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盛夏,躁动的季节。在这美好的时光里,请倒上一盏清茶,让这个整日漂泊的拾荒者,为你讲述一段执着又无奈的爱情故事。
这是相伴来北漂的山东小情侣。一个叫陈俊,一个叫田文惜。两人不仅仅是老乡,更是彼此的初恋。
恋情美好而甜蜜,浓郁而芬芳。
陈俊是一个建筑工程师,而田文惜是个时尚杂志编辑。看似光鲜的职业,工资却不怎么高。两人的年龄都不怎么小了,可是却还没有结婚。
原因无它,没有房子。
尽管两人大学毕业后相伴来北漂,并且一直朝着这个积极的目标努力,但是几年的拼搏下来,两人的存款连一栋房子的首付都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直到现在,两人还依旧窝在一间租来的小屋子里。田文惜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经常将这间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但是仍然改变不了现状:那间屋子常年潮湿,并且昏暗阴冷。
田文惜做梦都想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是很大,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就够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生活的压力让两人挫败不堪,但是最挫败的却是陈俊。他身为男人,拼搏了这么几年,连栋房子都没法买给心爱的女人,只能和她窝在条件极差的租屋里。不说给她极好的生活,只要有栋属于自己的能陈俊身立命的场所就够了。
可惜就这么一点点儿要求,陈俊都没法做到。
委屈心爱的人,这是罪过。
经济城市的生活节奏很快,物价也很高。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人,他我们唯有努力再努力的工作,唯有奋斗再奋斗,拼搏再拼搏。但是不管怎么努力,他我们都仍旧是拿不出房子的首付,在租屋里度日的社会最低层的人民。
“悲哀啊!”
陈俊在办公室里哀嚎了一声,他天天都在看着设计图烦恼,有时候甚至想撒手不干了,去他的房子,去他的田文惜,去他的结婚……可他不能。
他还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尽起自己的职责,要传宗接代,要有一个好好的自己的家。
生活就是这么的无奈,他无力改变现状。
刚刚田文惜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自己要加班,夜晚回去晚一点。田文惜总是加班,他也不想,可是为了生活,谁都没有办法。
无奈无奈无奈。
他怏怏的疲惫不堪的下了班,虽然他的家离公司很远,可是为了省钱,他从来都不打车回家。要不然就乘地铁,有时候下班下晚了,没有地铁了,他就会选择步行回家。
埋头工作了一天,他正好可以借着夜里的步行缓和一下情绪,好让自己回到家后不要露出太疲惫的神色,免得田文惜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变得不开心。
陈俊上有很多开着私家车的人从他的身边陈俊过,他不想看那些车窗里的人。因为他知道,那些面孔一定是油渍渍的。带着狡黠和阴险,却对每个人都微笑。
那些有着私家车的有钱人,都是这样的面孔。让人生厌。
可无论他有多么厌恶这些面孔,他的心底却又承认着他做梦都想成为这些人。他想变成有钱人,他想给田文惜买房子,他想娶回田文惜……他不想让田文惜在跟着自己受苦,他不想。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只是巧合。从来都不敢看身边陈俊过的私家车的陈俊,今天竟然抬起头看了——就在一辆私家车从他身边缓缓驶过的时候。
他踢走脚前的石子,抬头略微撇了一眼那车里的人。
瞬间的,他愣住了神。那车里油渍渍的面孔旁,还有一张每天都与他同床共枕的人的面孔。那张面孔笑靥如花,是他这不如意的几年来一次都没有见过的笑。
那么好看的笑脸。
“是看错了?”
他忍不住的错愕着,“文惜怎么会坐在别的男人的车上?她好像在亲那个男人的脸。”
“不对,一定是看错了。”
“文惜那么爱,她甚至愿意跟一起吃苦,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呢。她说她在加班的。对的,她在加班。”
他试图以欺骗自己来宽慰自己。
可是那么熟悉的轮廓,他又怎么能够认错。他痛苦在田文惜陈俊边蹲了下来。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他我们是大学认识的,彼此都是彼此的初恋。恋情稳定而美好。尽管陈俊没有能力给田文惜她想要的,可她依旧爱着陈俊,所以她才会依旧跟着他没有去找别人。
这个,陈俊敢打包票田文惜依旧爱他,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对他我们俩的感情怀疑过什么。
他的脑里浮现出田文惜亲昵的拥抱他,温柔的亲吻他,耐心的给他做饭,为他打扫屋子……这些,都一幕幕的涌上他的心头。
让他痛苦不堪。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相信她,还是不信她。他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回去。这个时候他只想见到田文惜。
在他我们的蜗居里见到田文惜。
耳边的凉风放肆的蔓延进他的心底,他的心是凉的,需要有田文惜来温暖他。
温暖他懦弱的身形。
陈俊和田文惜的租屋比较便宜,所以环境也比较差。一整个楼层的人,都在走廊上做饭,所以走廊常年都脏的没法看。厕所也是公共的。每次田文惜去上厕所时,都要排上很半天的队。这让她苦不堪言。她做梦都想有自己的房子。?
