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声音变得越来越沙哑,终于剩下噪音,我望向收音机,忍不住伸出手按下自动追查讯息的按钮,可此时却与邱荦的手碰上。
我们看了彼此一眼,相碰的指尖没有意识去避开彼此,在邱荦的眼神里,我找到一丝的温柔与宠溺。
突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田,以前的他就是爱如此看着我,带点怜惜,带点不舍,永远守护着我。
以往那曾拥有的陌生感觉彷佛一扫而空,他好像又回到回忆里的他似的,我一直怀念的……
倏地一串电话铃声惊醒了他和我,也令我们避开彼此的双手。
“喂……我是……钟琪?”
听着由他口中吐出其他女子的名字,我忍不住凝望他。
他的一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听着耳筒,对着免提说话。
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知道他的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目光那一抹的喜悦令我陌生了。
只是短短几秒钟里,他又回到陌生的他。
望向窗外,景物飞快地闪过,其实很多事都在改变,包括人,邱荦永远都不是回忆里的他,他不曾停在我的回忆里,他一直在成长,正如我般,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
也许刚才的气氛太好,一首的firstofmay勾起于心底对那几年的回忆,令我产生了错觉,以为彼此还活在五年前,那个我与他永远都是话题不断,常常与对方耍嘴儿的日子。
摇着头……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对不起,没闷着你吧?”邱荦谈毕电话后,望向我道。
看了他一眼,我微笑一下就低下头来,没有回答他,只是自个儿在玩弄手指。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飞快地掠过我的脸,再投向前方的路面。
车子慢慢向湾仔的红隧驶去,经过理工大学,再驶往红磡,经过渔人码头,再驶往大厦的停车场。
沿路我们都十分沉默,彷佛两个陌生人有幸同车似的,他没有再与我说话,我更没法找到任何话题来。
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要一想到他已经是陌生人时,我就没法轻松视之,心总有一种压迫感,脑子像空掉似的,这代表了什么?
我们乘着电梯,一致地把目光投向地板,等待电梯的门缓慢地打开。
终于到了我们的那一层,步出电梯一刻,我们向着不同方向步去,这是不是叫《向左走,向右走》?
摇着头,那套戏里男女主角还是遇上了对方,我和邱荦了?是有缘没份,还是连缘份也谈不上?
“溱溱……”突然邱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望向身后,只见他站在他家的闸门前,皱起眉头来与我对视。
“怎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摇头道︰“再见。”
看来我和他都是爱把真正的话收于心底,扬起一抹微笑,“再见。”
转身背对着他,我打开手提袋想取出钥匙,可是钥匙被文件夹压着,一定要拿出文件夹才能取出钥匙。
我只好取出文件夹,用手肘夹着文件夹,另一只手拿着钥匙开门。
开了闸门,只剩下大门,可是此时邱荦轻拍我的肩膀道︰“你掉了文件在地上。”
我望向地上,只见他蹲下来替我拾起来一张纸正准备站起来。我立刻回望身后的他,想道谢并取过那张纸,可是被夹住的文件夹在我转身时被他的手臂推了推,终整个文件夹跌在地上,内里的纸全散落在地上。
倏忽我和邱荦都狼狈了,立刻蹲下来拾起那些散落地上的文件。
一张接一张地拾起来握在手里,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文件夹,我本想上前拾起它却被邱荦抢前一步。
他替我拾起来,并欲把文件放在内里,我来不及阻止一切,他已经发现那个秘密。
他看着文件夹的内里……
那是我的秘密,在文件夹的内里贴了一幅图画。
那是一幅我与他在六年前于巴黎找一个街道画家画下来的卡通化的结婚画。
我穿着婚纱,他拉着我的手一起往巴黎铁塔走去,画中的二人笑得很可爱,是一幅很幸福的画。
这幅画见证了我们的爱情,也无奈地反映现今的我们的陌生感。这副画就是那么的特别,所以我才不欲让他看见我还留着这幅画,更觉得是一种讽刺,在我想接受另一段感情时,它再一次出现于我眼前,再一次勾起我对邱荦的回忆,令我迷惑了,令我的勇气也消失。
凝望眼前的邱荦,我发现他眼眸闪过的尴尬与怀念。
他看了那幅画一会儿才把文件放进去,再环视四周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向我的方向。
我也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夹,良久我也只懂得和他对视。
“这……”他看了看我的文件夹。
不要问……不要问我为什么还留着那幅画,我会不懂得回答……不要……我哀求地看着他。
“你……你和他……明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晚安。”他的话断断续续的,最后他轻拍我的肩膀,温柔体谅一笑就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真正明白我的感受,还是他……根本不重乎那幅画?
