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溱,你再仔细看一下,她的设计。”说完后,他将手指指向了元宝的上空,我注视着那一大片空白,想了很久,忽然有些恍然大悟,没有意识地便说道:“是设计空!”这么一个大声说出来后,廖烨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唇,感觉到一股清新的薄荷味迫近我的身子,我心中一阵慌乱,伸出手就用力将他朝着远处拉开,并有些恼地问道:“你干什么。”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只能再次低声下气地解释道,“你突然捂住我的嘴,我以为……”
“以为什么?”廖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估摸着被我给惹到了,我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总不能就俏生生地和他说,窃以为你要非礼于我,所以为了自卫,我之能将你生拉硬扯。
“溱溱,现在雅文还没有走,所以你这话不能让他听见,你我都知道,这份广告里面,存在的大问题,想必雅文先生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纵观你的设计无论是选材还是绘画技术都高出她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却没有被选上。”我的头脑一清,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是了。我向来都不认为自己比钟琪差,况且昨天夜里,雅文先生还给我打电话,说基本定位于我的方案,“那为什么又会选择钟琪的呢?”廖烨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自然露出一种非一般的气质,食指抚摸着下巴,经过深思后,他这般说道:“是啊,为何会选钟琪呢?世界银行又不是笨蛋,他们自然是为了赚钱。”
我一愣,“赚谁的钱?”这么紧急的追问我知道可不好,但是我还是问了出来,只是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我的设计可以被轻易刷下去。
死也要做个明死鬼。
廖烨忽然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你问倒我了。”我有些失望,看来廖烨也不知道,可他又忽然这么说:“不过,你想,全香港,谁有那么多钱,可以让世界银行都妥协呢?当然,一个广告的选择,其实好与坏的效益并不是相差很大。”
“我明白了,所以世界银行情愿得到更加实质点的东西,因为他知道,即使是用了钟琪的广告,效益也不会下降很多,甚至影响都没有,而反而还可以大赚一笔。”
“聪明!”我勉强扬了扬嘴,“现在这个时候夸奖我,我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廖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近我的身前,忽然手心一热,我低下头去的时候,整个人又被他拖了出去,我感觉这些天我一直在被他拉来拉去,好像一个宠物一般。
看来钟琪可能是贿赂了雅文先生,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我心中除了失望愤怒外,也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为了赢过我,尽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种不是光明正大得到的胜利,对她来说如果也很重要的话,那我就成全她好了。她要那个职位,我便给她。
“去哪里?”廖烨又将我塞进了车子里,熟悉的柠檬味儿,扑鼻而来,我的心神总算安定了一点了,“其实,廖烨,我原本以为。”他歪过了头,桃花眼一挑,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倒好处,“以为什么?以为我不相信你,以为我会认为你昨天是骗我的?”车里忽然之间便沉默下来了,我感觉气氛有点怪异,而更加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我发现最近的我离自己原本的轨道越来越远了,不是说要淡定地忘记过去的么,现在看来,一切都进行地十分艰难。
“溱溱,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实在是不了解我。”良久后,车子停靠在了红灯处,他说完这句话,呆呆地望着我,于是,我第一次真的看到了他无奈的嘴角。好像是一个拼命证明却得不到认可的无奈,我想我好像有些明白这个男人了。以及他的内在的情感。
这个认知让我不能直接面对他的脸蛋儿,这人长得很好看,一不小心就让人心猿意马,不能够再次出这个丑。
“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秦溱溱,我倒真的一直想问你,以往你总是不肯接这种大型案例,也最讨厌与钟琪的比较,为何这次会这么一反常态?你能够严肃地告诉我吗?”他看着我的眼,两双眸子的直接对视,让我慌生一种无形的压力,我想就这样蒙混过关,可是他的眼神却不肯放过我,直直望着我,一动不动,我仿佛能够看见里面透明的言语,蛊惑着我,叫我不要逃避。可是,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叫我怎么回答呢?我就是忽然想同她较量个高下了,忽然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了,所以就做了。
世界上那么多的事情,如果真的每件事情都要讲求个目的,生活还有什么轻松可言呢?我很庆幸因为一开始便拥有一种性格,随遇而安,才是我的本质啊。
所以,我只能和他说,“烨,目的并不是事情的本质。”然后,我见到他的眉目锁得更加深了,继而他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拉开了车厢门,深邃的目光逮住我之后,不肯放松。晚上有风,吹过来,刷刷得十分冷,我忍耐不住浑身打颤,他倒是体贴,一手便将手里的外套给拉了下来,用力将我裹紧,我闻着他外套上的薄荷味,意识越来越迷糊。廖烨是那种男子,用四个字形容便是:深藏不露。
