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回来了,但我连她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恨自己的无能。是洛将她关在那里了吗?洛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提出要见她,洛是那么的愤怒。我在心底冷笑,洛,你那么镇定,冷漠的一个人,竟会因为我这一句话而那么愤怒吗?在你心中她到底占有多少分量。你爱她,却为何又要一次次的伤害她?
在蓝伊长公主的接风洗尘宴上,我终于看到她了,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雀跃早已在心底暗生,我能感觉到她在我身旁的温度。洛将她保护的那么好,连让我们看一眼都不肯,同时我也看见逸那一脸的期盼,他恨不得马上冲入那纱帘之内,而我,又何尝不是。
纱帘之内暗影幢幢,不时的传来洛微怒的低吼声,是静儿在触怒他么?担心之意早已溢洛那于言表,我抬头看逸,那么云淡风轻的逸,竟是激动得早已战栗起身,全场大臣有些惊异的看着面色铁青的他,我将他拉下坐来,竟是费了好大的力。
纱帘轻扬,露出里面有些萧索的一幕。我看着洛将她抱在怀里,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喧闹的店内顿时鸦雀无声。我不知道他们是被洛那满脸的寒霜给吓住,还是被洛的反常举动给惊住。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芳容,可她竟是没抬起头来看我们一眼,我看见逸脸上的失望,那么真实,那么刺眼。儿我,亦是如此。
洛出去了,她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抑或是看逸一眼。逸在洛离开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而我也随后离开。我们都有自己要去见的人。逸是去见洛,确切来说,他想见的是静儿。而我要去见陆天,那个对洛惟命是从的人。
我来到御花园,远远看到静儿一脸怒意的在宫人的簇拥下急行,她那张带着怒意的脸在月光下越是夺目,我有些舍不得离开眼。静儿愤怒的甩开宫人伸过来想要搀扶她的手,径自的走在前面。
我闪身进入湖边的一棵大树下,在静儿经过我面前时,我再也抑制不住,闪身弧线在她面前,她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收回前行的身子,眼看就要扑入我的怀里,我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揽入怀里。我以为我会将她的温暖尽数揽在怀里,但我失望了。我看见静儿双手慌乱的抓住身侧的数枝,硬生生的将身体收了回去,留下我伸出的那双尴尬的手难堪的垂在半空之中。
看着她的双眼,我有些失望。在她的那双美眸里只有惊异,没有惊喜。我嘴角上扬,扯出一丝苦笑。如果现在出现在她面前不是我,而是逸。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或许她会惊喜的冲入逸的怀里,而不是将那本已倾倒的身子收住;又或者她会激动得热泪盈眶,而不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我。我与逸,差别永远都是那么的大。
我们俩就这样呆愣着站在那里,她不与我说话,而我,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本来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然而她却吝啬得连这样静默的是时间都不肯留给我,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绕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她身后的宫人也一样,一个个的绕开我,像是没发现我一般,从我身边而过,像一阵轻风,留下淡淡的清香。
我瞬间便呆在那里,我知道她在怨我,怨我在柳池镇无情的将她带离逸的身边。可是静儿,你为何从来都不想想我的苦衷,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着你开心,但我只是臣子,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你快乐。
我转身,看着静儿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那抹倩影在我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天上的那轮残月发出淡淡的光笼罩在她的发丝、脸庞,甚至是她的全身上下,淡淡的月光使她的周沈都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她更像是天上的仙子了,我怕我一转眼,她就会离开我的眼前,飞向那飘渺凄清的月宫。
是谁在我肩上轻拍,我拉回自己游离的心思。转身,是陆天,那个对洛惟命是从的暗卫。我知道他找我来是有事,而且还是有关静儿的事。那一次他来找我,让我救走静儿,我从他的眼里看见那一闪而过的怜惜,和淡淡的爱意。是爱上静儿了吗?那为何又要让我带走静儿?若是不爱,那为何他有事那么关心静儿的事。
我知道你心里有她。他轻轻的开口,脸上有一抹浅浅的笑意。我瞬间便已呆在那里,那个满脸冰霜的男子也会有笑容么?陆天,他不只是洛的贴身侍卫,他还是洛的暗卫头目,更是洛亲手训练的天下第一杀手。
他是洛的人,我对他还是有戒心的,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也没有介意。他再次开口,你带她走吧!离开这里。他的话再一次震惊了我。现在才发觉,他称呼静儿不是静妃,亦不是我们口中的静儿或是黎儿,而是她。我猜不出他对静儿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他不理会我的沉默,在我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又开口了。我不想看着她在这里不开心。他的关心如此的简单。
好,我会带她走。我没有问他为何要让我带静儿走,我知道他不会说,我只是承诺会带静儿离开,我看到他眼里的满足与喜悦。
逸王的大喜日子,皇上会带她一同前往,我会协助你的。他说完,便绕开我离开,他去的是静儿的方向。静儿或许早已回到轻罗宫了吧!那他还去做什么,只为见她一面么?
