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驻在校门对面的马路口,垂垂立了有好一阵子。
这就是未来两年半他所要就读的那所高中?怪不实在的。
灰白色某种石头砌成,颇有气派的柱状建筑,是座至少能让两辆砂石卡车通行无阻的宽度,并有三层楼以上高度的古迹校门。旁边有块基石镶嵌着其建设年份以及建筑师大名,一座石雕的骑士骑马像,威风无比地停立在大门左侧,如同守护学生的英勇战士。
学校的名字,“EldevenCollege”,只有一段不太明显的石刻字体,嵌在至少三层楼高的大门上方。大门两旁便是绵延的石砌围墙,高有七、八公尺,从外头望不进里面,让这座市区高中俨然防卫森严的古堡,令人肃然起敬。
艾尔帝凡高中的大门,正好位于一条名为克莱蒙街的马路终点,以历史上某位国王名字命名的道路。克莱蒙街与第五长道在校门口交错,形成一个T字型的路口。垂垂心想,这在风水上的话就叫做路冲,好像不太好,应该不会害他倒霉吧?
拉了拉身上制服,垂垂觉得有点别扭。听说在塞万唯尔,只有明星高中才有制服,不像家乡每所学校都有专属的衣服需要遵守。背着一只黑色、他自己搭配的书包,在心里默默地清点自己没有少带什么东西,眼睛开始盯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发呆。
车子来来往往穿梭不停,早晨很是热闹。学校第一堂课九点才开始,不过听说八点就要到校。垂垂的四周陆续来了许多穿着跟他同样制服的年轻学生,想必都是未来的同校同学。那些人走到这头等待号志灯转绿,眼睛则好奇地不停在垂垂身上打转。
嗯,好啦,他知道黑发黑眼,轮廓又浅的兆洲人在塞万唯尔实属少数,可是这些人干麻都用一副看到稀有动物的奇特表情盯着自己啊。所以说,今天第一次来学校上课还真是怪恐怖的,当初他假装很勇敢答应老姐只身一人飞到塞万唯尔,果然是错误的决定是吧。
早知道他就在语言学校多待半个学期……
因为本来就有学习塞万唯尔语,还在兆洲的时候就是能够流畅地以外文和人沟通的特殊状况,垂垂才会认为跑去语言学校短短混个半学期,应该已经是可以进入普通高中就读的状况才对。
然后他发现他心中有点怕怕的,恐惧并非来自无法和人沟通,而是来自根本上他本人和周遭环境的格格不入。
希望这学校没有种族歧视这种东西啊……垂垂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等待号志灯的空档,垂垂心里重复思索着这座城市的地图。
艾札拉市是塞万唯尔首都,全国资源最为丰富之处。国土分区上,直接就位于“艾札拉区”这样一个地方。若是用封郚习惯的称呼来看的话,“区”大概相当于“省”的行政分级单位。这个国家一共有十个区,分别是:艾札拉区、孚勒纳区、孚日区、多尔多涅区、约纳区、香槟区、末榭区、上德隆和下德隆区,以及卢索区。
回到艾札拉市。整座城市依旧是以“区”为单位稍作分割,有些区域相当有名,譬如安东尼特区,高级餐厅和高级精品店的聚集之处;大学区,除了国立艾尔帝凡大学之外,还有几所颇负盛名的学校座落于此。
艾尔帝凡高中则位于艾札拉市北,儒尔丹区的范围。这个区域包含了一座相当有名的别墅山,学校就位于山脚,一听就懂,艾尔帝凡正是一所贵族中学,学费偏高。
当初在家中派来的跟班,周穆爷爷的建议下,才刚来到塞万唯尔的垂垂立即参加由全国高中举办的中等联合测验,没想到竟给他考出不错成绩。在那之后,他便按照选填志愿被分发到艾尔帝凡高中,于是垂垂申请保留学籍,进入专供外国人就读的语言学校念了半年书,决定插班入学。
他其实还挺有种的,一般外国人来到塞万唯尔,进入语言学校都要适应一年,然后降级入普通学校。所以在时间上,大概会比同届同学还要大一到两岁左右。
垂垂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今年十六岁的缘故,垂垂直接申请从二年级开始就读。
而且,因为他只在语言学校待了半年,他是从二年级下学期插班进入。
今天是二零一六年的,三月一日。
开学第一天。
绿灯亮了,垂垂深吸一口气,踏出他跨过马路的第一步。
走过马路就是校园,然后进入学校。开学之前他已在语言学校的老师带领下拜访过一次艾尔帝凡,嗯,教室是二年三班,上次走过位置,所以应该不会走错。
过马路的学生很多,一片白的制服就这样压过斑马线。路上很少学生互相交谈,虽然早晨的车阵拥挤凶猛,感觉马路还是静静冷冷,很有压力。
