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顺着警察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人群里闪出了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那女人也是眼中闪烁着焦急。站出来,“孩子他爸,你下来吧,什么都会过去的,你下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想孩子还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么?”那女人说着说着也激动了,涕泪交流。
那男人好像心动了,犹豫着,脸上阴晴不定,看着他的老婆和孩子,还有他旁边的警察在紧张的等着他下来,可他最终没有下来,一边摇头一边尽情扭曲着他的脸,整容跟不花钱似的,眼泪又被他痛苦的挤了出来,“我的罪是不可能被饶恕的,我们已经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了,我活着也是你们的累赘,是社会的累赘,你原谅了我,可法律不会原谅我,让我最后看一看咱们的孩子。”
那女人在那里无语凝噎,把抱着的孩子抬高了些,那孩子小的还什么都不懂,看到前面的男人,伸出了双手好像要他抱。那男人的脸更扭曲了。
边上的警察又不合时宜的说话了,打断了这凄婉的生离死别,“你看,你有个多可爱的孩子,你忍心丢下他么?你有罪,法律会公正的对待,你也应该勇敢的去面对,你先下来。你有没有罪法官说了才算”
那男人拼命的摇着头:“没用的,没用的,谁也救不了我,我只有死,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恋了。”然后又对着那女人说:“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和孩子。”
那女人抱着孩子瘫倒在地上。而那男人又面向了楼下。
郝伟又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终于要跳了,这将近有10多分钟的前戏终于完事了,高潮马上就要来临。说了很多的套话,每个人几乎说的都是套话。郝伟想如果我要是跳楼的话,我在临跳前才不会说这么多无聊的表现自己内心是多么脆弱的废话,我只会说滚你妈的,别打扰了老子跳楼的心情。嗦了那么多其实只是自己想得到自己对自己的同情!最好不要轻易奢望别人的同情,那是人生中最可悲的事情。而为这种垃圾表演儿而同情心泛滥的那些个女人们,她们的同情是最不值钱的同情。她们会一边磕着瓜子,或者饼干什么的零食,一边流着泪的表示他们的同情,然后同情和零食一起被吃下去,第二天就排出去了,顶多有感情丰富的便秘人士,能让同情在肚子里多呆个一天两天的。不光是女人,人都一样,他们再看别的节目的时候,只会想起,忘拿零食了。
郝伟看到那男人的身影横着从楼上消失了,然后在楼下的地上看到了那男人趴在地上,血都没有从他身下流出来。楼上的一群人蜂拥而上,都趴在楼台上看着楼下的男人尸体。
郝伟从沙发上站起来,感觉很是不爽,用了足够长的爱抚,结果,一上马就丢盔卸甲,垃圾的早泄电视剧,高潮液来的太假了,那男人表情太做作,那女人又表情太单调,那一群群众演员又都面无表情,那警察还行,不过没有过多的注意他的表现。或许他是电视剧中的主角,可是在那一刻,跳楼者的滥煽情占据了太多的画面,他成了陪衬。电视剧的情节和演员的演技都不能吸引郝伟,可以说他毫无兴趣。人生不就是做作的么,他们也不过是很做作的在表演做作的人生,使做作的人生更加的无趣。郝伟之所以看电视纯粹是出于无聊!
只不过郝伟对跳楼这种死亡运动有些兴趣,不是跳楼,是人的死亡,死亡的过程,那让他感到刺激。郝伟走过去关了电视。最不爽的是电视拍不出人真实的从楼上跳下来的场景,那才是郝伟最想看的场景,郝伟就是想看人从楼顶掉下来过程中的动作,掉下来的弧度,人直接掉下来是没有什么弧线的,会和楼离的很近,跳则会产生一个抛物线,刚才电视里那人明显是垂直下落的,而尸体的位置和楼的距离也太远了,缺乏最起码的真实感。郝伟还想看的就是人从高处下来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是像馅饼一样直巴巴的就贴在地上,还是会由于重力加速度太大而被地面弹起来一下。可是电视里从来都不能满足郝伟这个有些饥渴的愿望,血腥和暴力都被和谐了。只能看到人跳下,然后尸体在下面,血流出。完全让郝伟体验不出人死亡的整个细节过程,让他体会不到死亡是什么。而且电视中很多要死的人,当然配角就不用说了,全部是一下毙命,不管是拳头砸的,用刀捅的,用剑劈的,还是用枪射的,能挣扎两下,吐口血再死的都算是露脸了。而稍微重要一点的角色则在临死的时候总要嘴里吐着血,还要絮叨几句临终感言。郝伟在平静的生活中,安逸的活着,却又很向往刺激的感觉,心里总是有一种追求,刺激或许可以让他的血液加速,让他整个人都随之兴奋起来。死亡或许才是最大刺激的了吧!
郝伟伸了个懒腰,快傍晚了吧?女朋友小惠快回来了,不能让她进屋看到房子里这么凌乱。他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郝伟眯起了眼睛,然后打开了窗户,放一放屋里满是烟味的空气,小惠回来看他抽这么多烟肯定会唠叨他的。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还有些风,这让他的慵懒立刻就如蛆看到一坨排泄物一般的兴奋起来,他趴在窗台上,享受着阳光和风,又想起了刚才的电视,那楼又多高?他住的是7楼,郝伟探出头向上看了看,他住的这座楼有15层,应该和电视里楼的高度差不多。
他仰起头还没来得及比较一下两座楼的高度,却看到一个黑影从上面直落下来,他条件反射的迅速缩回了些头,那黑影就贴着他的眼睛掉了下去,他的大脑神经反应迅速,这是个人。
他的眼睛像弹出去的鼻屎一样粘住了那黑影,那确实是个人,那人双腿叉开着,两只胳膊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开,大概两秒钟的时间,郝伟还没来得及眨下眼睛,嘭的一声,那人身体接触了地面,在快接触地面的那一秒钟,那两条腿和两只胳膊突然挣扎了一下,像是突然不甘了,或者不敢了,不敢去面对死亡的来临,或者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什么留恋的东西。
从尸体与楼的距离来看,他是直接掉下来的,没有跳。郝伟终于感受到了从空中落下的那种重力加速度,那人是贴着他的眼睛下去的,那速度带过的风,吹的郝伟的头发都直立了起来,全身的汗毛也都兴奋的竖起来了,这就是死亡的风么?可惜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不知道他什么表情。那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果然如郝伟所想象的,随着嘭的一声,嘭的一声以后就可以叫做尸体了吧,尸体又被弹起来那么一点儿,浮动了一下,像水面上荡漾了一下的树叶。然后整个尸体贴在了地面,整个尸体触电似的抽搐着,腿和胳膊随着抽搐抖动了几下,然后整个尸体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