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璐的家乡呆了三天后,陈诚和小璐就要启程返回杭城了。
小璐家乡的美丽让陈诚感到心情愉悦,她的家人对自己殷切地接待让陈诚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过的家的感觉,他甚至有些流连忘返。
小璐在杭城实习的那家公司,也要去报到了。她内心对爱情的信念是坚定的。她认定既然爱了,就要陪伴一生,她认为陈诚必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丝毫没有掩饰,哪怕告别家乡,哪怕跋山涉水和远离父母。
小璐的爸妈虽然了解女儿有了主见后的那份笃定,但还是对女儿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明显有些不放心,夫妻俩一路把陈诚和小璐送到了县城。陈诚看出了他们这份人之常情地担心,对自己就这样把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儿带走心生愧疚。他当即庄重地表示,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璐的。过个几天,等我回去安排好了,就来接你们到我那边看看……
陈诚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要到这里来修桥的事。
诶,诶,好孩子,好孩子。小璐爸妈嘴里连连应着。三人说着话,眼里都盈着泪花。
倒是小璐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灿笑着。
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恋人是值得信赖的。
**
陈诚、小璐又是一路风尘回到杭城。
下了火车,陈诚拦了一部的士。“去玫瑰名城。”陈诚对的士司机说道。
旅途让小璐倦了,她依靠在陈诚的肩上睡着了。
“到了。”陈诚拍醒身边的小璐。
下了的士,出现在小璐眼前的是浪漫、庄严、气派的高档住宅区大门。不要看表,小区大门门楼上的大钟告诉小璐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八分。
小璐眨了眨眼睛,她在陈诚的胳膊上狠狠地拎了一把后说:“陈小二,我没做梦吧,你家住这里?”
陈诚哎哟了一声,咧着嘴说:“是的。”
步入社区,时不时有小璐认不得品牌的名贵车辆从身边穿梭而过。一对外宾夫妇牵着自己的孩子从她经过的别墅里走了出来,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鸟语,小孩子金发碧眼,萌地可爱。
来到陈诚的“家”,是一栋带着宽阔庭院的别墅。
从庭院进入别墅,车子可直接开到别墅大门,也可透过院里的小桥进入别墅。
进入别墅,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亮光,亮光落在厅内这种高档的陈设上,给柔软的地毯上印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两面高高墙壁上的名画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
小璐面对眼前的这位“公子”,感到有被隐瞒地羞愤。虽然,刚才在火车上陈诚有告诉她,爷爷给他留了一套房子。但她没想到是这样一套高级别墅。
陈小二,你放着宫殿不住,跑去挤学校的宿舍,你这么装着,不累吗?小璐心里暗自腹诽道。
客厅里,一位年约五十岁年纪的大妈正在给客厅里的楼梯扶手擦拭卫生,见到陈诚带着小璐进门,一阵惊喜:“哎呀,是小诚回来了!”
陈诚对小璐介绍说,这是每周来给别墅打扫卫生的童姨。
小璐礼貌地和童姨招呼道:“你好,童姨。”
“这是我女朋友,童姨。”陈诚对童姨说。
“是吗,哎呦,你看,你看,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啊。”童姨喜上眉梢地夸奖着,嘴里啧啧地感叹。
**
晚上,陈诚亲自下厨房为小璐做起了晚餐。他做的是西餐。
高档的长条形黄花梨餐桌上配着烛光,陈诚和小璐分坐两头,就像外国电影里高贵的伯爵一样,温馨而又浪漫。
陈诚的手艺不错,小璐第一次吃上了鹅肝蜗牛之类的食品。
陈诚边吃着,边给小璐介绍起鹅肝配红酒的好处。他说,斑点、皱纹、肌肤松驰、肥胖等,是女性最大的敌人,这些现象与活性氧脱不了关系。红酒可以为女性击退活性氧,红酒配合饮食可达到减肥目的,换得美丽的身材!
摇曳的烛光映衬着陈诚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一种自卑感在小璐的心头油然而生。她心想着,上天给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怎样的人生呢?他没有了亲人,却可以享受着如此华丽的生活,而这样一个人,却让自己遇见了。
“你怎么会做这些呢?”小璐问。
“我跟着爷爷以前开过西餐厅。”陈诚说。
陈诚读出了小璐脸上的疑惑。饭后,他在客厅的高档音响里放了张CD,在舒缓的音乐声中,陈诚开始讲述他的人生,哦,确切的说是他的身世。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因此,他还没有资格总结他的人生。
陈诚说:“我本来还有个哥哥,哥哥在六岁那一年,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那时家里没有条件,也可能当时没有那么先进的医疗技术,我的父母眼看着孩子不幸夭折。我的爷爷,确切的说是我的叔公,以前是国民党的一位军人,嗯,他是被抓去当兵的,他的内心是反对当时的国民党政府的。所以,后来他凛然地随着部队起义投诚到了人民一边。解放后,我爷爷随部队开赴朝鲜,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大冷天,他们的部队和敌人交上了火,爷爷被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昏死在雪地里。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战地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跟他说:‘你们的部队已经被赶来的增援部队解除了围困。打扫战场的时候,才发现了你,但冻僵的血水把你和一个敌人的尸体连在了一起,我们不得已给你做了截肢手术……’嗯,所以,我爷爷是个残疾人。并且,那次战斗之后,爷爷从此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说到这里,陈诚顿了顿,问小璐:“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你懂吗?”
小璐都大学毕业了,这句话还有听不懂的。但她有一点羞怯,嘴里只是嗯,嗯两声,表示懂的。
但陈诚依然点了个明白:“就是不能结婚,结了婚也不能那个……更不能生孩子那种。”
陈诚继续说:“因为有在国民党部队服务的背景,爷爷在文革中被诬蔑为国民党特务。身体又残疾,爷爷没有成家,我的父母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我父母原来在杭城的一家铸造厂里工作,不幸的是,有一年,铸造厂的锅炉爆炸,我的父母双双撒手人寰。那一年,我八岁。作为军人出身的爷爷,没有被命运折服,拖着残疾的身体带着年少的我四处讨生活。我们拾荒捡破烂,扒煤渣,做小贩等等。后来,爷爷带着我来到了离杭城市不远他出生的小榄镇。当地一家新开的乡镇企业愿意接收爷爷去打些零工……否极泰来,九零年的时候,我爷爷得到平反,帽子被摘去。作为革命军人,他获得了人民政府的抚恤金,加上我父母也落实一批赔偿款,有了这些钱,我爷爷得以在杭城市开了一家餐馆。后来,他认识了一个经常来餐馆吃饭的欧洲人,在这个人的帮助下,爷爷又在杭城开了家像样的西餐厅。后来,爷爷又再接再厉地注册了一家对外贸易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陆续地又办起了工程机械厂……一直到今天,发展到涉猎集餐饮,外贸,工程机械等大型商业实体集团。爷爷操劳过度,且又因为在战争中受过创伤,年事渐高的他发现自己记事越来越模糊,被医院诊断出患有了帕金森综合症。早两年,离开了人世。虽然他给我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实体集团,但我却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茕茕孑立。”
小璐期期艾艾地听着,为陈诚爷爷的命运多舛而唏嘘,也为陈诚的不幸身世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