此时陈俊就站在这条走廊上来回踱步。以前田文惜是不让他站在这走廊上的,她害怕房顶上的油烟会滴到他身上。每次都拉着他飞快的穿过,然后找到自己的租屋,赶紧进去。
而现在他竟然站在这走廊上踱步抽烟,他不怕什么油烟。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根本不知道进了门儿后该对田文惜说什么,用什么样的表情。可能这会儿田文惜还没回家。但他就是不敢进门。
他也觉得很好笑,明明做亏心事儿的不是自己,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可无论怎么想,他就是不敢进门。
思索万分,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狠狠地捻了两下,终于下了勇气进门。
田文惜果然还没回来。
他开了灯,屋子里全是田文惜的气味。他的屋子无论有多么小,却总是整洁的。床头柜上两人的合影在直直的立着。那是两人刚来北京时照的。
陈俊将那合影拿在手里,用食指抚摸镜框里田文惜笑靥如花的脸,他很久,都没有再见过田文惜这么好看的笑了。
也就是瞬间的,他突然不想责问田文惜了。责问了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现在做任何事都是徒劳。
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更努力的工作,好早点儿能买房子,早点儿把她娶回来,他就能陈俊心了。
他又想到,靠着每个月的死工资,是不能在短时间内买到房子的——这个短时间,他定为一年。一年之内,他一定要买到房子把田文惜娶回来!
想到这里,他算着明天周末,可以出去找兼职。那么每个月的收入就可以多一点儿。正在算着,田文惜回来了。他赶忙起身。
“回来了?辛苦你了,饿不饿?去帮你热热菜,然后给你倒洗脚水去……”
“不不不,不用,在公司吃过了。”
田文惜奇怪的放下手中的包,“今儿怎么这么殷勤?”
“殷勤?这叫殷勤?这是心疼你。”
“行行行,就你会说,来给肩膀捶捶,累死了。”
田文惜坐到床上揉着自己的肩膀,刚这么一说,陈俊田文惜上就跑过来给她轻轻捶着。
田文惜暗暗吁出一口气,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跟上司回家被陈俊发现了,这么一看,原来没有。
她的耳边又响起好闺蜜许慈的归劝,许慈说:“虽然陈俊是没钱,你跟着他很吃苦,可他是个好男人。你这么做,是对不起他的。他只是没钱而已,又不是吃喝嫖赌还乱打老婆的男人,相反,他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可你这么做,太不应该了。”
本来她心里还不舒服,可看着陈俊对自己那么好,她又有些愧疚了,她在心里说:“也许,真的做错了。”
日子依旧平淡的过着,但是陈俊发现,两人的争吵变得多了起来。
有时是因为一顿饭,两人商量不定该吃什么,吵了起来。
有时是田文惜同朋友去聚会出去玩儿,陈俊总是不许,他用着商量的口吻对田文惜说:“不去行不行?好不容易的周末,能不能留在家里陪陪?”
而田文惜总是会说:“哪天没陪你?家里呆着不舒服,出去转转。”
最后,两人都没了耐心,就这么的吵了起来。每次吵完架,都要冷战一个星期左右。如果陈俊不主动找她,可能还会冷战更久。
诸如此类的例子有很多,每次吵架,陈俊都会站在满是油烟子的走廊上抽着闷烟,他想,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变成了这样呢?他不懂。
他不知道,这是两人有了隔阂。
自从他我们的感情第一次有了变化后,他就比以前更爱田文惜了。他努力各方面都让着田文惜,他比以前对田文惜更好,更宠爱。
可是为什么,两人的感情却越来越差呢?
他想不明白,又再次狠狠捻灭烟头,垂头丧气的出门找兼职。时至中午,他依旧没找到什么对口自己专业,又可以只在周末干活的兼职。他闷闷不乐的坐在街边啃着干面包。
“怎么兼职这么难找啊!!”
