是一刀解决掉自己,可他偏偏不肯这么做。
邓璐璐不奢望公孙伊泽对自己还有什么情谊可言,她笃定他一定还有什么阴谋没展开,或许,自己也是那阴谋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