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贝胡乱想着时,已被女巫携着飘然到了盾山山前。
落地探视,见山静林祥,烟云飘飘,全无半点世俗的尘欲之气,身在此山前,倒可是让人安静无比。
女巫也一反往日的乖张之气,竟是轻轻地探着前行,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让珊贝着实不解。莫不是女巫也受了此感化,变得柔和了许多?但就珊贝这几日的接触来看,女巫毕竟是女巫,轻易不会受外界影响。
邪至入骨,外因白费。但女巫的一反常态,确不得不让珊贝心里更加提了起来,要知道,得到止欲精,她就可以去救她的宇了,这可是这一次成功的关键点之一呀。
女巫突然对珊贝说:“你说我是个好女人吗?”
珊贝无言。
不好回答。说是吧,确是违心之语,说不是吧,怕的是女巫反复无常,突然间翻脸,那时可是要坏了此行的大事的。
女巫见珊贝不作声,突然嘎嘎地笑了两声。这声音在这寂静的空美林谷里,显得刺耳而不和谐,但却是衬出了一丝在别处听不到的凄凉之气。
女巫自顾自地说:“我说我是个好女人,不仅是你,世人也都不相信,我说我是个坏女人,你相信,世人都相信,所以,我索性就做个坏女人,按了世人的期望,这大概是最合常理的了!”
珊贝已是数次领略过女巫的混乱的强盗逻辑,对了女巫这番言语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女巫话锋一转,突而又说:“其实,谁不想做个好女人呀!这世间,只有女子最苦,好了说你我妖言惑众,坏了说你是蛇毒之体,终究是好不得,坏不得,奈何得了?”
珊贝确实没想到这个让人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的女巫竟是有如此一番的言语,而且是在去盾山的路上才发引感概,看来,这个山确有她的神秘之处。
女巫顿了顿,接着说:“你不懂的,男女之事,多是男人先是心忠气厚,及至终了,总是男人始乱终弃,而女人是先多心而后忠,终了便是如飞蛾扑火般状烈!现在,你听我的,你在前,我在后,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现身的好!”
珊贝觉得愈发地奇怪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女巫,此时竟是有了这等顾虑。
珊贝依言走在前面。
盾形刚过,前路分开,一片开阔!鲜花遍地,香气醉人。
珊贝一忽儿觉得来到了一个世外的花园,宁静而安祥,只有鲜花簇簇,没了牵牵绊绊。
珊贝想到,如果没有这多的纷争,如果她的宇还没有发生如此的变故,找一处如此的美景,然后安下身来,该是百世修来的幸福良景!
良人良厮,美景奈何!
珊贝正自沉吟间,突然花间翩翩一女子现身,见了珊贝,睁大了眼上下看个不停,可能她好惊讶,世间竟也还有如此脱尘之女子,像一缕轻烟,淡淡地绕了花儿,那一丝丝郁虑,凭添了几许让人爱怜之气。
女子盈盈一笑,说:“姑娘你可是求花?”
珊贝看了对面这女子,神形飘然,粉面含娇,柔中带嗔,骋骋婷婷。
珊贝轻轻说:“姐姐,我不是来求花,我是来求止欲精,救我至爱之人!”
女子听后突然眉头一皱说:“不对,你周身还绕有一股邪欲之气,你没说实话,你这样去,断难求得,你还是趁早下了山去!”
此时躲在珊贝身后缩成一团的女巫突地现身,嘎嘎地叫着说:“小姑娘,是老娘在此,你说你老娘有邪欲之气,你父母当初没有邪欲如何爬出你这个小妖精,快快带路,免得老娘动怒!”
女巫的强盗逻辑又出来了。那女子陡一见女巫,先是一惊,继而捂了口鼻,脸带厌恶之色。听完这番话,粉面涨红,转身要走。
珊贝急了,想上前去陪个礼拉住那女子。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一团黑影腾起,那女子被包裹在了黑雾之中。
是女巫出手了。珊贝悲伤不已,到哪,女巫都还是免不了这德性,枉自刚才自己还和她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女子挣扎着,但纯洁之体,在了重重的黑欲邪气的包裹下,还是动弹不得。看来,女子还是修为不到家,抗不过女巫。
珊贝说:“放了她吧,让她领我们去!”
