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毛动了一下,却没什么表情反应,彷佛连听都没听过。
“这“祈门”在十年前,也算是江湖上一个很大的组织,听说前任门主在位时,手下还曾高达一千人。不过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就渐渐没落了。”程龙久以一副不胜欷嘘的表情说:“想来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有起有落,风水轮流转…”
“久爷,你离题了。”她提醒。
“是是,抱歉呀,人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他奘傻一笑,继续说:“常希言是“祈门”的人。而且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是门主常念枫十几个养子之一。”
“养子?”
“常念枫自己本身只有一双儿女,不过他会从门徒里挑选几个有资质的人作养子养女,给予比较特殊的训练,担任“祈门”的重要职务。”程龙久停了下,想一想:“常希言的出身并不清楚,只听说他似乎很小就被送进“祈门”,成了常念枫的养子。在常念枫自己的儿女跟一批养子养女中,大概也就属他跟他的师兄常正祀,还有常念枫的亲生子常介恒最优秀。当然,最优秀的,也是最容易被人攻击的目标。”
“三年前,常念枫猝死,整个“祈门”陷入一片混乱,不,应该说,是杀得血流成河吧!”
血流成河四字,让两人同时陷入不同的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周遭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专注在程龙久叙述的故事上。
“常念枫死得太突然了,并没有留下遗言说明谁是继承人。虽然大家都知道,常念枫私心里是希望由自己的儿子常介恒继承,不过有心人士当然会把握这个混乱的机会。毕竟“祈门”门主在江湖尚可算是响当当的名号,那个有野心的人不想要?”
““祈门”开始大混战,陷入门主争夺战,常希言当然也被卷入了,毕竟他的实力足以跟常介恒抗衡,不过听说他倒是没有继承的意思。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想犯人,人却会来犯你。常希言大概是受不了师门内的自相残杀,就自行离开,失踪了好一段时间。”
““祈门”的状况怎么样?”
“常希言离开,就演变成常介恒跟常正祀竞争的局面,后来是常介恒输了。照理说,常正祀应该是可以继承师门,不过他似乎对常希言一直有很重的戒心跟偏见,老觉得这个师弟有一天会回来抢了他的位子,所以又派人到处去找人,甚至拿其他师兄弟的性命作威胁。”
“一年前,听说就是因为这样,失踪了的常希言又出现在交趾了。”
“他是为了谁回来?”
因为这个问题,让程龙久多审视了这苏姑娘几眼。够敏锐,不用多说,就能从他的话里猜出些许端倪。这个聪明的姑娘要真是他的媳妇…不,他想自己可能会被她克得死死的,连同他那可怜才十岁的儿子。
“常希言这个人总是独来独往,不过,对兄弟姐妹间倒还挺讲义气的。他对师兄弟很照顾,尤其听人说,他跟常念枫的女儿常凝凝是两小无猜,连常念枫似乎都属意他当女婿。”
“常介恒死后,几个原本支持他的师兄弟都被常正祀抓了,当然包括常凝凝在内。常正祀就用这一点威胁常希言,他要不回来,这些人全都得死。”
“然后呢?”
“他是回来了,一个人力拚这么多人,尤其还有一个死也要取他性命的常正祀。”程龙久摇头叹息:“我就说江湖人是要讲义气,但这小子也未免太傻了。回不回来,那些人或许都得死,为什么得拚上这一条命?”
“或许他是想,逃总比面对好。”她说,接着意外地接收到站在柜台后秦掌柜的眼光。斯文男人依旧笑容满面,但这回眼光却带了点深意。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是回来了,无可避免当然是得面对一场浴血之战。那状况可精彩了,真可谓以一档百,我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那小子有多厉害。他的长剑在他手中简直就是随心所欲,每到一处,必定见血。当场刀光剑影,地都被染成红色的。”
“这常希言厉害,但常正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了最后,还是演变成师兄弟大对决。只是常希言因为已经负伤累累,比较吃力,但还是奋力一战。”程龙久说得喝了一大杯茶,抹抹脸:“这两个人都使出毕生绝学,几乎要把“祈门”武功的精华发挥到极致。常正祀长于腿功,而常希言擅使剑,两人各有长短,一来一往,不到死不认输。”
“谁死了?”她问。
“没人死,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不过,第一个倒下的人是常正祀。”
“常希言为什么没有杀他。”她说,但这话说得很小声,想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我怎么知道?其实我也觉得应该结果他的性命。常正祀这人的个性我是不太喜欢,不认输,野心又大得很,爱耍些小心机的,很烦人。”程龙久说:“也或许是他已经无力了,常正祀倒下后,常希言也没撑多久。”
“他去了哪里?”
“有人送他去疗伤,听说在幽州那儿。”
“现在还在那里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一年来都没他的消息,也没回来过,谁知道他是生是死。”程龙久耸耸肩。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问:““祈门”最后怎么样了?”
“常正祀输了,也受了重伤,大概是觉得丢脸,躲了起来。常希言也无意继承,所以“祈门”就由常凝凝接手。不过因为这几年来的内斗,损失太严重了,也撑不起来。半年前,常凝凝嫁给广洋会的少主,离开交趾,“祈门”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