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太阳就如同将近三十岁的青年一样,褪去了令人厌恶的燥热,只有明亮的阳光和嫣红的光圈,一层又一层的包囊了生活在陆地上的忙碌人群,一层又一层的将洛阳这座古城浸透掉。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公交车,不肯更改的如同命运的齿轮般转动。
古老的建筑所折射出来的恢宏气势,仿佛在向人们炫耀着历史的光辉。汽笛声,叫喊声,嬉戏打闹声,讨价还价声,孩提的哭声,爽朗的笑声,交错上演的生活场景。没错,这就是八月末的洛阳,也是阮舞蝶大二生涯的开始。
洛阳传媒大学。作为洛阳城内唯一一所以摄影与纪录为主要教学内容的专门性质的大学,坐落在洛阳城中央。它似乎像一双锐利的双眼,记录着洛阳城两千年来的时光变迁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喜怒哀乐。
阮舞蝶的家离学校只有俩个公交站点的时间,出门,坐上十一路,路过中心医院,便到了学校。事实上,她是不喜欢住在又吵人又拥挤的宿舍的,尽管她喜欢与人打成一片。只是因为大一的时候她有一次因为忘记锁了宿舍的门,导致全寝室六个人的财物都遭到了盗窃。从那以后,她便选择了过俩个站点的家,家里有宠爱她的妈妈,有满桌子的饭菜,有陪她一起摄影旅行的爸爸,还有那只满身长满了卷曲的白色毛的kim。就算事情已经过了一年,她还是自责的,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对她而言,不回寝室住更多的是因为愧疚。
“阮舞蝶,你愣在寝室门口干什么呢,快进去阿,我们都想你了。”
没等阮舞蝶从回忆中走出来,被这一声清脆的声音拉了回来。回头看去,果然是她,齐肩发蓬松的在耳边,染着今年最流行的红色,那双永远觉得让人觉得她无邪的大眼睛,高挑的鼻梁,微笑时恰到好处的嘴角,穿着白色的衬衫与超短裤,正一副惊喜的表情望着阮舞蝶。她叫李里吧,阮舞蝶记得是。
“你什么时候喜欢穿衬衫了,这风格。”阮舞蝶正问着。李里一边拽着衬衫领口一边回答,“我叔叔的啦。”
“又是对象?”
“不是啦,能给花钱的叔叔。
阮舞蝶摇摇头。
李里又说:“快进去阿,要知道这寝室还有你一部分的资金投入呢。“
阮舞蝶连忙说:“不了不了,我只是恰好路过。”说完便赶紧回头下楼梯,任凭李里在后面大声的呼唤着阮舞蝶,但是阮舞蝶还是头也没回的走了。那一声声的呼叫声好像是生怕阮舞蝶离开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的急迫。在空旷的宿舍楼里一圈圈的括开。
阮舞蝶所在的系主要是负责摄影,拍各种自然景观与人物景物,除了她的系。还有负责照片处理的以及对照片里的场景进行描绘的系。
阳光从窗户射进了教室,洒在了阮舞蝶的书桌上。
“喂!”随着这一声喂,一个男生的手拍在了原本镀满阳光的书桌上,阮舞蝶被吓了一跳,不禁的对他叫嚷起来,“赵乾你干什么想吓死老娘阿。”说罢准备挥拳头砸去,不料却被眼前这个叫赵乾的男生用手制止住了。
“最新任务,学校安排咱俩去天子驾六博物馆摄影,完成的好期末能参加奖学金评定,有没有兴趣?”
