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分家可以结束这样的一场纷争,以后,大家可以过一些安稳的日子,可是,天逸的爸爸妈妈还是想错了。毕竟,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永远的不会满足。因为嫂子太年轻,根本就没有办法安排好自己的家里面的一切事情,所以,跟哥哥在一起以后,日子过得还是不是很好,于是,还是整日的纷争不断。
一墙之隔,看着儿子过着这样的日子,妈妈的心里面自然是心如刀割,可是,爸爸妈妈却是什么也不敢说。想来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日子尽管是不尽如人意,还经常的打打闹闹的,但是,小侄子还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来临了,这个孩子,长得可爱极了,天逸一看就觉得异常的欢喜,小的时候,哥哥家一忙,嫂子也就不管当时自己是怎么样的闹着要分家的了,把这个小东西往自己这边一扔,就不管了,那时候,小侄子,经常的是妹妹铂凡在照管,可是,嫂子又是一个极其的不讲理的人。有的时候,铂凡稍微的不注意。小侄子要是摔跤了什么的,嫂子就要喋喋不休的开始骂了起来。慢慢的,小侄子也学会了嫂子的样子,稍微的不注意,就对着小姑她们骂个不停。于是铂凡就不再愿意帮嫂子带孩子了。因为生活的种种琐事。嫂子他们家是纷争不断,小侄子整日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有的时候,看着爸爸妈妈在那里厮打谩骂。小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可是他的父母毫不理会。时间一长,这孩子就慢慢的不对劲儿了,如今,小侄子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可是,学习上这小子是毫无建树,就是生活上也是完全的不能自理,这可是把哥哥嫂子俩人给着急坏了,可是,这孩子还是那样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整天的吊儿郎当的四处闲逛。因为成绩不理想,在班级一直处在垫底的位置,所以整天的就跟外面的一些小混混们整日的混在一起不务正业的。没有办法了,学校的老师实在是管不了他了,在找哥哥嫂子谈了很多次之后,只能是劝他退学。退学后的这个孩子,在家里面也是什么都不干,哥哥嫂子要是说他一句,他就说,谁让你们生我下来的?!一句话,噎的哥哥嫂子无话可说,现在,哥哥嫂子家也是整日的纷争不断,现在,他们的战争,主要是因为这个不成材的儿子,看着哥哥嫂子的样子,天逸只能摇头,经常的,两个人就在那里你怪我我怪你的争论个半天也没有结果,他们,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总是指责对方在孩子的教育上面出的力气不够,说孩子毁在了对方的手里面,其实他们也不想想,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的孩子,这孩子的今天是他们俩共同造成的。
看着哥哥家里面整日的战争不断,爸爸妈妈是看在眼里面,心里面着急的不得了。因为受不了嫂子的整日的唠叨以及嫂子动不动的就把娘家人搬来的习惯,也是为了改变家里面入不敷出的样子,看见村子里面的人都在外面打工,终于,哥哥也决定跟着他们去外地干活儿。人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话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假,一直没有出过远门的哥哥,在外面真的是处处不习惯,不管是吃的,还是住的,其实在外面的日子,都是远远的不能跟在家里面相比较的。出门打工的日子,因为哥哥并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什么文凭,所以,只能是跟着老乡们在工地上干泥瓦匠,那些日子,真的是非常的辛苦,冬天的时候,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人们都早早的回家了,城里的人们,都在家里面一家子围着电视架,吹着空调,就算是在老家的农村里面,大家也都是早早的回家,生起火炉,一家子围着火炉烤火,其乐融融的,可是,在工地上的哥哥,却还要等到天全部黑透了,才能拖着劳累了一天的疲惫的身子,回到暂时居住的地方休息。住的环境也是非常的差。为了省钱,工人们都是就住在工地上的简易工房里面,夏天的时候,那薄薄的铁皮被太阳一晒,里面热的跟个蒸笼一样,冬天的时候,这样薄薄的铁皮,根本就抵挡不住外面的寒气。尽管生活是那样的辛苦,但是想着自己家里面的老婆孩子,哥哥还是笑着坚持了下来,每一次给嫂子和爸爸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哥哥总是说外面的日子有多么多么的好。从来都不说自己的辛苦,时间一长嫂子真的以为哥哥在外面是不吃苦的。