我看着面前清澈的湖水,心里有一丝怅惘。那轮残月倒映在水里,更增寂寥,就像我残缺的心,孤单而寂寞。
我也转身离开,不想回到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我在御花园内随意的游荡,在那里,我看到我意想不到的一幕,我看见逸单膝跪在洛的面前。逸,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了静儿,你可以连自尊都不要么?我感觉我们三人快要走到尽头了,我们再也不如从前了。洛一脸漠然的离去,留下逸呆在那里,我没有勇气上前去扶起逸,我眼睁睁的看着逸一直跪在那里,直到他瘫软在地。我仍是不敢上前,那个白衣飘逸的那字,何时也是这般脆弱了?
逸的大喜日子,我实在不想去,我怕看见逸那一脸的忧伤与痛苦。当我到达逸王府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已近庭院,便看到一身凤袍加身,雍容华贵的静儿,洛要立她当皇后了吗?她哭得那么伤心,在我的心上剜上一道道血痕。我走过去,递给她一张丝帕。她抬头,那张布满泪痕的俏脸,让我心头一阵痛意。
她毫无预警的扑进我的怀里,我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抚上她那颤抖的双肩,紧紧的拥住她,不舍得放开。真的好想这样过一辈子。我抬头,撞进一双暗淡的眸子里。是陆天,我看见他眼里里那一闪而逝的失落。随即便已消失不见,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只是别过脸,不在看着我们,或许不看就不会痛吧!我知道是洛叫他来的,是保护静儿,亦是监视静儿。
静儿说,萧陌,你带我走吧!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留在皇宫!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惊喜,但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我,她只是想要逃避。我看着她的双眼,想要看到她的犹豫,但她是那么的坚定,她的眼睛告诉我他不会后悔。心里有些雀跃,但我不知道,就算她离开了逸,她也不会与我在一起,她的心已经给了逸。
我要带她走,就在今晚。
得到我的肯定,她离开我的怀抱,走得那么干脆,没有丝毫的留恋。失落涌上我的心头,原来只有在她脆弱而又没有依靠的时候,她才会投入我的怀抱,一种难言的悲哀将我淹没,我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么?
看着她走进大堂,陆天跟在她的身后,像一尊神一般,保护着她。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是我。良久才能收回自己的视线。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希望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心里还是那么的酸涩。又在庭院里呆了好久,悲伤终于渐渐散去,我才敢进去那个喧闹的大堂。
一进屋,就撞见喝得醉醺醺的逸,那以往明亮澄澈的双眼也变得有些混浊。陌,逸叫我。那么凄苦,那么沧桑,似老了十岁。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他说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要我陪他喝几杯。本是人生一大乐事,他却说得那么凄苦。
我转身,又是对上一双喝得迷蒙的双眼,是静儿。她用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我的方向。我知道她不是在看我。她的眼光直直的穿透我,看着逸的背影。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那个笑容很难看,心真的很痛。我无言的叹了口气,抢过他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吩咐将他扶进去。
我走回自己的位置,在洛的旁边。我还没走近,洛的眼神就直射向我,眼里的阴霾让我震惊。我装作从容的坐下,然后与他敬酒。静儿转过头,痴痴朝我笑,然后喝完手中的那杯酒,随后便倒在桌上,是喝醉了。
我知道机会来了。今晚,我就带她走。我看着对面的陆天,而他则是朝我微微点头,看来他早已布置好了,今晚的行动,势在必行。看着醉倒在桌上的静儿,而同桌的大臣见状也是沉默下来,洛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阴霾不在他的脸上,看得我心惊。
看着微微有些尴尬的气氛,我笑道,皇上,看来娘娘是不胜酒力,要不要让人先行送娘娘回宫!桌上的气氛瞬时便缓解下来,那些大臣微微松了口气,但洛的脸色还是那般的阴冷。我以为洛会很愤怒的将她扔给站在一旁的宫人,那样我们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要洛不在她身边,以我的能力,再加上陆天的配合,所有的都万无一失。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洛对静儿的宠爱。洛没有将静儿交给早已守候的宫人,而那些要上前接手的宫人也被洛那阴鸷的眼神吓退。洛将她搂在怀中,像是怕被别人抢了去一般,那么细心的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那一幕,深深的刺伤了我,还有躲在一旁的逸。洛如众星捧月般走了出去,大堂内一片安静,众人都紧紧地盯住那个方向。
陆天离开时那无奈又略带暗示的眼神告诉我,我知道计划有变,看来我们还得等到晚上。虽然现在无法带走静儿,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我只想看着她,哪怕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