女巫不答应,也不松手。女子突而面露痛恨之色,挣扎着说:“好吧,我带你们去见头领,到时不能活着出来,别怪我先没和你们讲清楚!”
女巫嘎嘎地说:“少屁话,带我们去就是!”
不一会,到了一处更为开阔的地带,香气更浓,隐隐有了歌声传来。看来是到了盾山最深处,到了头领所在地。
珊贝正自惊奇间,陡见前面一团香气扑面而来。一大群女子,拥了中间一位着纯白衣衫蒙了蓝巾的女子翩然而至。
蒙面女子贴身的两位女子一齐娇喝:“何人大胆,敢拿了我们的姐妹!”
珊贝知道,是头领到了,心想着,这下可闯大祸了,唉,都是这该死的女巫,动不动就以强压人,先说得好好的,平白地多了这么多的事端。现在可好,止欲精没求得,倒是惹得人家动了怒。
正自胡想间。女巫的举动却更是让珊贝惊得张大了嘴合不起来。
女巫先是愣愣地朝中间看了一会,显然是观察那头领,突然,放下手中正抓着的女子,后退了两步,竟是垂手而立。
良久,双方僵着没动。
突然,一个从没有听过的女声,如天边传来一样,有着几许的沧桑,但可以听出还竟透着些许的纯明。
“姐姐一向可好,原谅妹妹打扰,本意不出手,小姑娘触动我的怒气,姐姐原谅!”
珊贝四下里找着,没有发现人呀,陡地明白,天啦,这声音,竟是一向嘎嘎得让人惶恐不已的女巫的嘴里发出的。
珊贝整个人惊呆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似都与她要去的那个异水族有着莫明的关联,但她却是怎么也想不透,理不顺!这时她也明了,为什么刚进山时女巫那种情态!
又是一阵沉默,可怕的沉静。两下里都没了声响。
良久,只见中间那位蒙面女子的蓝巾上,似乎有了湿痕。
女巫一直垂手低头,少有的形态。丑陋的身形,此时更显萎缩。
“人不人,鬼不鬼,花非花,草非草,终是人欲抵不过天欲,何谈好与不好!”蒙面女子的声音清丽婉转,让人听着就有抚心摸肝之感。
“一直感服姐姐恩德,终是世事无常,姐姐福贵而命苦,妹妹我命苦而生难,姐姐可要好好保重,妹妹此生算是随了烟云!”女巫此时依然是那种沧桑而带点纯明的声音。
这些打着结的话珊贝听不懂,只愣愣着两下里看着。女巫使终没有抬头,可见,如果这个蒙面女子以前与女巫有什么瓜葛的话,定是蒙面女子的地位高出女巫一大载。女巫完全是一付侍女见了主人的模样,看来蒙面女子就是这里的首领玉面娇怜。
“你不要这样说,人命哪得与天齐,人情哪得与天比,情去情来,为情而苦,情来情去,为情而泣,何叫情,何谓苦,终是两下里相思各自抛弃,可世间,情之至,魔之成,情之劫,终有圆,情缘本是一线牵,牵了情,既可明了苦,牵了情,既可打动情,你抛却自身不管不顾,他是随了闲云无可奈离!我于此间,炼花育草,却是让一个欲字牵了终身,无可分离。但有得离时离是苦,但得牵时牵时甜!无欲渴求真情至,有欲哪得浮云过?你还是想想可好!”蒙面女了轻启兰音,说出一大串让珊贝不明不白的话。
女巫此时浑身颤抖,混浊的泪水挂满双颊。
突地开口说:“这个小姑娘至情之人,来求止欲精,姐姐成全!”
转而对了珊贝说:“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还没等珊贝反应过来,又突地起身,此时嘎嘎声响起,多了平时不见的凄厉!狂呼中女巫升上空中,一阵接一阵的凄厉的呼声传来:“老不死的,老鬼,你在哪呀!”
众人动容,珊贝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