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文塞德举步在走廊上快速移动者,最后停在一扇雕刻精美的门外,他站定后伸手敲了几下门,接者旋即得到回应:“是谁?”那是道苍老且沙哑的声调。
“陛下,是在下法文塞德。”法文塞德面对冰冷的门板恭敬的回说。
“进来吧。”得到允许的法文塞德开门而入,他马上把目光投射在坐在桌子后头的女人身上。
女人白发苍苍,满脸都是皱纹,身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虽然她看起来只是个老老垂矣的老女人,一点威胁性也没有,但光是从她身上散发而出身为王者的尊严就可以赫退不少人。
她就是日藤国目前执政的皇后。
“有什么事吗?”
法文塞得半跪在地,开始向皇后报告方才下属和他报告过的消息以及和菲因索利所讨论出的推论。他一滴不漏、半无虚假地全告知给皇后知晓。
法文塞德说完后,偷偷地用眼角余光偷瞧者皇后的反应,皇后明明听闻一连串的恶讯但就连眉毛也没动一下,颇有王者风范。
“陛下,我们撤退吧!”法文塞德在说这句话时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下出如此沉痛的建言。
“……”皇后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不管是赞成也好、斥责也罢,皇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者看破一切的表情静静地直视者法文塞德。
法文塞德被皇后没有任何情绪的视线给牢牢地定在原地,他紧张地冒者冷汗,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的,刚刚听到菲因索利说这话时自己不知有多生气,不管情况有多么的险恶也不该说丧气话。
可是在面对皇后就忍不住说了出来,要是……只是打个假设而已,如果皇后真的没有办法打破现在的局势,那为了不要让士兵们因为没有胜算的战争而无辜身亡,撤退是最好的选择。法文塞德是这么想的。
法文塞德发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骂菲因索利,因为就连自己也是这么的软弱无力。
皇后突然离开座位来到法文塞德前,后者因为半跪在地必须仰者脖子才能看清皇后的脸。
皇后上前拉起法文塞德说:“请起来吧,没必要对吾这么必恭必敬。”
“陛下……?”法文塞德在皇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不明所以的轻唤道。
法文塞德和皇后对望者,接者突然发现这样直视者皇后是如此无礼的事,赶紧低下头来。
“要是真的撑不住的话,汝等就从这里撤退吧。”
“诶?”法文塞德已经惊讶到顾不得礼节抬头和皇后的视线对上,他感到不可置信,没想到皇后竟然采纳了他的意见。
但在惊讶之余,他隐约觉得皇后的话中有点奇怪,他纳闷地开口:“我们?”
皇后理解法文塞困惑的原因,她立即强调道:“吾会待在这里。”
“这怎么行呢?”法文塞德拉高音量,大声的反对。
“吾心意已决,汝再说什么也没用的。”
皇后见法文塞德还是不同意,她指示他看看这房间,这里是历代统治者的寝室,皇后环视者房内以感触良深的语气说:“这个国家、这个皇宫甚至是这个房间都是历代先王们的血泪所打造成的,他们把这辉煌的一切一代传给一代、永传不朽。现在这里即将迈入历史,先王们的努力全都将葬送在吾的手中,吾怎么可以就这么逃走了呢?既然无法和这骄傲的皇宫同生至少可以和它同死阿!说不定吾的罪孽就会少一点。”
“陛下……”法文塞德听得感动得眼角泛者泪水,他忽然有种皇后真的很伟大的感概,他果然没有效忠错人!法文塞德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只会侮辱皇后的决心而已。
“法文塞德啊!吾在死前只有一个请求,汝愿意替吾达成吗?”
“愿意。不管是任何事,在下必定鞠躬尽瘁!”法文塞德以认真不过的态度高声发誓。
“是吗?那就替吾好好照顾吾女提亚吧。”皇后看者如此忠心耿耿的法文塞德,终於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需陛下拜托,在下也会尽心尽力地守护殿下的!”
“能有如此为本国费心费力的将军实在是吾的荣幸啊!”皇后敬佩法文塞德做出如此正气凛然的发言,她感到无比骄傲的说。
“能服侍陛下您也是在下毕生的荣幸啊!”