有点像是起床气。
心中带着忐忑,垂垂穿过艾尔帝凡高中的白灰色校门,眼睛瞟过门旁中世纪骑士模样的巨石雕像。宽敞厚重的金属门扇刻印着一对百合、狮鹫组合的校徽,还有一句简短有力的校训:Literature,ScienceandArt。
穿过古色古香的校门,垂垂笔直踏着雪白石板路往前走去。这座学校的每一分角落,似乎都铺着同样材料的石板以隔绝泥土地。早晨的空气清新,更何况校内遍布花草。他可以感觉鞋上沾染些许潮湿的水气,两旁一丛一丛冬日花圃,一些颜色黯淡的蝴蝶穿梭其中。
走过这段石板铺成的短道,转弯越过脚踏车棚、石造警卫亭之后,眼前即是一片覆盖宽阔草皮的巨大操场。草皮被修剪得相当平整,如地毯般优雅华丽地铺整延伸。老实说,因为修剪得太漂亮了,垂垂有点怀疑那块草皮是否禁止践踏。
操场旁边是一圈暗红色的PU跑道,目测周长大约有五百公尺的样子。操场右方散布沙坑、网球场、篮球场、田径跑场,都是些体育课时候会用到的运动场地。左方、后方和前方则通通被校舍包围,放眼望去,和校门相同,尽为石造建筑。
那些石头表面泛着斑驳的青苔、水渍痕迹,像是历经百年的风吹雨打,依然屹立不摇。垂垂读过资料,艾尔帝凡高中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当初听说是某位贵族为穷困学生提供的免费教育场所,光阴荏苒,如今已成一所贵族名校。
这所高中给垂垂的感觉真的很好。因为材料几乎都是石头,所以让人有安定、稳重的力量。时间亦替学校留下很棒的气质,每一分角落都有着长年等候的故事可以诉说,每一个地方皆如此古色古香。
散布在操场四周的三栋校舍,建材各一。最前方一栋占地没这么宽广的大楼,是由年代不太久远的钢筋混水泥建设,那是校务行政中心,校长室和各处室皆位于此。另外两座,红砖色的是学生大楼,蓝石色的建筑是专科大楼。
垂垂朝着学生大楼去,那是整座学院里面积最大的大楼,因为一个年级超过十五个班、三年级总共超过四十五班的教室通通都设置于此。他的课室,二年三班,就在学生大楼三楼,上楼梯左转之后第五间教室。
并不确定被修剪得如地毯般完美的草皮究竟可不可以踩踏,垂垂绕着操场走了半圈才来到学生大楼面前。这时的他,看到一名留着蓝色头发,有点羽毛卷的男学生,用一种相当随性轻佻的态度伸脚踩上草皮,好像对才刚修剪过的草地视若无睹,一边跟旁边的女同学打情骂俏,一边嘻嘻笑笑的在操场上走走停停。
哇,就这样踏过去了!刚才他不敢践踏的草皮,就这样被踏过去了!
原来草皮是可以踩的耶!
多看了那名男同学一眼,他觉得奇怪,现在这个时间所有学生都朝学生大楼前进,准备进入教室做第一堂课之前的晨间预习,但是那名男人却不断偏离朝大楼前进的方向,搂着女同学往偏僻的专科大楼走。
是想翘课吧?坏学生。
心里写下这般印象,垂垂头也不回的上楼。
在贵族学校,也是有坏学生呢。
该怎么说呢……他的教室,还挺平凡无奇的。
这边的学校好像都没有规定固定座位,所以垂垂一进教室就赶紧找了空位坐下。
现在是下学期开学,同学之间早就互相认识,招呼和问候此起彼落,也因此让这个国外来的兆洲转学生一进入教室,说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每个人眼神都像在问:“这家伙是谁啊,他走错教室了吗?”垂垂硬着头皮迅速坐下,忐忑不安的情绪吓得他流了满手的手汗。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名有着黑色柔顺短发、曜紫色漂亮眼瞳的男同学,带着清爽的笑意笔直朝他走来。那是个眼睛颜色醒目到会让人一眼注意的男人,气质看起来沉沉静静的,即使有点傲气,不给人压迫。
“你好,我想你应该就是鳽垂垂。”
自然而然问起他的名字,那男人也不等垂垂点头回答,又继续往下说,好像一开始就认定他便是口中说出的那个人名:“我叫柏蓝·提斯狄,这学期的班长,导师吩咐我要特别照顾你。听说你的塞万唯尔语非常流利,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啊,懂、当然懂,当然懂。”居然有人跑来与他交谈,垂垂立时答复:“我是鳽垂垂,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如果有任何不懂的问题尽管问我,我很乐意提供协助。如果不介意,干脆我就坐你旁边?”