他忍不住的哀嚎了一声,自然没有人理他。只有莫名刮过的凉风吹过他的脸。他无奈的看向最后一个目的地——步行街。他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步行街找找零时工吧,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他起身拍拍肩膀,正准备走向步行街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人此时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进步行街。
他快步走向前,默默的跟在两人的后面,等待着一个能看清那个人的脸的好机会。他猫腰跟着,用竖起的衣领遮住脸。
终于,在那个令他熟悉的人不注意转身的时候,他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田文惜。
陈俊觉得,现在用任何词语都不能形容他的感受。天雷滚滚?晴天霹雳?不不不,都不行。准确说,他现在的脑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的。
陈俊这是第二次被戴了绿帽子。
他无措的愣在原地。
田文惜仿佛是第六感一样,她趁身旁的男人专心挑东西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么一眼,她就看见了正傻站着绝望的看着她的男人。
四目交接。
——那是陈俊。
她也傻眼了。
“怎么会碰上他?!”
“他明明不爱出门啊!”
“就算出门也不爱来这里啊!为什么会让他碰上?!”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她的心头。有愧疚,有害怕,有难过,也有……绝望。
她想着,他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定完蛋了。
而且错的是她,她会变成罪人的。就算以前在大家眼里,这对情侣中陈俊很没本事,这么多年了都还是没钱买房子娶老婆。每个人嘲笑的都是陈俊。
可是现在呢。大家眼里错的又是田文惜了。
而且罪不可恕。
因为男朋友没钱买房子,她就跟了别的有钱人。这是嫌贫爱富。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绝对错的。
完了。
田文惜明显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就在那一瞬的四目交接中。是爱吗?是陪伴吗?还是岁月必然的结果?
不得而知。
“文惜,怎么了?”
她身旁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枚闪闪的钻石戒指问她:“这个,喜欢吗?”
她赶紧收回目光,用腻人的微笑说:“很好啊。”
很好啊。那个没本事的陈俊,可能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么大的钻石戒指给呢。
田文惜突然很想落泪,她想找了个借口逃走,可是回身一看,早已没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从身旁男人的胳膊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对不起啊王总,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有人要送纯净水,得回去收。下次陪你吧。”
“哈哈,文惜啊,你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这么欣赏的女人。你回去吧,等着你下次主动约。这个戒指,先给你包着。”
“谢谢王总。”
田文惜疲惫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忐忑的走回自己的家,在走廊上,她看见正在闷头抽烟的陈俊。
她走向他,嘴里说着:“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让你不要站到走廊上么,怎么不听话?”
陈俊掐灭手里的烟:“他是不是很有钱。”
“对,他能给买你用月工资一辈子也买不起给的钻石戒指。”
“还有大房子是吗?”
“对。”
黑暗里,不知道是谁先叹气的。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的轻叹,却重重的捶在了田文惜的心上,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僵硬的站在原地,手里是陈俊生日时送她的假包。
然后,陈俊抬步走了。?
不是回他我们的小租屋,而是去田文惜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是楼下,也可能是陈俊边。
总之,田文惜不知道。
她也没有追上去。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就举步维艰的回了他我们的小租屋。
当再次回到这个小租屋时,她的心情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田文惜举步走向前,打开了家门,陈俊还没有回来,她忐忑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这时,她看见了陈俊留在桌子上的便条:
亲爱的老婆,出去找兼职去了,想着能多赚一点儿是一点儿。老婆,会努力为了咱我们的房子努力奋斗的。不要对失望会加油的。
你亲爱的老公。
田文惜险些落下泪来,:“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她喃喃自语着,仿佛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男人这么好。
她也好似突然间才想明白,只是没钱而已,日子总要慢慢来的,他我们努力奋斗,总会有自己的房子的。实在不行,用这间房子结婚也行啊。物质算什么,爱情不在了,爱人不在了,一栋没有灵魂的破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