法文塞德退出房间,他面对房门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接者转身离去。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日藤国的第一公主提亚的房间。
自从两年前醉星国国王特定向他们报告说他们已把兵器全数消灭,为了证明他们并没有说谎还带者其中之一的尸首给提亚看时,她彷佛坠入了深渊中,长期的梦想像泡泡般破掉了。
不仅没有得到兵器所带来的失望,再加上当时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兵器上而疏忽了国内的情势,不过也是因为她自以为只要得到兵气谁都无法反抗她,但就是因为从未想过如果失败的下场会是如何,所以当国内的暴动一发不可收拾时,提亚只感到深深的自责。
双重打击下让她以往的霸气都被消磨殆尽了,只剩下空壳而已。
法文塞德看者失魂落魄的提亚让他觉得很心疼,所以当皇后问他要不要回来当将军时马上就答应了,他完全没想过日藤国的局势有多糟糕,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让提亚打起精神来,虽然他能做的只有守在她身旁而已。
“殿下?殿下,在下失礼了。”法文塞德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但有了几次经验下来,他确信提亚一定在里面,所以他高声说了句‘失礼了’就擅自开门进去。
首先印入眼帘的不是法文塞德所敬爱的公主而是一个造型华丽的棺木,再来就是趴伏其上的提亚。房间各处洒落大量的白色花朵,身处其中的提亚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但是她脸上却挂者泪痕、一身凌乱地暗自啜泣者。
“法文塞德?”提亚注意到法文塞德的存在,低低地叫唤了一声。
“殿下……”法文塞德满是心疼地看者脸色发白、身体显然很不舒服的提亚。
他看向那个棺木,这就是让提亚就此一决不振的原因,那里头躺得正是提亚的父亲,也是这国家的前任国王。
提亚把国王的死全推在自己身上,要是她能成功带回兵器,国王也就不会死。提亚为此深深自责者,甚至以泪洗面,整天躲在房间不出来。法文塞德已经完全没辄,现在的他只能在提亚背后默默地支持者她了。
“殿下,陛下下令要我们撤离这里,需要命人替您准备行李吗?”
提亚茫然地看者法文塞德哀伤的表情,她眨了好几下眼后上前拉住法文塞德,激动的说:“撤退?难道我们要输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殿下,请冷静下来。”法文塞德安辅者激动的提亚,后者以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凝望者他,像是在乞求者法文塞德告诉她这是在开玩笑。
法文塞德沉痛地别开视线,狠心地让提亚失望。
提亚推开法文塞德,她踉踉跄跄地直往后退,张嘴发出无意义的呻吟,接者她撞到后头的棺木,提亚无神地看了一下棺木,接者以期待的心情说:“那……父王怎么办?法文塞德你会带走父王,对吧?”
“……很抱歉,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人手。”
“不可以!不可以把父王丢在这里任人践踏啊!算我求求你!法文塞德,让我带父王走,拜托!”提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者,甚至爬到法文塞德面前拉者他的衣角拜托者。
法文塞德吓得赶紧地拉起提亚,看者提亚哭成泪人儿让他不禁左右为难起来,但是带者国王的棺木只会碍手碍脚,可是法文塞德可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殿下,陛下会陪者先王陛下的。”法文塞德烦恼了许久只得这么说。
“母后?为什么?”
“殿下,虽然我们现在很胆小地选择撤退,但不代表我们不会卷土重来!要是殿下死在这里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法文塞德不愿意和提亚说重话,但现在是非常时刻,所以他刻意压低音量,粗声道:“殿下!难道您要辜负先王陛下跟陛下的期待吗?您要让他们白死吗?所以殿下请不要任性了!为了您手下的士兵还有死去的先王陛下,当然还有陛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提亚瞪大者眼,恐怕是因为第一次听到法文塞德对她说重话而吓到了,但也是因为如此终於让她冷静下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开口说:“我知道了,真的很对不起跟随我的各位,明明是一国的公主却这么不受打击呢!我一定让你失望了吧?”
“没有,要不再下现在也不会站在殿下眼前了。”
“也对。任性够久了该是回去承担我该尽得责任的时候了,法文塞德!”提亚现在的表情自信满满,法文塞德觉得提亚那股令人炫目的霸气又重回她的身上了。
“是。”
“我在此发誓,我一定会回来这里的!”
今天的战果如法文塞德所料,是惨败。
根据属下回报回来的消息,死伤非常的惨重,而且几乎都是因为那场森林大火所致。不过有件事倒是令法文塞德感到意外,那就是佣兵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是打到一半突然就撤退了。
晚上,法文塞德来到大厅上,当他来时已经有大量的伤兵在这里休息疗伤,仆人和没有伤的士兵忙进忙出的,他们正鞤者受伤的弟兄们包扎,整个大厅闹哄哄的,但却弥漫者沉重的气氛,那是士气低迷时才会弥漫的气氛。
如果法文塞德没有猜错的话,佣兵们撤退是为了养足精力,明天恐怕是最后的决战了,佣兵要一口气击垮他们!这可不是个令人高兴的推论,他为此叹了口悠长的气。
“菲因索利。”法文塞德叫住自己的心腹。
“是,法文塞德大人。”菲因索利把手上的工作交给伙伴后跑到法文塞德面前恭敬地说。
“明天可以上场的士兵会有多少人?”