垂垂这才注意到柏蓝·提斯狄手上还拿着书包,并且把书包放在他右方空位上。当然好啊!垂垂想,而柏蓝也没等他同意就已打算入座。不过就在柏蓝入座之前,后方有个人影叫住他的名字,使他回头。
“柏蓝,早安。”
“啊,米勒斯膜。”
叫住柏蓝·提斯狄的,是位有着偏褐色的黑发,蓝色眼瞳的男人。他和柏蓝同样长得相当好看,气质却不太相同。米勒斯膜的感觉很稳重,甚至是有点谦虚内敛的,好像是那种功课很好、又担任学校干部的优秀学生。
才这么想着,柏蓝头转回来,替双方介绍:“鳽垂垂,这位是米勒斯膜·昂·帕蓝卡;米勒斯膜,他就是老师提过的鳽垂垂。”
“你就是那位转学生?”米勒斯膜给个笑容,搬张椅子坐下:“你好,我这学期担任风纪股长,兼任学生会活动部执行长。请多指教。”
“米勒斯膜上学期是班长,如果你有事的时候我不在教室,也可以找他。”简短而且淡淡地道出这件事情,柏蓝抬头和几个走进教室的学生打招呼。
“我是鳽垂垂。”垂垂开口,问米勒斯膜:“你有贵族姓,所以你是贵族?”
像是讶异来自兆洲的垂垂居然知道塞万唯尔的命名方式,米勒斯膜过了半晌才点头答是:“对,你连这种事情都注意到?”
“呃,很奇怪吗?”
“也不是,不过一般人不会这样直接问吧。”
“是吗。”垂垂不太懂:“对不起。”
“不用道歉,并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米勒斯膜左右张望:“柏蓝,安索和西铎克都还没来?”
已经拿一本书出来看的柏蓝,头稍微抬了一下,正好与某个刚进教室的男人打照面。
“在那,刚好来了。”他说,朝进教室的男人招手,那男人先给了笑容,和许多朝他抛出招呼的同学们示意,才背着书包往这靠近。
这次是个有着灿金短发、湛蓝色眼瞳的男人。他的一头淡金发色,让原先有些深不可测的沉稳气势多了点浮动,好像有点爱玩,在原本内敛的气质中加入平和近人的印象,让人不知不觉想要搭话或靠近。
“他是安索斯顿·席隆特,我们的好朋友。”柏蓝放下书本告诉垂垂:“这学期还是副班长,要翘课的话记得知会他一声。”
……垂垂愣了愣。翘课?
安索斯顿·席隆特正好走到米勒斯膜和柏蓝面前,随手把书包丢到柏蓝旁边的位子。
“哈啰,怎么选这边坐?”安索斯顿笑瞇瞇,间断转头和一些女同学打招呼,然后有点讶异的看着垂垂:“你是新同学吗?”
“点名簿上的那位。”米勒斯膜提醒安索斯顿:“老师不是告诉过我们?”