阮舞蝶满是疑惑的看着赵乾,干净利落的短发,浓眉大眼,这双眼皮让女生都嫉妒,白皙的皮肤,要是在古代绝对是美男子吧。
“阮舞蝶?“赵乾看见阮舞蝶一直在看自己,心中也充满不解。这时阮舞蝶才反映过来,“好阿,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是学校的任务,我也不反感你。”
赵乾听完微微一笑,“行吧。”说完又回到了座位上。
阮舞蝶想到,赵乾是做事有分寸的事,自己跟他一起,肯定不用操心还能得到奖励。想着想着下课铃响了,阮舞蝶背着书包走出去。
这时太阳已经西下了,不同于中午的耀眼,此时的太阳留给人们的更多是红色的余光,倾斜在了身上,斑驳在每一条城市的道路。
阮舞蝶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天子驾六博物馆,奔腾而跃的六匹马,在夕阳中栩栩如生,好像在对人们展示着周王驾马征战时的英勇。可惜的是这些历史的尘埃,如果没有历史的衬托,无非也就是破铜烂铁,过了多年后不过也就成为一把黄土,如果自己能活在历史该有多好。
阮舞蝶感慨着,拔下了耳机往家走。按照她跟赵乾的约定,明天午时相约到博物馆。回到家时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但是家中空无一人,只有那只白毛的kim,向她一直晃着尾巴示好。阮舞蝶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电视,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说晚上和爸爸在一起有应酬,可能就不回来了,让她自己吃点饭早点睡觉。阮舞蝶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不停的在应酬不停在挣钱花钱。
吃过饭阮舞蝶打开了她的笔记本,刚开机就弹出了一条新闻,说今晚的月亮是本季度最亮,于是阮舞蝶便走到了阳台,仰望着天空,可是除了浩瀚无边的星河闪耀,哪里有什么月亮,甚至连一丝光芒都没有捕捉到,不禁有一丝凉意扑来。
阮舞蝶回身走进屋子,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天子驾六博物馆,不知不觉得进入了睡眠。万家灯火在时间的流失中一盏一盏的熄灭,只有城市中的灯红酒绿还在闪烁,代表着这座城市的生机,而这种来自黑夜的生机,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好像在表达着源于人类本性的放纵与脆弱。而对于阮舞蝶而言,当下要做的只是睡个好教明天去摄影。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能左右生命的轨迹。
阮舞蝶起床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混沌,就像压抑了很久的暴风雨久久不肯来临,那种压抑感让人窒息。
收拾好东西穿好衣服,阮舞蝶拿上了自己心爱的相机,出门拦车往天子驾六博物馆走去,上车的时候还听见了司机的抱怨声,这是什么天阿,不会要地震吧。阮舞蝶一下子笑了出来,还在调侃司机幽默,但是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许奇怪。
到博物馆下车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赵乾已经在等她了。白色的上衣灰色的运动裤,还有那双永远是一尘不染的白色耐克运动鞋,脖子上挂着相机,在向阮舞蝶挥着手。
俩个人正准备进博物馆的时候,看见了一群人,前排的好像是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太监跟在马车附近,而宫女却在与马车上的女人交谈着,华丽的服饰与极尽奢华的装饰品,四驾的马车,成队的人群,如果不是掐自己一下,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唐朝。于是阮舞蝶拽着赵乾一起混进了队伍中,拿着相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那个穿成皇帝的男人下了马车,亲切的跟阮舞蝶和赵乾打招呼示好。
阮舞蝶走上去问:“你们这是拍电视剧么,还是干什么?”
男人笑着回答说:“什么拍电视剧,有那个命还好了呢,就成大明星了,我们这只是作为景点,给来来往往的游客指路参考,每天能挣点小钱,不过这唐朝的服装真是奢侈,虽然只是高仿的,但是感觉真复杂。”
阮舞蝶好奇的去拽了拽男人身上的皇袍,果然是,丝缎的质量摸起来特别凉快,感觉特别防暑。
赵乾这时走了上来,问道:“你这是扮演的谁阿,是唐太宗么?”
男人摇摇头,说道:“好像是叫什么唐宣宗,是个末年皇帝吧,但是听说他好像对于稳定大唐的疆土和驱逐四方威胁起了挺重要的作用,我也不清楚,你们大学生不应该知道么。”
赵乾点点头。再回头的功夫,却发现阮舞蝶已经不见了。
原来是刚才赵乾在与男人交谈的时候,阮舞蝶看见了天子驾六博物馆东边的一条小巷中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那道光是从太阳直穿云层射入到小巷中去的,就像一把利剑,把混沌的云层直接劈开。
阮舞蝶快步跑了过去,呼啸的风声与人们交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掠过,但是等她跑道光束的地方时,却发现光束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而周围静谧的像不存在了一样。等她回身准备回去找赵乾时,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哪里还有熙攘的人群和博物馆的踪迹,周围一片雾色,也不知道是因为与外界隔绝了还是因为时间过去很久了,天色竟然渐渐的暗了起来,五十米已经没有可见度。
阮舞蝶再仔细看身边的建筑,都是唐朝时的阁楼,那种在古装电视剧中才会见到的木质房子,朱红色的柱子,以及有些许掉了漆的栏杆,屋子上的瓦片,房檐上缠绕的龙凤雕饰,甚至还有些地方明确的写着酒馆驿站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