“秦溱溱,我就这么问你,是不是因为邱荦,所以你才同意做这次的计划案?”他怎么会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中忽然开始慌张起来,难受的几乎不能够呼吸,我皱起了眉,他说我的脸好像一个包子一样,可是,我也望见了他的眼渐渐消灭了亮光。变得灰暗了。
“我……”该怎么说呢?他这样的问法,就连我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好像,真的,的确是如此。因为邱荦和钟琪,因为徐政文的话,我才决定和她比一比,我不知道她为何热衷与我的较量,可是她却是和邱荦在一起了,而且,徐政文和我说,邱荦对她和对别的女人不同。怎么个不同法?我有点好奇,或许就是这份好奇,让我产生了一些邪念。我潜意识里,不希望,邱荦会对她特殊。
“哼,看来果然是这样啊。”这是廖烨第一次对我冷笑,我竟然觉得心有些害怕。虽然以往邱荦也总和我生气,但是我却总不放在在心上,是因为知道只要我认认真真地说两句好话,他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压下怒火。可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我不敢,甚至不敢靠近他。那种周身忽然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人无所遁形。
“廖烨。”我低低地唤了一声,好似把他带回了现实,我看见他脸上明显写着:我很生气这种的字眼,又想赶忙逃离。脚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朝着后方退了一步,然而,廖烨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看见我往后之后,问了一句,你很怕我?之后,又狠狠地将我塞进了车里,而后,打开前车门,用力关上后,一辆RR就这般在马路上疾驰。我想叫他慢点,毕竟生命第一,可是这仗势哪里是能够让人插话的表现。我用力地抓紧身边的安全带。
也不敢同他说话,直到他将车开到了凯宾斯基的正门前,也不管有无车位,强势地穿插进去,“你不是想知道为何你的计划案会被刷下去吗,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为什么。”他这话说得我真是云里雾里的,手腕被他抓得很痛,又不敢说话。
来到豪华包厢前,我还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等到我想要推开门的时候,廖烨一把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进一步动作,我疑惑地望着他,是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可是他却用眼神示意我,让我耐心等在门外。
我真是觉得我们两个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侵犯个人隐私了。然后脑袋胡思乱想一通,忽然听到里面有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而这个声音,让我潜意识里皱起了眉头。是钟琪,那又尖又脆的声音,除了她,找不出第二个人。紧接着,又想起了几个声音,这下子,是邱荦和徐政文的了,而应该还有一个,是祝君好的。
“荦,谢谢你。”里头我可以听见钟琪对待邱荦说话时独特的温柔,我顿时毛骨悚然。廖烨则是一脸好戏地站在那里,甚至一动不动。
“邱荦,你他妈王八蛋,你告诉我,你把溱溱的努力看成什么?”忽然之间,徐政文大吼起来。房间里,邱荦的眸子很暗,似乎隐忍了一切,痛苦甚至有点绝望,对于眼前好友的质问,他一言不发。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拽弯的脖子上的领带。
祝君好这时也凑合起来,“荦,这会子你做的真的过分了,如果你要的结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这样吧。”之后,我听到了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廖烨牵着手,离开了那个地方。
晚风中,徐徐亮起的灯光,照在三十层顶,我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着突然的变故。
“你早就知道?”我淡笑着问。意料之外,他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刚刚得到消息?我又笑了,心中所想不过是,你他妈刚刚明明和我寸步不离。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廖烨的神通广大。
“那你怎么看?”他问我。
我笑:“能怎么看?无非就是痴情男子为夺女友一笑,所以帮她了个大忙,拿下了这个计划案的征选呗。”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在意啊?”廖烨松了松肩膀,有些打趣道。
“在意?我当然在意啊。”我笑着对他说,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但是却有些冷淡,“可是你明知道我介意,不是还是带着我到这里来了吗?”廖烨有些呆怔,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性格中的绝强还是强头出现了,不能够原谅自己,冲动是魔鬼,而冲动改不了则是比魔鬼还可怕。其实,倘若他不带我到这里来,我迟早也会猜出,能够有那个能力帮助钟琪的人,除了邱荦外还能有谁呢?只是他不告诉我的话,我还能够自欺欺人,比如我可以假设,钟琪忽然中了彩票,或者别的什么其他。可是,他这样将事实摆在我的面前之后,我反倒没有了任何说话的权利了,面对也好,逃避也罢。我只是能够做到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不是圣人。此刻,我比谁都清楚,我嫉妒,但更加多的却是苦涩。世人,都是这般,旧者比不上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