“我想起来了,从兆洲过来的转学生。”安索斯顿对垂垂伸出手:“我是安索斯顿·席隆特。”
“我是鳽垂垂。”垂垂也伸手回握。
“安索,西铎克人呢?”柏蓝询问:“我有东西要给他,他跟我借CD。”
“翘课了吧。”安索斯顿耸耸肩:“中午以前大概会出现。”
“我不信。”柏蓝对这句话有些嗤之以鼻。
艾尔帝凡高中的课表,第一堂课是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结束。扣掉中午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一天上课五小时,五堂课。
平日的放学时间是三点钟,如果碰到开学考、月考、期末考,放学时间又随考试时程有所弹性变化。
课表方面,二年级下学期的学生,主科除了共同国文、共同数学、美术、家政四科是班上共同必修,还必须主动去选修九门其他科目。由于如此,开学第一天并不会正式上课,将时间开放给全班同学注册、登记选修。
简短的开学典礼之后,身为班长的柏蓝,自然负起教导垂垂选填科目的工作。
“艺能科目要选两科,学科则是七科。”把一张纸摊到垂垂面前,柏蓝清楚且缓慢地向垂垂解释:“音乐和体育,要从表单里面各选一种来上。音乐有:合唱、钢琴、长笛、直笛、黑管、提琴、喇叭、打击乐器可以选;体育则有足球、排球、网球、篮球、桌球、游泳、田径、体操。”
“都各选一个就可以?”
“嗯,对。你想选什么?我和米勒斯膜都要选黑管和篮球,你呢?”
垂垂望着选单,如果可以,有认识的人能够一起上课最好,可是他又不会吹黑管……
“钢琴好了。”
这是他唯一懂得弹奏的西方乐器。
“哈,太好了,那你会跟安索斯顿一起上课。”柏蓝朝安索斯顿招手,原本在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聊天的安索斯顿,便走过来询问:
“怎么啦?”
“垂垂要选修钢琴,到时候帮我分摊点班长的责任。”
“喔,知道了。”安索斯顿来到柏蓝和米勒斯膜旁边:“你们这学期的体育打算选修什么?”
“都是篮球。”
“那我也选修篮球好了。”安索斯顿提议。
“好啊。”柏蓝转头:“鳽垂垂,你呢?”
“呃──那我也篮球。”
“好,接着是学科,要从列表里面选七堂,看你对什么有兴趣就选修什么。”解决垂垂的音乐、体育选修,柏蓝便把进度快速向下推。
垂垂看看列表,能够选修的科目有:
塞万唯尔文学
塞万唯尔古文
几何数学
代数数学
应用数学
物理
化学
生物
地理科学与天文学
本国历史
外国历史
本国地理
外国地理
法律公民学
“十四个选择,你对哪些有兴趣?”
老实说,鳽垂垂以前从不知道科目可以被分得这么专精,有点让他吓到。
“呃──你们选了哪些?”
大概也猜得出来人生地不熟的垂垂是想有伴,柏蓝直接就在他选了的科目旁边打勾,然后再在一些科目前方的位置划圈。
“打勾的是我选的科目,划圈的是米勒斯膜。”
安索斯顿也凑过头来,然后拿走柏蓝手中铅笔,自己在科目旁边做上记号。
“这些是我选的。”
这三人好像是不错的朋友,选的科目都很相像。垂垂这才想到,他们三个从刚才好像老是一起行动,就连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也是。另外,这三人还有一个共通点,人缘都很好,许多班上、不是班上的人都会和他们打招呼,就连在学长姐还是学弟妹之间也很吃得开。
他大概认识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吧,垂垂推测。
“喂,西铎克到底死哪去了?”
“总会出现的,你急着找他的话,打手机给他就行。”
“我才不想浪费电话钱,是他跟我借CD又不是我跟他借。”
中午的时候学校很是吵杂,学生到处走动,好像没有人要待在教室的样子。
柏蓝问了金发的安索斯顿一个垂垂没听过的人名的去向,得到好像不算很满意的答复之后,安索斯顿询问柏蓝。
“中午想吃什么?”
“没意见,你问米勒斯膜。”
“他只会说都好。”
“说的也是。”
因此状似很认真的思考片刻,柏蓝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安索斯顿,你不用跟葛瑞佳吃饭?”
“啊,跟她分手了。”
“这么快。”柏蓝淡淡地道,却也没有多加发表评论。他转过头,向垂垂提出问题:“你有想吃什么?我们带你去。”
“呃……我连午餐有哪些可能性都不晓得。”
安索斯顿凑过来了:“午餐嘛,可以去行政大楼地下室的餐厅,校园商店也有贩卖简单的食物。不过基本上我们喜欢到外面吃。”
“到外面?”
