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朦胧之中,一阵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睡。
  “嘭嘭嘭……”
  我条件反射地拉起被子往头上一盖,好了,声音变得很小,我便安心的继续睡。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觉得脚底有点搔痒,我情不自禁地把脚缩了回来。过了一会儿,那条虫又来骚扰我了,我的脚终于不听我使唤地乱动起来。
  “喂喂喂!詹小康!你踢到我了!”那个人停了一下,“还不起来,上学校去了!”她说完,便掀开我的被子。
  刺眼的阳光把我从睡中乍醒。“啊?”我揉了揉眼睛。
  “起床了,准备去你的大学了。”妈妈笑着对我说。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已经睡了很久了,是啊,今天是我在家里的最后一顿早餐,我得要好好珍惜。不,说错了,这是我上大学之前在家里的最后一顿早餐。我“哦”了一声,示意妈妈“我要换衣服了”,妈妈便离开关上门。我打开衣柜,随手拿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反正不会给人流氓的感觉,因为我怎么穿都是很Hip-Hop文化的。习惯了S市的生活节奏,怎么说尽管我们都不是在赶时间,但是我总想着能够很快就到达学校。是啊,大学是什么?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老师就跟我们说,作为我们S市的学生,不可能没有一个不是大学生,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比别人放松,那只能说明的是我们市的孩子还是蛮有实力的。高中的老师说,高中是你们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了,所以你们不能在这一个阶段放松,到了大学,那里才是你们的天堂。其实大学真的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的天堂了吗?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一家就坐在私家车上去Z市的路。
  从小到大,虽然我去过很多地方,有短途的旅游,也有长途的旅游。不过通常我到外面游玩的时候都是跟一群我所熟悉的伙伴们一起的,所以,去到哪里都有父母亲戚一群人的照顾,怎么也不会觉得闷。对于像我这种从小就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人来说,上大学完全是一个自我独立的生活体验。我记得唯一的那一次我跟着学校去SH一带的城市,那次真的有想家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人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想着要逃离这个小小的窝点,但是到了外地感觉恰恰相反。由S市到Z市的路上,很多山,穿过了高速公路,大约走了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隐隐约约地见到Z市方向的路牌,Z市是什么样子的?我还真不知道。算是我习惯了S市两点一线的高中生活,说真的,要是有人说要我带他去S市逛一圈,我还真的要好好问问我妈,不然的话,也只要拿爸爸当私人司机了。
  我喜欢的音乐还在我的耳朵里迂回,爸爸就喊我看地图了:“儿子,看看你们学校是怎么走的?”
  爸爸虽然做生意跑过很多地方,不过就是没有去过Z市做生意。我打开学校寄给我的资料包,翻开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就在这。”
  “哈哈,你们学校真好找。就在入口不远处,我刚刚看到了地标了。”爸爸笑了。
  一会儿功夫,我们的车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停了下来。爸爸还在停车,我和妈妈已经下车了。我便开始东张西望打量着我们所想象的大学。严肃庄重的气派,不失高级学府的气魄。眼前的则是深红色外墙的教学大楼,一群穿着黄色褂子的人正在忙碌。那些大概就是我的师兄师姐。出于好奇,我不禁上前问找了个人问:“师兄,请问新生报到处在哪里?”
  那个师兄很有礼貌地说:“师弟,你是哪个专业的?”
  “计算机软件工程。”
  “哦,我是经济管理学院的,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你们院的人。”那个师兄说完,便带着我往前走。我的父母随后跟着我们后面。一会儿峰回路转,我也不知道他转了几次弯,绕了几回路,反正就糊里糊涂地跟到了学院招待新生的大本营。还没有等我说个谢谢,刚刚带我进来的师兄随着一声“他们会带你去宿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又一个师兄迎上来了。
  “同学你好,我带你去注册。叔叔阿姨,你们在这里等候,我们很快就回来。”那个人微笑着说。
  我回头示意父母。妈妈还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毕竟我是她老人家的唯一一个孩子,怎么着还是不放心。爸爸是个豪放派,看到妈妈的眼神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他拉了她一把,对那个师兄说:“这里有水吗?”