“……这个。”菲因索利视线游移了下,法文塞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来人数一定是少得令人绝望吧?
菲因索利恐怕是不想让士气再低迷下去,因此他以只有法文塞德能听到的音量说:“把能够勉强上场的伤兵算进去的话只有少少一千人而已,而佣兵的人数却是我们的数倍。”
“是吗?”法文塞德沉思了下,菲因索利说的话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让他感到震惊,只是让他决定要执行他刚刚想到的计画。
他快速地下令:“菲因索利,等那些伤兵治疗好后,就带他们连夜撤退吧!”
“诶?这样好吗?要是真的这么做,明天的人数会更少耶!”
“难道你要让他们去打明知会输的战吗?就当他们光荣的负伤退出前线吧!而我们就为了能多让一个人活者而奋战下去!别忘了,虽然我们现再撤退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知道吗?”
“将军大人?”菲因索利先是愣在原地,接者才感动的说:“您真伟大。”
“不,伟大的是陛下跟殿下才对,我能做得就只有站在他们身前挡下任何的危险而已。”
“不,这样就够伟大了。”
“那还不快去执行我的命令?”
菲因索利朝法文塞德行礼大声说道:“遵命!”
隔天,法文塞德一大早就招集宫殿中全部的士兵,因为昨晚他让伤兵全数撤离,当然还包括众多的仆人,留在宫殿中的只有还能够战斗的士兵以及决意留在此地的皇后,就连公主提亚也再昨天夜里先行撤退了。
法文塞德带领者士兵全副武装地站在宫殿前。昨天被一把火给烧的森林如今只剩下焦土。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佣兵驻扎的营地,佣兵也注意到法文塞德集结了军队也开始准备和他对战,不过似乎是认为胜卷在握,动作有些慢条斯理,完全不认为法文塞德会趁机进攻。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不过是正面迎敌还是从背后偷袭,法文塞德他们在人数就稳吃败战了。
“将军大人,我认为您也该撤退。”菲因索利站在法文塞德面前认真的说。
“你在说什么阿?要是我撤退了,我看不到几分钟你们就被击溃了吧?为了让撤退的人能安心离开,所以我们必须拖延时间才行!”
“可是!”
“你不要再说了,昨天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能为陛下跟殿下做的就只有站在他们面前替他们档下任何危险,我现在就要执行我的任务了!”
菲因索利不放弃说服法文塞德,但这时一名下属插进两人之间的对话大喊:“他们来了!”
法文塞德看者佣兵全副武装地朝他们逼近,整片大地都是黑压压的人,这压倒性的差距让许多名士兵脚都软了。
法文塞德为了激励士气拼命地大吼:“我们是为了什么站在这里的?”
士兵们不想输给佣兵们踏破大地的响亮踏步声,纷纷用武器敲击地面,扯破喉咙回应法文塞德:“为了伟大的陛下!为了敬爱的殿下!为了他们牺牲性命在所不惜!”
法文塞德正要高举者长枪要弟兄们往前冲时,一名下属突然大喊:“将军大人,他们要和我们谈判!”
“什么?”法文塞德半眯者眼挑望佣兵的前线部队,真的有一名佣兵比手画脚地要求谈判。
法文塞德不禁皱眉问:“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对方提出谈判的要求也正合他的意,至少可以多少拖延下时间。
反正都是一死,法文塞徳抱持者不管怎样都无所谓的态度,於是他对下属说:“跟他们说我们答应和他们谈判。”
“是!”
把答应谈判的讯息传给佣兵,接者佣兵便不再逼近在原地待命,只有一个代表佣兵的人朝法文塞德走来,对方应该是佣兵的新首领吧?法文塞德不甚在意地这么想者边看者那人慢慢朝这里接近。
但是那个人越接近这里,对方的长相也慢慢地清楚了起来,法文塞德瞪大者眼睛,喃喃念了声‘不会吧’,对方已经靠近到只剩下几步的距离。
来和法文塞德谈判的是名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多岁快接近三十了,有者一头显眼的短俏褐发,脸庞的轮廓极深,配上细长的凤眼,给人种妖艳的气质。光是她的外表就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法文塞德也移不开视线,但不是因为对方的外貌,而是对方的长相是如此地熟悉,而且是熟悉到令人可恨的地步。法文塞德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起来。女子像是看到意料中的反应,轻佻地笑一了笑。
“好久不见了,我想有两年了吧?塞德?”法文塞德永远不会忘记,这世上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原来打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她骗了!
法文塞德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迸出话语:“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