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瞬间被他堵得毫无话可说。只能看着他一个人走出门,之后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我有一觉醒来的时候,面前正好放着一碗小米粥,加上一个小青菜,一份小榨菜。看上去,便食欲大发,我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廖烨不知道在哪里呢,便立即端起来就往嘴里送,还没有送上一口,就听到背后声音响起,“慢些吃,很烫。”然后,我被呛到了,呛得昏天黑地,咳得我头晕头胀,脸越发红了。
后来,廖烨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才感觉,稍微好了些儿,尴尬地看着他,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不是偷吃的。”
他笑了笑,又自顾自拿了一台笔记本进来打开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尽管吃,本来就是做给你的。”我登时睁大了眼:“真是你做的啊?”
“不然呢?你以为谁做的?海螺姑娘?”
“别搞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幼稚。”
“那可不一定,我才发现,你做的事情,大多是偏向幼稚型的。”我又一次无话可说,只能猛喝小米粥,猛挑小青菜。不过,说实话,这粥真挺好喝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到这样的粥,有股特殊的幸福的味道。我眯着眼,偷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人竟然戴了副眼镜,还是金丝边框的,一瞬,原本破音有些凌厉的脸孔收了几分冷漠,带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圈。对他不熟悉的人,或许还真会以为这人天生一个文艺知识青年。
“你在做什么?”我只知道,廖烨和我一样是高级经理,却从来不知道他们部门的事情有这么多,多到需要带回来做的程度,像我们市场部,算得上很忙的,可到底还没有忙成那种需要把任务带回家里来完成的程度。
“一些杂事,不是很要紧。”我咋舌,毛,不是很要紧,你的手指也用不着这么飞快地动吧。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实在太安静了,看着那沙发上的人影,仿佛他怎么都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廖烨。”我细声细气地叫了他一声。他懒懒地回了我一声,我有些不满,“你就不能够多说些字吗?这么惜字如金!”后来我发现这话不对头,恍然间,我就想起,曾经这人也这么和我说过,于是我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廖烨专注的时候,真挺迷人的。那知识分子的样儿,还真是有,我越看他,越觉得那人是个奇葩,就忍不住再次发问,我估计他会被我烦死,“廖烨,我看你吃穿用度都这么高档,但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我们俩每年赚的也差不多吧?”我一个人还在那里喃喃自语呢,一抬头才发现,刚才还在拼命认真敲打键盘的人显然已经停下来了,还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怎么?嫌弃我赚的少了,放心,就算再来十个你,我都养得起。”这话说得,忒傲气逼人,还有点说大话。我也不是那么好养的
可是,又一想,才发现他竟然又在开我玩笑,“我早就自力更生了。”他放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明显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但是立马又恢复了原先那速度,可是没有能够逃过我的眼睛,不知为何,当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清晰地能够感觉到他一瞬间从未有过的迷茫,以及失落。
“在这和我说话的时候,你还不如选择早点睡觉,明天要是还没有退烧的话,就准备去医院扎针吧。”笑话,他这是在威胁我,不过这威胁很有用,我最怕就是在皮肤上戳洞,那痛得一瞬间,可真叫我又哭又笑。
我瞥了他一眼,心中偷偷腹诽,人又高傲,又会装,还赖在我家不走,从来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可是,当我关掉最亮的那盏灯时,心中竟然萌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从未有过的平静,让我能够很好地安然入睡,临睡前,我还是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睡?旁边就是客房。”最后我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竟然便就睡着了,可能,我真的累了。毕竟,今天想的太多了,大都都是关于廖烨这个人的。这个,我发现始终看不透的男人。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那人竟然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皱了皱眉,暗暗骂道,“也不知道要着凉。”还是很有人道主义地下床,拿了条毯子,随便往他身上一盖,又觉得太随便,于是用力将他裹紧了。窗帘是关着的,当我做完这事儿后,浑然发现,我已经没有一点头晕难受的感觉了,走起路来也十分有力道,看来病好得挺快的。
瞬间心情也好了不少。
刷个牙,洗个脸,将自己稍微打点了一下,毕竟昨天一天都没有起床,全身有些邋遢。刚走到门外,就又听到了下方尖锐的女声的呼喊,一声声,叫荦,荦。
我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又泛起涟漪,那是一种平常的酸涩,叫嫉妒。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心头很是烦乱,想假装听不到,于是匆忙就往里屋里头转,刚到门口,转过身去就对上一对深邃的眸子。
廖烨什么时候起的我也不知道,我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烦躁依旧存在,可是新的人,面对新的一张脸,我就又只能继续假装,“你起了啊。”
“恩。”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我,目光灼灼,之后竟然说,“我饿了。”我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昨天忘记吃了。”
好吧,我也觉得这人有些意思,竟然帮我煮了自己却没有吃。
“你等着,我去给你随便弄点。”就当做是他昨天为我煮粥的回报好了。而后,我刚走进厨房,就听见狠狠的一个“嘭”的关门声。可真是有点孩子气的,人家也没有惹他,没有碍着他。也顶多就是小小地惹了我一下。
我不认为他是为我打抱不平而故意那样做的。
手中的小汤匙摇了好久,后来见到旁边桌子上靠着的男人,潇洒地说:“再摇面要断了。”我低头一看,果真是得。看来我还老爱出神,这是病,得治。
把面条捞了出来,我语重心长地说:“吃完这顿就回去吧,我们也互不相欠了,你在我生病饥寒交迫的时候雪中送碳给我一碗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小米粥,我今天就在心情极度失落,失魂落魄的时候给你煮了一碗面条,恰好你也是饥寒交迫,就将就着吃了吧。”
“啊,好痛。”我一摸脑袋,这家伙竟然又敲我脑门,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成为真正的笨蛋,“你干什么啊。”他自顾自拿了面条就离开了,最后还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秦溱溱,想过河拆桥,你还没有那个本领儿。”
“这话怎么说?”我一时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哼哼,我这么一说,看他还敢不敢承认,要是我,别人这么说,我肯定要悬崖勒马,换个弯儿,说,哪里怎么会,不是的,没有这种事情。
然而,事实再次证明我真心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他当真是一边优雅地用筷子夹起一根根面条,一边嘴里缓缓说道,“还好,不是很笨。”
“不是开玩笑?”
