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王元勰穿着常服,他站在窗边没有说话,妙音也没有先开口,半晌,彭越王才道:“恭喜娘娘了。”妙音幽幽地望着彭越王,“这句,可是真心话?”
彭越王被妙音反问住,一切思绪都梗在喉间。他血液里冲动着,冲动着想要抱住这个也许已经对自己有了好感的女人。但是,他不能,因为这里,是落凤宫。
彭越王转移话题,道:“我听到了莫想那个小子说的话。”妙音一听,怔住了,“你在这里,站了那么久?”话一出口,妙音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到家的问题。她从来都不知道彭越王每日到底有没有在窗外,碰见他敲窗户,也不过第三次,那么,是不是每次他都已经站了好久好久,挣扎着见与不见,然后披着一身霜露回去的?
妙音问不出口,却逐渐看到了这个男人浅浅的、容易满足的愿望和渺小的情感姿态。
“莫想想要跟他皇叔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日后,还需要彭越王多为照顾,”妙音抚了抚鬓边的发饰,故作镇定地道。
彭越王微微一笑,“自然如此,请娘娘放心。”妙音想继续说,彭越王打断她:“我都知道的。”妙音笑了笑。这一次她是真正的笑容,感觉到这样的暖意,妙音微笑着,“谢谢。”妙音道。
彭越王摇了摇头,“我说过的,不论如何,我都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不论你是贵妃,是皇后,还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是作为孝文帝的女人,妙音一生都已经无法平凡。
妙音淡淡地点点头,她也很清楚,只要当上了皇后,也许这一辈子,就是真的跟彭越王无缘了,世间因果,皆在于缘字。如果妙音早遇到彭越王,也许还是不会喜欢他,可能就嫁给了林飞扬,当一个普通的林家媳妇。正是因为碰到了孝文帝,才嫁进了宫,最后,认识了彭越王元勰,真真造化弄人。
妙音体会到了彭越王的感情和体贴,心里却更加发苦。
封后大典很快就进行了。
距离上次和彭越王见面已经过了半月,封后大典隆重但是并没有大摆筵席,毕竟杨皇后刚刚逝世,如果立刻迎娶新后而且还大家操办确实不合礼数。
妙音穿着一身红色凤服,缓缓地走上了大殿,那里,孝文帝温柔地微笑,但是他没有急忙迎上去,只是在原地等待妙音自己走过去。
孝文帝拉住妙音的手,很快,妙音有些紧张地手心就渗出汗,但是孝文帝也有些紧张,因为这次封后不仅仅是想真正给妙音一个正妻的名分,还有很多掩藏在背后的一切。
但是现在还不是揭开这些谜题的时候。
孝文帝宣布封妙音为皇后,接掌凤印,但是一应事务都由琴妃去协助整顿。妙音知道孝文帝是了解自己不耐烦管宫中俗世,让自己当甩手掌柜呢。
莫愁和莫想两个孩子打扮得十分可爱,像两个善财童子穿着红色的衣服跟在他们的母后身边,从此以后,也可以改口叫母后了。
孝文帝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让众人开宴。
宴会进行到一半,众人正吃喝的高兴,没想到南朝使臣求见。孝文帝有些不高兴,上次楚云的事情他还没有忘记呢,怎能南朝使臣又过来了。
但是再不高兴,还是得见人家的,不然于理不合。他挥手让人宣人上殿。
没想到这次来的可并不是假装使臣的楚云皇帝,而是真正的使臣了。
他一上殿就将很多人带上殿,里面抬了好几口箱子。
使臣叩拜道:“臣南朝礼部尚书于民,参见吾皇。”孝文帝笑了笑,道:“使臣千里迢迢而来,不必多礼。”
使臣起身道:“下臣这次来到我北朝,一来是想瞻仰一下吾皇的绝世风采,二来是想恭祝孝文帝新晋封后,愿吾皇和皇后娘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孝文帝一听原来过来的事情是因为恭贺他封妙音为妃,虽然有些高兴,但是心里却知道楚云打得什么算盘。他这么一来,就代表妙音是有他南朝皇帝撑腰的,让孝文帝在对妙音做什么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南朝的力量。
孝文帝有些无语,但是也知道南朝皇帝楚云应该是猜到了自己当初对付杨皇后的事情,毕竟这个事情也不能完全责怪孝文帝,但是朝中之事是不能随意跟外人道便是了。
孝文帝谢过南朝皇帝,然后转身让彭越王招众人去行宫休息。
晚上彭越王一个人回到皇宫,首先去了孝文帝的书房。
孝文帝最近一直在书房中不知道忙什么,彭越王心里却是清楚的,但是他必须得保密,此事事关重大,毕竟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孝文帝,并且帮助他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
孝文帝也在等着彭越王元勰回去。
孝文帝看着昏黄的烛光下的元勰,这个小子从小与自己分开,但是一直是自己的亲兄弟,自己一直对他信任有加,而且他也真的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这个国家的任何事。
孝文帝靠在软榻上,对彭越王元勰,这个唯一的亲弟弟道:“皇弟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彭越王连忙从椅子上起身,“皇兄这是什么话,再这般见外,臣弟可是坐不住了。”
孝文帝笑笑,他摆摆手,示意彭越王坐下,才道:“皇弟,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朕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你实话告诉朕,你是不是喜欢朕的皇后?”
彭越王元勰一听立马坐不住了,赶紧跪到地上,扣了几个响头,“臣弟……不敢有非分之想。”
孝文帝听到自己弟弟的表态,深深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自小我们分开,朕心里一直是把你这个弟弟放在心里,曾经看着你小心翼翼活在那个贱婢的身边,朕心中一直不是滋味,所以朕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一个成功的皇帝,从太后手中将权力夺过来,然后召你回宫,我们兄弟俩坐享天下。”
彭越王听到此,惶恐道:“臣弟不敢。”孝文帝淡淡道:“没什么不敢的,这些年你驻守边疆,这天下本就有你的一份功劳。”这一点彭越王倒是没有否认,毕竟这些年他确实辛苦,一直连娶妻都耽误了。
“朕什么都可以满足你,除了这个龙椅和妙音。”孝文帝叹气,“为何你就偏偏喜欢上了她呢,如果是别人,就算再冒天下之大不韪,朕也能为你得到。但是妙音不行。”
彭越王静静地跪在地上,听到孝文帝的话,像是心里最重要的部分被人活活挖去一般。
“朕得到妙音,本就没用什么光明的手段,她性情刚烈,一直在朕的胁迫下才一直留条命道现在,就是现在,朕都不知道朕有没有得到她的心。但是,朕心里清楚,从见到妙音的那一刻,朕就认定了,她是朕的女人,这一点,不论是妙音生,或是妙音死,都绝对不会改变,就是你,朕的弟弟,也不可能改变。”
这话就是宣布了孝文帝对妙音的绝对所有权了,他作为一代英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染指他的女人,即使他已经死了,也不行。
彭越王死心地闭上眼睛,心里的疼痛像是万针穿心,千疮百孔,他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妙音,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此生,妙音只能是他的皇兄,孝文帝的……
半晌彭越王才似说服了自己,他抬起头,眼光清明,对着孝文帝承诺道:“臣弟明白,但是此生,臣弟承诺过,不论如何,臣弟永远都会陪伴在她身边。是贵妃也好,皇后也罢,即使以后成为了太后,臣弟的这份心情也不会变。”
彭越王苦笑着摇摇头,“臣弟控制不了自己爱她的心,但是,臣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要可以这样看着她,照顾她,臣弟就已经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