突然我觉得自己好烦人,又要别人不要去问,可下一刻又失望于别人不曾提问,难道女人就是那么矛盾的动物吗?
转身打开的房门,最后我和邱荦各有各地关上的房门,继续那相隔一墙子的生活。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往在你觉得可能忘却的时候给你一个当头棒喝,我不是说他忘记那幅画不好,可是这样也恍然提醒我,他可能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大多数的过往,可真是令人忧伤呢。早上醒来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我亲眼看着隔壁窗台上的人儿在哪里“翻滚”的高兴。
“溱溱。”邱荦朝着我温柔一笑,手上的白色衬衣还半拿半飘,衬衣的一角飘在空中的景象可真是壮观,我甚至以为他要跳到窗外面去。
“恩。”我随意答了一句,眼神却飘向公寓的下方,虽然隔了那么高的高度,但是却依旧能够将下方看的清清楚楚,花草树木,漂亮的气球从小孩子手中飘上空中,小区里面的绿树被园艺工人正在裁剪,然后,钟琪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正亭亭玉立地观望上方,嘿嘿,真是个有趣的景象。准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无声地回了房中。
好像有些口渴,塞尔维亚的茶叶依旧封存,拿出一罐子,心里告诉自己,此刻还早,还早。可饶是这般清晨,为何有人甘愿站在楼底下等待呢?呵出一口气,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若我也有对于爱情不顾一切的性格的话,或许我也会大清早就把邱荦吵醒,然后笑眯眯地叫他不要再洗他的白衬衫,因为,我可以帮他洗啊。
当一杯茶进入口中的时候,终于听到隔壁的关门声音,想来他是去见他的新欢了吧。果然,我也没有能够做到百分之百地不去计较旧事啊。
林阿姨貌似天天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虽然作为市场部门的高级经理,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但是她频繁的到来,其实无形中给我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世界银行的招标又不是那么容易,况且还需要一个别出新意的广告,我对于广告的理念,一直摆位于简洁清新,但是似乎theworldbank不太喜欢这种风格,当然这是我整理了很多过往世界银行的宣传片才得出的结果。
不过今天林阿姨似乎有些奇怪,朝着我上下仔细观察,连我手里握着的笔都未曾放过。我心里暗叹,拜托,您这样还叫我如何集中心思,况且我又不是你养的一只猴儿。
“溱溱啊。”良久后,她终于朝着我笑了笑,虽然有些诡异。
她紧张兮兮地说道,“公司忽然决定,将这次的计划交给你和钟琪一道负责,你们两个人分别设计一个广告,并且谁的广告最后被录用,谁就成为市场部门的主任。”
握在手里的笔下意识停了下来,我皱了皱眉,“林主任。”刚开口,就被她给回了过去,林阿姨语重心长地老生常谈,“溱溱,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职位,但是林阿姨真的希望这个职位只是由你来接任,况且你甘心做钟琪的下属吗?”说完,她就离开了。闭上眼,我放开了手里面的铅笔,静静地躺在皮质椅子上,思绪胡乱飞窜,似乎有什么冲进了我的脑子里面,我愿意吗?做钟琪的手下?经过百万次的脑部洗礼,得出的结论是:不愿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便同她真正较量一次,以往她不是总要与我比个高下吗?很好,我又拿起了笔,脸上露出的却是非同一般的笑容,这一次,我要真正地为自己争取一次,虽然,这有点不像我,可我也不知为何,偏偏不想输于她。
“笑得那样胸有成竹?溱溱,听说你接了世界银行的投标广告啊?”廖浒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安静地连他开门的声音我都不曾听见。
又将手里的笔放下,我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何时消息这么灵通啦?”
“怎么是我消息灵通啊,你看看这个公司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呀,人家可早就放出话来,要将你打败了。你倒好,还在此处不问世事。”
“这样也好。”我低低说道,倒是让他挑着眉笑了一笑,那样子倒十分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