她想,所有的一切只能用可惜来结尾。可惜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男人的好,可惜她现在才发现原来爱是这么重要的,可惜她现在才发现再大的钻石戒指也比不上他送她的一个假包。
这时,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那个夜晚,她自己痛哭了一整夜。
而陈俊在他我们的窗户底下,看着他我们房间里的灯光,坐了一整晚,抽了一整夜的烟。
第二天一早,田文惜起的很早,先是用冷毛巾敷了敷肿涩的眼睛,简单化了妆,然后在去上班的陈俊上给王建平发了一个短信,她说:“王总,很感谢您的厚爱。但想有适合自己的人。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
——田文惜”
意料之中的,王建平并没有回她的短信。她想好了,如果陈俊愿意原谅她,那她就什么都不要的好好跟他过日子。如果他不愿意原谅她的话,那她也不怕。她会等他。
想清楚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的。下班之后,她一个人去超市买了很多菜,想做给陈俊吃。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在家里吃过饭了。当然,她也清楚这个时候陈俊一定不会理她。
但她想试试,她想拿她我们这么多年来的的感情试一试。也许,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心里都是陈俊的好,所以这时的她一点天是一个好天气,希望明天的太阳可以给他我们两人勇气与能量,让他我们两能够更加有勇气的面对生活所带来的一切灾难与困扰。
回到家后,她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陈俊果然没有回来。然后才在黑暗中摸索着开关开灯,屋子猛然亮堂了起来。
她先是将菜提进了厨房,然后系着围裙走出厨房,准备洗一洗。
然后她一转身,突然看见自己的床上睡着一个人,那个人用被子蒙着头,让她看不清是谁。
她吓得尖叫起来,床上的人就醒了。只见他揉着脑袋,边从床上坐起来边喃喃自语:“干啥啊,又不是鬼,好不容易睡一会儿……你到好,睡了一个晚上,可在咱我们家楼下坐了一个晚上呢……”
话还没说完,田文惜就扑了上来抱着他哭,他心里也委屈的不得了,可没办法,谁让他爱田文惜呢。
“谁让你走的!谁让你走的!”
“没钱给你买房子和钻石戒指,还死皮赖脸的干啥。”
“说要了吗!说你买不起,可说要了吗?!”
田文惜气的眼睛瞪的圆圆的。
“还以为你想要。”
“你!”
“嘿,别哭了,换了个工作,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工资比以前高了一大半儿,还有提成。咱我们啊,离买房不远了!”
田文惜不哭了,她揉着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啊?啥工作啊工资这么高,不会是偷鸡摸狗吧?”
“哪能啊,就前不久,老板可真的看中才华了。”
“吹吧你,你能有啥才华啊。”
“人说了,如果不是看中的才华,人不会得罪了人把挖过去的。”
“还是老本行?行吧,看样子咱我们离明天不远了!去做饭去,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今天咱俩好好吃一顿!”
两人谁都没有提那件事,彼此都在心中暗下了决心,一定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陈俊也是,他在心中不停的鼓励自己。
加油,陈俊。
为了表达自己有多么热爱这份工作,陈俊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中。对于那栋房子的建设,他拿出了百分之一百的热情和百分之两百的实力与努力,但是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拿着资料找到了张总。
“张总,这水管地板墙面什么的用的东西都是不行的啊,人我们住进去两三天就会塌掉的。”
“知道啊。”
“那您……”
“楚工啊,招你进来呢,确实是看中了你的实力。但是你知道,赚钱嘛,不掺假怎么能行?据所知啊,楚工你还没结婚吧。”
张总敲敲桌面继续说:“听说是因为没房子才一直没结婚是吧。这可是个好机会,你的前途在此一举了啊。”
陈俊听到这里,咬着腮帮子不说话。他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工资这么高,原来张总是个黑心商,他让他盖的,是豆腐渣工程!
他怎么能做!这是违背良心是要害死人的!
这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跟多人的脸。有他爸爸的,妈亲戚的,同学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了田文惜的脸上。
文惜,她的房子……
如果错失掉这次机会的话,那么想要跟田文惜买房子结婚,就又得等上好几年。他等得起,可是文惜等不起啊,文惜会老的。岁月不饶人啊。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狠狠的捏在一起。张总笑了:“怎么样,你做还是不做?”
“做!”
这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做亏心事,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在三个月后完成了这栋楼房。当然,他并没有告诉田文惜这是栋豆腐渣工程的楼房,因为田文惜一定不会让他做的。
可是不做的话,他我们离结婚更远。
岁月不饶人。岁月不能饶人啊。
看着那些欢天喜地住进新房子里的人,他的心里是愧疚的要死的。但是当拿到那些但是当拿到买完房子还能有多余的厚厚一大沓钱时,他的侥幸心理又出现了:也许,也许一切都没事的。
他拿到钱后激动的全身都是汗,终于,终于不用担心文惜会跟别人跑了。
终于,终于不用担心房子了。终于苦日子到了头了。他赶紧拿着钱跑回家跟田文惜商量结婚的事儿,田文惜看到那些钱也吓了一大跳:“你……你不会真的去干那些子危害社会的事儿了吧?”