一年很快的就过去了,转眼间,过年的时间就要来了,哥哥他们几个一起去的老乡也跟工头说要把工资结算一下回家过年,看着自己手里面的那些钱,哥哥还是很满足的,毕竟,自己辛苦了一年终于是有了收获,想着回家一大家子过年的样子,哥哥就开心的不得了,盼啊盼,终于是到了回家的日子,哥哥给嫂子和小侄子买了新衣服,想着嫂子穿上新衣服以后一定是很漂亮的。看看城里面的那些女人们,一个一个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自己的爱人,跟了自己,在农村带着孩子,还要因为生计发愁,哥哥就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没用,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生活咋农村,自己也没有一技之长。看着哥哥回来了,嫂子自然是高兴的,尽管一年大家都是那样的辛苦,离别的时间也是那样的长久,但是,看看男人给自己上交的钱确实是比在家里面的时候多了很多,所以嫂子还是开心的笑了。过完年的时候,嫂子看见村子里面也有女人跟着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打工的,看的嫂子心里面直痒痒,于是,就跟哥哥商量着,过完年了,自己也跟着去外面打工。看着嫂子热切的眼神,哥哥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于是,把小侄子放在家里面给妈妈带,嫂子就跟着哥哥一起去了。很快的到了哥哥打工的地方,以前,只听见自己的丈夫说城里面什么什么样子的,现在,出现的自己眼前的,就是一批正在盖的房子,是的,楼房是很高,可是,这样子的,还只是一个框架,根本就还没有砌墙,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的,看看哥哥的住处,比家里面的差的太远了,看到这里,嫂子突然的就有一些心酸了,原来丈夫说自己住的高楼,就是这样的,说很好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的。农民,就是那样的不容易啊,想要得到那样的一点辛苦费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嫂子也是一个没有什么技术的人,在城里面找工作也不是那样的容易的,经过几天的寻找,终于决定在一家饭店里面做服务员,于是,嫂子总是起早贪黑的去工作。一段时间下来,嫂子觉得自己是累的比谁都厉害,可是,挣的钱却没有几个。后来的一天,哥哥发现嫂子那回来的钱渐渐的多了起来,细问之下,才知道嫂子已经换了工作了,说实在理发店工作,哥哥也没有多想,其实,嫂子哪里是在什么理发店工作,那样的一个理发店,里面连最基本的理发的工具都没有,怎么帮被人理发?只不过做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罢了,好吧,卖的还根本就不是什么狗肉,这个店里面,卖的是赤裸裸的人肉!肮脏的人肉交易。终于,纸是包不住火的,哥哥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心爱的老婆做的事什么样的一份工作。那一段时间,哥哥是相当的纠结,哥哥告诉嫂子,不要去了,可是,嫂子就是不听,嫂子说谁让你没有本事挣钱的,自己没有本事,不要怪女人,就这样,愤怒的哥哥甚至是连工钱都没有接,就直接的带着嫂子回来了。那一段时间,憨厚的哥哥对城里面已经是彻底的失望了,他发誓,就算是以后穷死饿死,也绝不在进城里面打工了。走进城市,人家都是城市里面遍地是黄金,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黄金,自己看见的,就是那些肮脏的交易。城里面,跟农村相比较,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那些城里人,根本就看不起我们农民工,尽管,那个城市的建筑这个城市的繁华,都是这些不被人待见的外地人创造的,对于这些天逸是深有体会的,别说哥哥这样的没有什么长处,没有什么本事的农民工了,就是很多公司的白领,在城里面都是没有归属感的,毕竟,在那个城市的眼里面大家都是外地人,是的,你是外地人,尽管有的外地人,已经有了当地的户口,可是,一个户口能代表什么呢?你永远都是外地人,你永远也没有办法融入到那样的一个城市里面,让自己成为他的一份子,尽管,有的时候,看着自己周边的一切,你甚至觉的那些根本就是你的,可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当地人,还是用他们的那样的一副眼神告诉你,你不属于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不是属于你的。那些热闹,那些繁华,你都只能看看,那些都不是属于你的。多么可悲的结论啊。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哥哥嫂子依然还是在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吵闹闹个不停的。