“像吗?”他反问,呵呵一笑。
我点头,大声说道,“真像是开玩笑的。”可他却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有些高深莫测,“很抱歉,我是认真的。”
就当我想撞墙而亡,大声呼喊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时间不会长,大概再住个三天。”我抚了抚心口,心中想到,幸好,他尚未丧尽天良。
“还有,明天要准备上班了,林阿姨可是天天一通电话询问你的情况呢。”
想起上班,我就想到了升职的问题,现在钟琪应该代替林阿姨的位置了吧,估计林阿姨也已经退居到了后勤岗位了,“我知道。”
他朝着我奇怪地看了一眼,后来颇有见地地问道,“怎么?不甘居于人下?”我默声不搭理,又听他说道:“这一点苦都吃不了的话,你如何自力更生?君子不甘居于人下却也不怕退而求其次。”
呵呵,这会子,大道理真的出来了。我朝着他眨了眨眼儿,他脸色一变,有些奇怪地问道,“干嘛?”筷子上的面条还没有进入嘴里,我就委屈地说:“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啊。”
我看着廖烨的筷子掉在了桌上,画出了几道油渍,他人也笑了,“秦溱溱,赖是挺会耍的,可惜在公司里,你就是一座冰山。”我闭口不答,这话,他说的挺对的。
“对了,林阿姨问我的情况怎么给你打电话啊?”这种本末倒置事情,做起来也不嫌麻烦。“是我和她说的,我们住在一起,你生病了。所以问一个病人,自然是问照顾病人的人,情况和消息来得更加准确一些。”
我最近怎么面的他都有种想撞墙而亡的冲动,因为他这人特别狡猾,让我每每都不小心受他圈套。
“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事情做得不靠谱。”洗了洗鼻子,我又将桌子上擦干净,这人吃饭习惯还算好,竟然知道勤俭节约,一条面都没剩下吃了个精光。
“哦?怎么个不靠谱?”我看见他又优雅地靠在水池边,兴致颇高地看我洗碗,我随手擦了擦泡沫,皱着眉头,给他分析,“你这么一说,她肯定得乱想,林阿姨又是个大嘴巴,这样一来,全公司都要知道我们同居的事情,要是这是真实的也就罢了,关键的是我们根本没有那回事,这样让人误会,就等于直接间接毁了我的名声,我还是个姑娘,以后谁敢做我男朋友呢?”
“哼。”我发现他又笑了,“秦溱溱,有时候,我真的发现,你在某些方面,脑子严重有问题。”他一直到后来也没有和我说我脑子哪里有问题,就只有看见我就鄙视,我脆弱的心灵在这种一天天的折磨下,终于变得很强大,几乎无坚不摧。
又是坐的廖烨的车到的公司,一到门口就遇到了钟琪,那辆熟悉的宝马750,是邱荦的车,我知道。莫非他每天都送她来上班?可真是够体贴呢。我打开车门走出来后,正好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又是那们朦胧的忧伤,我冷笑,假装没有看到,其实我看见,邱荦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只是,钟琪在他身后,拉着他的一角所以他没有上前。
“再看,就要迟到了。”廖烨那家伙停车的速度可真快。一下子已经从我身边走过,手也没有空着,一下抓住了我的手,就这么大方地走了进去。我看到邱荦的脸色,忽然就白了。钟琪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再见,他点了点头。而我,只是强压着心中的气焰,赶紧走进去,这个场面,太刺眼了。我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