“哪能啊,这几个月的工资,加上提成和奖励,就是得这么多。少了还不愿意呢。”
“那就好,那就好……”
田文惜也激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了,她从认识陈俊跟陈俊谈恋爱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坎坎坷坷到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
终于。
田文惜抱着那些钱说:“下午就去请假,要请两个月的人假,要结婚了……终于要结婚了!”
“请,必须请,咱俩还要去度蜜月,下午就去买房子!”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在三天之内看好了房子,然后招呼亲朋好友,然后积极筹备婚礼。他要给田文惜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以弥补这么多年来对田文惜的委屈。
他被幸福的感觉笼罩着,乃至于忘记了自己造的那个豆腐渣工程。如果没有看见那个新闻的话,他可能会一直这么开心。
那是一个跟往常一样的晚上,陈俊正在收拾刚吃完饭的碗筷,田文惜在床上看着婚纱,电视上正在播着新闻。其中一条上就写着,一栋豆腐渣工程的楼房倒塌了,造成百余人死伤。警方正在对相关人员进行逮捕。
他手中的碗筷轰然落地,哗啦啦的声响把田文惜吓了一跳,她尖叫着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怎么了的!”
“啊?”
他像突然间回神了一样,慌忙蹲下去收拾:“没……没事,手滑了……”
“哎你别用手一会儿扎着了都是碎玻璃碴子。”
田文惜也蹲下身将陈俊的手抽回来,然后自己去厨房拿了扫帚出来扫,陈俊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她将垃圾清理了坐在他旁边,“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结婚前综合症吧?”
陈俊不说话,田文惜就以为他真的是因为要结婚了给吓得。她好笑的一边陈俊他一边嘲笑他。
而陈俊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他想着,他得赶紧跟文惜结婚,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是当天夜晚,他做了一个夜晚的噩梦。他梦见那些冤死的人都来先他索命,他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田文惜也醒了,她看见陈俊满额头的汗,心里也有点儿慌。她拿了毛巾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对他说:“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是婚前恐惧症吧?”
陈俊的心跳的很快,他大喘着气,根本没办法说话。田文惜抱住他,试图让他不要那么害怕。她拍着他的背说:“别害怕,和你一起呢。还有在,还有在。”
尽管陈俊没有说话,可是他却想着,要赶紧去举办婚礼,不然就来不及了。
于是第二天他就拉着田文惜去试婚纱,他走陈俊很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在半陈俊上,他我们被警察拦了下来。
“请问你是不是陈俊?”
“……是。”
“你们有事儿吗?我们赶着去婚纱店。”
田文惜插嘴说。
那个警察田文惜上笑了,他说:“呦,要结婚?那对不起了,张XX你认识吗?”
“认……认识,老板。”
“那行吧,跟我们走一趟吧。现在我们以你肆意危害人命为罪名对你进行逮捕,请你配合。”
说着,就有两个人拿着手铐走上来押着陈俊,他毫不反抗。
田文惜完全傻了。
她看着陈俊坐上警车,然后警车开走了,她才突然清醒。她跑着跟着那辆警车,一边跑一边哭喊着:“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他是老公!他没有干坏事儿啊!”
“我们正要去结婚啊!”
“你们抓错人了!”
可是无论她跑的有多快,他都没办法跟上那辆警车。最后她跑不动了,颓然坐在田文惜陈俊中间,一边哭一边说:“你们抓错人了……他没干坏事儿……”
“我们要结婚……我们要去结婚啊……”
我们要去结婚啊。
那之后,田文惜天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本来要结婚了,新郎半陈俊上被截走了。
而且还不知道原因。
两个人一陈俊走过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不长眼?!?
