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言一动不动的望着父亲,大有一副得不到答案决不罢休的阵势。
是啊,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她如此刻骨的想念。
“她在国外,快接受第一轮手术了。”莫涵生最终还是心疼儿子的执着,口头松动了。
听到这个真相,莫家言原本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些。还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但是父亲似乎没有意愿再说下去。
他依然纹丝不动,用近乎恳求的眼神望着父亲,他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
“她很好,这是她的选择,此后你不必再操心了。”莫涵生顿了顿,继续说:“好好学习,我不强迫你一定要考哪里。等上了大学后,我给你安排去见你王叔叔的女儿。”
莫家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离开他去了国外,这是她权衡后的选择,人都想活下去,这样的选择不能说她错误。但是让莫家言难过的是,她不相信自己会给他治疗,不相信自己一定会拼劲全力保护在她身边。
心里的酸楚疼痛交织在一起,难受的无法言语。
好吧,既然你还好,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也会很努力的忘记你,好好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莫家言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的花纹,感受那些纠结的情绪撕扯着自己的灵魂,折磨着自己的身心。
未来,是未知的,但似乎能够确定的是,我的未来你不会参与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眼晃过。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颜汐茜,同样像莫家言那样双眼呆板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胡乱想着很多事。
这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吧,即使不在一起,但是在某个时刻,我们在做同一件事。
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医生们在周围走动准备器材,穆叔穆婶侯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麻醉剂的针管就摆在旁边的桌子上。
医生说手术具备一定的风险,毕竟这种病例实属少见。
颜汐茜想,如果手术不成功,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会不会还有未完成的遗憾。
比如,不能去音乐学院继续自己的梦想。
比如,不能再向父母尽孝心了。
比如……他。
莫家言,才是她最大最大的遗憾。还没来得及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爱他,没有和他一起远行,没有机会陪他一起老。
分开的这段时光,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坐在夜里,静静回想和他有关回忆的时候,那么多的温暖,还有那么多的……来不及。
那个少年俊朗的面孔,为了她不惜舍弃一切,虽然最终自己做了不得已的选择。
现在,希望他过的好。不知道这一刻,他在做什么,会不会认识了新的女生,会不会已经忘记了自己。
忘掉自己吧,那样你会过的好。可是,希望偶尔地,你也会想起我。
颜汐茜这样纠结的想着,脆弱的心脏又开始绞痛。
护士拿着麻醉针戴着口罩,用英文问颜汐茜:“你准备好了吗?”
颜汐茜点点头,此刻她的情绪如此平静,祥和的闭上双眼。片刻,感觉到针管刺进肌肤的微疼,然后麻醉剂在体内扩散,慢慢发挥作用。
莫家言,我爱你。这是她最后一点意识,唯一能想到的事。
三个小时后。
穆叔穆婶焦急的侯在手术室门口,大门是紧闭的,只有通过窗户隐约可望见里面穿着蓝大褂神色肃穆的医生。
“真让人着急。”穆婶忧心忡忡的说道。
说话间从窗口望见主刀医生满脸疲惫的摘下口罩,手术结束了。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穆叔穆婶拥上前问道:“我们小茜怎么样了?”
医生标准而官方的言语回答:“这次手术算是成功了,病人身体很虚弱,需要缓一段时间才能醒来。醒来后多给她补充营养。”
穆叔穆婶同时松了口气,不住的感谢医生:“谢谢您了。”
“应该的。”医生宠辱不惊,淡淡地回答道。
颜汐茜被推入普通看护病房,穆婶把保姆刚煲好送来的粥放在桌上,等待她醒来喂她喝。
这时穆叔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在接起的同时对穆婶说:“是涵生。”
“嗯,你放心吧,第一次手术很成功,她应该快醒来了。”穆叔作回答。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挂掉电话后,穆叔望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颜汐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的命真苦。”
“就是啊,还这么年轻就得了这种病。”穆婶随声附和。
颜汐茜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是她做了一个很长却没有情节的梦,只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看到莫家言为她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他冲她笑,但是她怎样也无法靠近他。
“小茜,小茜,我们结婚的时候去威尼斯度蜜月好不好?”莫家言遥远的声音。
颜汐茜拼命的点头,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接下来,雪地突然塌陷一个大坑,莫家言掉了进去,随后雪地又恢复到起先的宁静,只有一个呆呆的雪人,望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家言!”颜汐茜跪在雪地上,哭喊的声嘶力竭。
然后她感觉头很痛,意识渐渐清醒来,才发觉是一场梦。
“小茜,小茜。”是穆婶的声音,“你怎么哭了?”
颜汐茜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了穆叔穆婶,她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感觉到眼眶周围全都是泪痕。
她伸手抹掉,孩子气的笑笑说:“做了一个噩梦。”
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噩梦,一样的主角,不过这次是她被他抛下。
好不容易从这个梦中清醒过来,颜汐茜渐渐回归到现实中。
手术成功了?!自己醒来了,算是又度过一个劫难,真是谢天谢地,离活下去的希望又进了一步!
她从心底欢喜,想着只要能活下去就还有再见到他的希望。
“没事了,孩子。”穆婶心疼的用手抚摸她的额头,然后从保温杯中倒出一杯热乎的粥,递到颜汐茜面前:“来,刚醒来身子虚,喝点粥。”
“嗯。”颜汐茜点点头,在穆叔的帮忙下撑起身子半坐在床上,接过粥一口一口小心的喝下去。
这次手术成功了,自己可以去音乐学院上学了,颜汐茜想到之前看好的那把小提琴,准备出院的时候就去把它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