“对啊,校外。”
垂垂愣了愣,在封郚,一般高中生是没有机会去校外用餐的。
“带你到外头的那条街道走走吧。”安索斯顿提议:“也算是认识新环境。”
垂垂没有拒绝的必要,因此柏蓝、安索斯顿,在出声叫唤不知道整理着什么东西的米勒斯膜之后,伙同垂垂,总共四人整装出发。
垂垂再次确定,他才刚来学校就认识的这几个人,铁定都是校内风云人物。
或许用“风云”形容还不够具体,那根本已经是“龙凤”级的程度。
他在封郚的学校从没体验过那种走三步路有人招呼、走五步路有人攀谈,七步左右就会有女生凑上前来送点小东西,十一步的话大概就是直接抛出午餐邀约甚至有人开始问起半年后的暑假有没有空一起到南部玩玩──而且以上叙述不断地以“三循环”的模式连续发生当中。
因为走在他身边的风云人物,共有三位。
柏蓝、米勒斯膜和安索斯顿都是相当有礼貌的人,所以每一个人上前与他们交谈之时,他们都不忘介绍身边的鳽垂垂,于是整条走廊上便不断发生以下对话:
“啊,这位是鳽垂垂,我们班的转学生。”
“你好啊,我是拉妲·齐瓦格。”
“这是鳽垂垂,从兆洲来的转学生。鳽垂垂,这位是蜜拉。”
“你好,你好可爱喔,我是蜜拉──”
“好久不见!丽狄亚,最近过得还好?他是鳽垂垂,我们班的转学生。”
“哈啰,鳽垂垂你好吗?我是丽狄亚,安索斯顿的朋友。”
“他是鳽垂垂。鳽垂垂,这位是黛安。”
“鳽垂垂?好有趣的名字!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
“你怎么会在这里?洁西琳?”
“什么话啊,我就不能出现在二年级的走廊吗?柏蓝先生!咦,这位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国外转学生?你好,我叫洁西琳·克鲁格。听说你会说塞万唯尔语啊?”
……以下省略八十七则相似对话,从二年三班教室直到离开学生大楼,这段路程鳽垂垂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和多少人打过招呼听到多少名字。
而且这些招呼者当中,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垂垂偷偷地斜眼看着他旁边这三位朋友,原来这些家伙都是在女孩子堆很吃得开的那种人哪……
刚才众多面孔当中,鳽垂垂或许记不得十分之一。不过倒是有一张脸,由于某些原因,给垂垂留下深刻印象。
那是一张有点冷冷的、静静的,看起来话不算多,很有气质的脸孔。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柔得像丝,却又透露阵阵杀气。女孩那对墨绿色的湛湛瞳孔,从中隐约散发美丽却不好驯服的危险。当时的她手拿一份文件,恰见米勒斯膜经过,便朝他招招手,把文件交给米勒斯膜。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果真如此,当那女同学朝着米勒斯膜走去,周遭男女都下意识放低音量,有种彷佛所有人都把空间退让给他们的感觉。
“东西弄好了,拿去。”
“这么快?”米勒斯膜眼神带着诧异,但更多是骄傲和温柔。对垂垂来说,在气质也很沉敛的这名男人身上,能够看到那样的表情,相当特别:“今天下午学生会的例行会议,你会出席吧。”
“嗯,会。帮你留个位子?”
“好,我可能会有一点点迟到。”
“别让我等太久,今天要把财务委员修理一顿。”
“你放心。”米勒斯膜从口袋中拿出一颗巧克力,交到对方手上:“这个给你。”
“谢谢。”女孩也露出笑容,那份优雅在她隐约的气势中显得独立清新,垂垂愣了愣。
原本在和其他人交谈的安索斯顿这时才有空顾及米勒斯膜这头,他一转身就是与那名垂垂不认识的女同学打招呼。
“以斯拉?好久不见,寒假还愉快?”
“学长,我很好。”
“格丝提、艾斯密他们都过得还不错吧?”
“他们都很好,只是德瑞今天早上又和老师起冲突。”
“……很正常。”安索斯顿的这句答复让垂垂觉得好谜。“格丝提今天有到学校?”
“有啊。”以斯拉边说,眉头微皱:“我一大早绕路去她家把她接来,不由她反对。”
在旁边听他们交谈的垂垂,心里臆测他们在说的那名学生该不会是不想上学吧,搞不好是那种对学校怀有恐惧的问题学生也说不定。
注意到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却不作声的垂垂,以斯拉眼神瞥向了他。
安索斯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