  “有啊,叔叔阿姨,你们就在这里坐吧,我们会有人接待你们的。”他说完,便带着我又走了好几次峰回路转。最后到了一个教室,我只听到师兄在提醒我要出示什么东西,我便在包里掏啊掏,根本就没注意到到底是什么人在给我注册。一会儿的糊里糊涂,师兄说:“好了,我们去搬行李吧。”
  “搬行李?我们注册完了吗?”我不禁愣了一下。
  “是啊,你行李不多吧?”
  “还挺多啊,我的行李都在车里。你跟我们上车吧。”
  “好的。”
  我们便开始回大本营。
  “师兄,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
  “我叫林俊。要是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打我电话。”
  我立即掏出手机给他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我继续问。
  “是啊,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亲戚在这边吧?”
  “嗯。师兄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B市的。”
  我听到他这么说,更加奇怪了,B市的人既然会考到这种学校来。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B市的教育应该不差,怎么你会选了这个学校?”
  “呵呵,G省不是很有发展前途吗?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捞钱啊。”
  “说的是。”
  就这样,我们一边说一边上车搬行李进宿舍。说实话,刚刚进大学真的觉得大学真的很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地方总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忙完行李,已经是下午的一点了,爸爸还在劝说林俊师兄跟我们一起吃午饭,林俊很客气地拒绝了。我们还是吃自己的吧。说到吃,最让我高兴的是Z市的海鲜很便宜。
  午饭后,爸爸便说:“儿子,在这边就你一个人的啦,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跟你妈要走了。”
  “爸爸,你给我那些生活费我还没存呢?”
  妈妈插嘴了:“是啊,让他一个人带这么多钱,不好,先去存了。看地图银行就在附近的。”
  “好吧,我们去银行。”
  到了银行门口,我就看多很多人在排队,估计他们也跟我一样,都是大一的新生刚刚来注册开户的。我下了车,妈妈也想下车,被爸爸叫住了。
  “就到这里啦,你去存钱,存好就会宿舍打扫啦,我儿子长大了,我希望你能自立,因为你是我儿子,我相信你一定行。”
  “嗯。妈妈,你放心,我会听你们的话的。”我把母亲刚刚打开的车门关上。
  “好样的,我等你的好消息。”爸爸说完,也没等妈妈想跟我叮嘱几句,引擎开动,便开车走了。
  剩下我一个在排队开户。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自己一个来开户,以前是父母带我过来开的,我只是站在一旁看,没有真正地填过表。进了银行,看到了都是一群父母陪同下的大一新生,有的还有师兄师姐陪同,就只有我是一个人。我在咨询台问个清楚,填好表便排队了。
  轮到我的时候,柜台的阿姨看到我便问:“你怎么一个人,你没有家长陪同吗?”
  终于等到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用存到了银行的一张卡上,我便变得无重一身轻的感觉。等我往回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路盲。因为我走错了方向。我走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类似学校标志性的地方,一个人背着个爬山书包在Z市的街道上穿梭,应该说是在山路上穿梭。有一点不是很明白的,为什么Z市有这么多山没有被开辟,很多建筑物都是建在山上的。也许Z市的环境,就是山多,走得我都不适应,总觉得这个地方很大。走得久了,我的腿就告诉它真的很累了,想休息,问题是,我还没找到学校在哪里!
  突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阿姨在我旁边停了下来,问:“同学你好,请问农贸市场在哪?”
  我压根就没听清楚她说的哪家市场,但是要知道我今天才是第一天来到Z市啊。“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才来。”我笑了笑。
  阿姨告别了我,骑自行车走了。我有点郁闷自己为什么不问她Z大学是怎么走的,算了,我还是往回走吧。
  经过一轮痛苦的挣扎,我终于回到了宿舍,发现有些东西的摆放位置变了,我明白了,我的舍友来了。我正准备好打招呼的心理,但是我找了整个屋子却没发现有别的人。“奇怪。”我暗自叫道。我还是不顾这么多,拿起盘子到阳台装水,是时候把我的地盘擦干净了。
  我爬上床,用湿软的白毛巾在上面一擦,再翻过来看,噢,原来这个白毛巾的另一面是黑色的。我再拿白毛静的另一面擦,才知道这个毛巾其实是染了白色。当我进入工作状态之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Hi,你好。”那个人抬头看着我。
  “Hi,man。我叫詹小康,你以后叫我小詹或者小康就可以了。”我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客气地看着他。
  “小詹,哦,好像很少人姓詹的。我叫曹四仁,叫我阿仁好了”,曹四仁说完便走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打扫,“嘿,小詹,你是哪里人?”