哥哥以为,只要回来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只要回到这样的一个家中,就没有那些不堪的东西来侵袭自己的家庭,可是,这一次,哥哥错了,在经历过了城里面的生活之后,嫂子的心已经是变了很多,回到家里面以后,嫂子根本就不愿意再下地干活了,就这样的,争吵再次升级,这一次,不光光是争吵这么简单了,已经是升级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嫂子跟哥哥真的是第一次这样的大打出手,在隔壁的母亲听见了儿子儿媳妇的打闹声,赶紧的跑了过来,母亲眼前所看见的,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一起打的不可开交的样子,母亲赶紧的过去想要把正在打得起劲的两个人拉开,可是正在打闹中的两个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说?依然是打的十分的投入,看见自己在旁边的劝说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的母亲,赶紧的走到哥哥的背后从背后抱住儿子,试图让自己的儿子先停下手来,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怎么着都好说,可是,儿媳妇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要是你动手先拉了儿媳妇,人家必然是会说自己帮着儿子一起打儿媳妇的。儿子是自己生的,所以就算是被自己拉住,被自己的媳妇儿多打了几下,也是没有关系的,毕竟,男人么,被打几下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妨碍的。可是,妈妈就是没有算到,正在气头上的哥哥一下子就甩了了妈妈的胳膊,因为没有这样的准备,所以,母亲就那样的顺着那个台阶,一路摔下去。伴随着母亲的叫声,正在大打出手的两个人赶紧的停下了各自的手。赶紧的向母亲跑去,看见两个人终于停下了打斗,母亲终于是再也支持不住的晕倒了过去。天逸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当时只觉得要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儿,天就仿佛要塌下来了。天逸记得自己当时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比自己小的铂凡更是吓得哭了出来,那个时候,铂凡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上着初中。众人一片忙碌中,赶紧的来到了医院,母亲已经是醒了过来,只是一点儿都不能动,经过检查,医生说母亲的腰椎骨折,必须要马上的动手术,否则是没有办法站起来了。嫂子趔趄着问医生,手术费要多少钱啊?医生说这样的手术,怎么着也得个一两万吧,这样,你们先去交两万块钱的押金,赶紧的帮病人办理了住院手续再回来。医生说完了,就走开了,留下了一家人在这里面面相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把母亲送往乡镇卫生院的时候,医生看见母亲那样的状况,都直接说不用送了,是父亲的坚持,才把母亲送到了市里面大一点的医院来的,现在,医生倒是说可以治好的,医生说手术之后母亲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另父亲以及全家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手术费居然要这么多钱,两万啊,哥哥在外面打工一年也就只有一万多块钱啊嫂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听了嫂子这样的话,哥哥终于是爆发出来了,就在医院里面,那么多人的时候,狠狠地给了嫂子一巴掌,大声的嘶吼着说,今天,不管我们又没有钱,这个钱,都得我们出。嫂子捂着自己的脸,死也不吭气,哥哥说,把存折拿出来,我取钱去。嫂子就是不出声,最后哥哥不得不动了手狠狠的打了嫂子,于是,这个拿钱的过程,又是一出不小的闹剧。母亲整个的住院期间,都是父亲在照料着,说实在话这一次母亲住院,真的是花光了我们和嫂子家里面的全部的积蓄,嫂子整日的闷闷不乐哭丧着脸。哥哥更是一言不发,每次嫂子唠叨的时候,哥哥就说,谁让是我们碰到了咱妈的,要不是因为咱们,我妈也不会摔伤。