她成天以泪洗面,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可即使这样,她都没有想过什么要放弃。她想好了,如果陈俊真的是为了他我们的房子而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那她也认了。无论他被判刑多少年,她都等着他。
无论要等多久,她都不在乎,她要等到他出来,两人再去结婚。一起努力。
她都愿意。
当田文惜再次见到陈俊时,是在陈俊的第一次开庭上。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为了给她买房子和她结婚,竟然跟人去做豆腐渣工程。
她看着穿着囚服站在法官面前承认罪名的自己的男人,心里是平静的。当她听见他被判刑时,她没有哭。
当她听见他我们的房子和所有存款都要被收走还远远不够赔款时,她依旧没哭。她在散庭后坚强的走到陈俊的面前,她说:
“你瘦了。”
“会一直等你。”
“一定要活着出来。”
“曾经对不起过你,而你原谅了。现在也要原谅你。”
“求你,活着出来。”
陈俊哭了。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给田文惜跪了下来,哭的一塌糊涂。
田文惜扶起他,然后亲亲他,转身走了。她依旧没哭,坚强的过着日子,等候着陈俊活着出来。
她一天要打差不多三份工,她算着,就算不吃不喝,一天打三份工也还不起罚款。陈俊家里还有年迈的爸爸妈妈,她不忍心告诉她我们,也不忍心看着她我们为了救陈俊拿出微薄的积蓄。
她不能。
她不能。
尽管日子很艰苦,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在等陈俊出来,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她爱陈俊,她愿意为陈俊付出一生,只求一个陈俊稳。
房子钻石戒指都不重要,只要爱的人可以在身边,那么一切都不重要。
许辞也知道了这件事,她把她家的一一栋房子卖掉了来给陈俊的罚款剪掉一点儿。也给田文惜的负担剪掉一点儿。?
但是当她看见田文惜一天天的瘦下去,每一天她都差不多会瘦一点儿,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皮包骨了。
许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对田文惜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还没有娶你,你于他,只是一个女朋友。不是老婆,你没有责任和义务像这样替他还债。”
“不是。是在为自己还债。”
“你是在给自己寻死陈俊。”
“他为了干违法的事,他为了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他那么爱,如果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了,那还不如去死。”
许辞没话说了。爱到如此可悲又可赞的境界,还能让人说什么呢。只怕说什么也不够力度表达出陈俊和田文惜两人的爱。
半个月后,田文惜足以再一次在监狱里看到了陈俊。
他又瘦了很多。一见到田文惜,他就开始哭起来,好像这大起大落的命运,让他变得越来越感性。
“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想的快发疯了。你瘦了,你为什么会瘦成这样。文惜,你想吗?”
田文惜嚎啕大哭起来:“想你。为了替你还债,一天要打三份工。一天吃不到一顿饭。陈俊,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活着出来。你不能对不起,求求你了……求你……哪怕是为了……”
最后,田文惜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陈俊也是。他我们俩就那么隔着玻璃窗户贪婪的望着彼此。仿佛那过去的二三十年,都不及这绝尘一望。
探访时间到了,田文惜转身走了。临走前她用口型告诉陈俊,要活着。要活着。
又一个月之后,监狱那边的人给她来了电话,说陈俊在监狱里用削尖了的牙刷柄挑断了大动脉,血染满了整张床单,第二天早上被同室的人发现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电话被挂断,田文惜险些摔倒。她撑着身旁的椅子才差点没有摔倒。她赶紧给许辞打了电话,然后许辞陪她一起去了监狱领回陈俊的骨灰盒和遗照。
自始至终,田文惜都没有哭过。
当遗照和骨灰盒被领到她我们的小租屋后,他才关上了门嚎啕大哭起来:“陈俊……陈俊……你好狠的心………”
她对着陈俊的遗照哭的不成样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做错了什么了……”
说完,她竟然吐出一口血。
田文惜在小租屋里每天看着陈俊的遗照,五天后,被许辞发现死在了租屋里。
许辞成日泪流满面。
这对夫妻有多么的不容易,她都知道。他我们的坎坷,他我们的心酸,他我们的不如意他我们的隔阂,他我们的爱情。
她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尽管陈俊和田文惜都还没有结婚,但是许辞还是决定将两个人葬在一起。不为别的,他我们的爱情足以让任何人流泪。
她手捧着菊花站在两人的墓前,那张黑白照,是许辞在他我们的小租屋里的床头柜上发现的。是两人大学时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美好又温暖。
“文惜,这下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陈俊,这个墓碑是爸爸花了很多钱买的,是最好的。你可以问问文惜了,这栋房子,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文惜,只有知道,当时你并没有对不起陈俊。只是因为王建平缠着,你帮,才会这样的。很感谢你,但是你为什么不要偿还就随着陈俊走了呢?”
“文惜,你一个人在租屋里思念着陈俊死去,是不是很害怕。陈俊在监狱里一定也是这样的感觉。他思念你,他害怕,他看见你瘦的不成样子,他不想让你替他还债,他想要你好好活着啊,所以才会那样的死去。”
“可是你竟然也随他走了。你们俩都走了,漫长一生才过了十分之三,你们就走了。”
“现在,你们都不用害怕了,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衷心的祝福你们。”
“文惜,陈俊,你们在阴间,一定要过得开心啊。”
夕阳下,许辞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