  “G省土生土长。”
  “G省这么大,哪里的?”他好像要问个究竟。
  “S市,你呢?”
  “Z省N市,听过吧?”
  “那边好冷啊。”我随口应了句,当然,我知道Z省N市是什么地方,虽然我是个路盲,但不至于红国地理就学不好了。
  “还好,我觉得这边还真热,为什么Z市这样的地方这么热。”曹四仁说着,便把身上的短T-shirt脱了下来,只挂了一个小背心。
  “Z市人多吧,又不靠海边,四处都是城市。很多人都喜欢来G省捞钱了。”
  “是啊,在G省捞钱不容易啊。”曹四仁说完便不再作声,他也爬上床擦自己的床铺。
  我仔细地打量曹四仁的外表:身高一米八,小平头一个,十分瘦的小伙子。他的工作很迅速,三两下子就把床铺擦干净了。其实也没有擦干净不干净的,只是很随便地拍了几下。我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继续擦床铺。时间在我们忙碌地清洗宿舍中流过,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去了哪里。一把钥匙插在门锁的那个眼,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
  一个中年人人先走进来,挑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他踌躇地走了进来。“嗯,你们好。”
  曹四仁这是把他的地盘弄干净了,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进来的中年人有礼貌地说:“您好,叔叔阿姨。”
  随着曹四仁的声音,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穿着相当时尚的年轻人进来了。我立即从床铺上爬下来,仔细的打量他们。
  “你好,我是陆仁哲”年轻人边说话边打量宿舍,“怎么这个房间这么小啊,我一个人住都不够?”
  “对面的房子比我们的还小呢,你就将就一下吧,就四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同学你叫陆仁哲,我也叫阿仁,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曹四仁说着便把手搭在陆仁哲的肩上。
  “嘿,man!斯文点。”陆仁哲不禁对他吆喝。
  “你们都介绍完了吧,该轮到我了”,我立马拉了曹四仁一把,“我是詹小康,叫我小詹就可以了。”
  “哦,小詹,听你的口音你也是G省人。”陆仁哲得意地笑了。
  我点点头:“确实,我知道你跟我一样。”
  “唉,你别搞错了,我可跟你不一样,我是C市人,我们讲普通话哪里有别的地方讲得难听。”
  “阿哲,你的棉被要我帮你去买不?”那个中年妇女说。
  “你去买就买呗,你烦不烦啊?”陆仁哲没多说二句,一屁股就坐在刚刚被中年男人擦好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我们都不再说什么。我现在对陆仁哲有点印象了,但是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报纸上写的东西还真的会发生在我的身边,今日我一看陆仁哲,我真的明白什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样的父母在照顾自己的一切日常生活,从来都不需要思考我们自己以后要什么,甚至是下一步是什么,这到底还是依赖的问题。
  过了许久,陆仁哲的父母帮他打扫完,便黯然离开了,只剩下我和他们两个。
  “同学,你在家里也是这么对待父母的吗?”曹四仁终于开口了。
  “切,关你屁事。本少爷觉得这个房子太小了,我决定到外面租房子。你来吗?”陆仁哲冷冷地说。
  “外面租房子这么贵,我付不起。除非你租给我住。”
  “切,要是你真的很想住的话,你求我呢,我还会考虑一下。”
  “你什么意思?”曹四仁揪起陆仁哲的衣领。
  我见状立即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上前一步将曹四仁拦住:“以后就是大学四年的舍友了,别这么冲动,有事慢慢讲。”
  “嗯,小詹说得对,本少爷今天高兴,放你一马。”陆仁哲好像得寸进尺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穷还是说我太孝顺?要是你有意见,你有本事就跟我单挑!”曹四仁不甘示弱,做了个把袖子卷起的动作。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不怕告诉你,我是跆拳道黑带。”陆仁哲站了起来。
  “我是省的散打冠军!你再这么鸟,你就不信我打不过你。今天我要替你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是迟那时快,他们正要动手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穿正装的男子,看上去十分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