就在母亲住院的日子里面,外公也在住院,其实外公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身体不好了。天逸记得过年的时候去外公家拜年,外公就是每顿都吃的很少,坐在那里的时候,也是精神状态很不好。外公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每次天逸去的时候,他都是满脸的笑容,天逸记得小的时候,每次去外公家里面,外公都会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留给自己。后来外公身体慢慢的不好的时候,还会在夏天的时候,一个人扛着锄头在家附近的小山上挖一下草药,晒干了卖了以后,给自己和妹妹铂凡买一些小玩具,天逸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每一次,自己一去外公家,外公总是老远的就接了过来,经常的把天逸举过头顶,那个时候,自己总是喜欢坐在外公的腿上,时间真的是不饶人啊,不知不觉的,那个强壮的可以举起自己的外公,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看着病床上的外公天逸忽然的一阵心酸。
外公得的是直肠癌,这种病,总是很容易误诊,天逸记得很多年前,就知道外公有痔疮,这么多年,总是说外公的痔疮不好,其实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外公就已经是有直肠癌了,那个时候,因为家里面的贫困,外公一直都是自己忍着,没有做过系统的检查,每一次特别难受的时候,就是拿一些痔疮膏涂一涂。天逸想着,如果当时外公可以像现在的城里人一样的经常的体检,就可以早一点的发现自己的真正的病因,也就可以及早的进行治疗,也许,外公就不会那样的早就去世的。
天逸记得生病后的外公,躺在医院的样子,在最后的时光里面外公已经是水米不进了,因为那样的病情在最后的日子里面,临床上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剧烈的疼痛和拉不出来大便,因为拉不出来,自然是肚子鼓胀的厉害,自然的,就是无法吃下任何的东西。
外公就那样在极度的痛苦中慢慢的离开了,在最后的日子里面,舅舅家已经是付不出任何的医药费了,外公是死在他自己的家里的床上的。在欠了医院的一个星期的医药费之后,医院已经是不再给外公任何的治疗了。一家子不得不把外公抬回家里面了。想到这些,天逸的心里面就止不住的疼痛,长大后的天逸终于明白,其实,外公也不是真的无药可救的,就算是不能彻底的治疗,外公的病情被发现的时候,也只是中期。如果是及时的手术,至少是可以有效的延长他的生命的,当然,也就不会那样的痛苦。可是,外公已经就那样的去了,外公不是死于他那个疾病,其实外公是死于贫穷。因为贫穷,生命也仿佛比别人低贱了许多。想着外公曾经对自己的种种的好,看着眼前的外公,安静的躺在那个棺材里面,天逸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前一秒钟还在你的身边的人,可能一转眼,就已经跟自己阴阳两隔了。面对生命的脆弱,天逸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外公的葬礼办的很简单,经过长期的就医诊治,舅舅家已经是很贫穷了,所以,丧事上,就是能省的就尽量的节约,因为老人已经是离开了,活着的人还要生活,总不能再欠更多的债务了。那个时候,舅舅家就是想要欠更多的债务,也是没有人愿意借给他们了。
人就是这样,当你混的好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敬仰着你,就算是没有钱,也可以借来钱办出很好的事情来,可是,一旦让别人知道了你贫穷的本质,那就不行了,周围的人总是害怕你还不起,这就是富有的越来越富有,贫穷的越来越贫穷。就像有一句话说,骑自行车浪不浪漫,这个主要取决于你是不是真的贫穷。如果,你不是真的贫穷,那么,你骑自行车就是时尚的,浪漫的,环保的,节能的。如果你是真的贫穷,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你买不起四个轮子的。哈哈,同一件事情,放在富人和穷人的身上,差别就是这样的大,不是事情本身有什么差别,而是外界人们的看法就是这样的千差万别。
办完了外公的丧失,母亲很久都没有从自己的悲伤中走出来,母亲说,她是外公最疼爱的小女儿,可是,在外公最后的时光里面,都没有尽到为人子女应该尽的孝道,母亲为此一直的耿耿于怀。尽管外公走了,但是,看着母亲终于是慢慢的好起来了,起初刚刚出院的时候,母亲几乎是不能走路的,后来慢慢的,母亲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慢慢的,母亲终于是扔掉了拐杖,自己可以好好的走了,一家人别提有多开心了。要知道,在这个家里面,很多事情都是母亲主持的,这一段时间,因为母亲的病,家里面已经是很久没有笑声了。看见奶奶终于自己走了,小侄子还是跟在奶奶的后面转悠,一大家子,都是那样的开心,只有嫂子的脸色是阴沉的,因为花了钱。后来很多次的嫂子跟哥哥的争吵中,总是说家里面的什么什么花了多少多少钱的。那时候,天逸就明白钱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对于农村人来说,钱几乎就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