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位于赛亚克里尔国的首都──赛亚维亚,从艾札拉市前往赛亚维亚有整整五天的路程,而这段期间都要在火车上度过;之前三天虽然烦闷,因为火车上的良好服务,倒不至于过得太差劲。
第四天火车进入赛亚克里尔国境内,车速慢了下来,海关上车一一盘查。
当盘查到基督的时候,已经是午餐时间了;五名基督坐在车厢的餐厅里吃饭,两名海关走上前去。
“请拿出护照。”年纪稍长,看起来比较有经验的老海关用赛亚克里尔语说道。其实赛亚克里尔语和塞万唯尔语有很多字的字音相近,因此即使不懂赛亚克里尔语,有的时候还是能明白单字的意思;不过五名基督除了堕天,也都能使用流畅的赛亚克里尔语交谈。
十字等人停下原本聊天的话题,纷纷掏出护照交给海关;血基督则自动从伏燹的背包内帮她找出来,反正已经睡死在餐桌上的伏燹要醒来的机率也不太大。海关一一确认,盖章之后把护照还给他们,又问了些例行问题,便满意地点头离开。
十字基督一边把护照收回口袋,另一手持起酒杯喝了一口。
“警觉性真低。”他压低声音说:“如果是我,看到五个人的护照都是首次出国,一定会起疑。”
晓星基督笑笑,并不反对:“这些护照新的像昨天才发下来。”
“这也是事实,不是吗?”十字调侃,两个人笑着干杯。
血基督只是毫不在意地支头喝酒,心里估算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好像晕车了。”堕天基督喝着可乐,感到恶心的对其他人说:“我到外面去吹风。”
“还好吧?”十字关心:“需不需要拿点药给你?”
“没关系。”堕天基督挥手拒绝,径自一个人离座,走到车厢外的露天车廊。
这时血基督看到海关走到隔壁桌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之前,他在查看对方的护照之后突然鞠躬哈腰了起来,这让血基督感到疑惑。
之后几桌餐桌,海关也有同样的态度转变情况。血基督心想,这间车上餐厅只专门提供给头等车厢的旅客使用,商务车厢以后的客人还得到另一头的餐厅用餐,或许餐厅的客人里面,包含了位高权重的家伙也说不定。
血基督于是多多注意那些受到特殊礼遇的客人。或许其中隐藏基督们的敌人。
堕天基督才推开车厢的玻璃门,马上就感受到强风呼啸而过,带走脑海晕眩的不适。堕天深吸一口气,原本想吐的感觉也逐渐被压抑下去。
火车呼啸驶过田野,他看到很多农人在田里工作,实在很难想象不到半年前一场战争才刚结束。这里是两国边界,也是战争开打前期的最前线。虽然后来前线一路往塞万唯尔国内推进,边境地带却一直是受创最严重的地方。
只要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赛亚克里尔和塞万唯尔,在历史上曾经替换过许许多多不同的国名。但是无论国名为何,建立在这两块土地上的国家似乎永远都有打不完的仗。赛亚克里尔与塞万唯尔的战争今年才刚停歇,但谁都难保两国短期内不会再度开战。
正因如此,两国对于邻国情势都非常关切注意。
堕天这时听到耳边传来窸窣的谈话声。
他转过头去,转角的露天走廊有两个人正在小声地协商事情;那两人动作十分诡异,引起堕天基督的注意。其中一人交了个包裹到另一人手上,然后那个人塞了一包像装了钞票的牛皮纸袋给对方。
那绝对不是正当交易,堕天心里警觉地想。包裹的形状看起来像是机关枪,就算猜错了也相差不远;对方在进行这等交易,居然没有发现堕天的存在,换言之不是粗心,就是过于自信;但是无论哪一种原因,对堕天来说都不是好事。
堕天基督轻巧地翻身上车顶,不发出一丁点声响,他就是凭着这样的技巧受到圣子基督的肯定。
堕天基督翻身上车顶,小心翼翼地爬到两人头顶附近蛰伏。
十秒钟之后简短的对话结束,堕天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等那两人互相道别,朝着不同方向回到车厢里面,堕天也着急地翻回走廊,急急忙忙跑回车厢,寻找其他基督。
他尽量不流露任何紧张的痕迹坐定位置,但十字等人已经察觉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啦?”晓星基督疑问,堕天按捺紧张情绪,低声说道:
“火车被盯上了,他们想攻击这间餐厅。”
堕天的话才刚说完,晓星的眼神瞬时锐利。
“目标是谁?”
“不是我们。”堕天先说出最让人担心的问题,其次才说:“某位赛亚克里尔大官,现在在餐厅里用餐。”
十字基督点点头:“准备发动攻击的对方是……”
他话都还没问完,血基督已经按下堕天的头,晓星基督也抱住伏燹往桌子下缩,十字基督本人朝旁退去,接续在后是一阵爆破的巨大声响!餐厅中央一座壮观的水晶雕饰由内部爆开,危险的碎片向四方急速飞去,好几名闪避不及的用餐者立刻被水晶碎片划开皮肉,大叫了起来!
“还好吗?”十字基督确保自己没有受伤之后,担心地看看血基督的方向,血和堕天安然无恙,然后他又看向晓星基督。
晓星基督耸耸肩,比着依然在睡觉的伏燹。
整间餐厅历经水晶雕饰爆炸之后,看起来十分狼狈,杯盘碎了一地,桌椅倾覆,客人们无一不饱受惊吓。
而还未离开餐厅的海关则吓得目瞪口呆,一名才刚接受他检查护照的男人喉咙整个受到碎片刮割,鲜血喷溅,身体一滑倒在地上。
其他三人往晓星基督那边靠去,血基督疑惑地说:“只有这样?”
就在她吐出疑问的同时,餐厅大门涌入好几名手拿枪械的敌人。
“来了。”
十字基督提醒,随手甩过一张桌子挡在他们面前,敌人的机关枪已经不分对象地扫射起来。
“怎么这么倒霉?”晓星基督不悦地抱怨,抱着依然沉浸于睡梦之中的伏燹躲避子弹。
堕天基督则由血基督护着,他们退到餐厅的吧台旁边寻找掩护,堕天基督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这些家伙?”
“笨蛋!”血基督不耐烦地低声骂道:“你忘了我们的身分?在这里太嚣张只会惹事!而且武器都在车厢那边,没有带在身上!”
“可是……”堕天欲言又止,子弹又朝着他们飞来。
事实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这次把武器全部藏在行李箱内,因此血现在连把手枪也没有。
晓星和十字待在餐厅另一头,当然持续睡眠的伏燹还是没因剧烈的摇晃醒来。
“她还能睡啊?”十字无奈地说:“把她丢出去挡挡子弹,这么一来铁定会醒。”
“我也很想!”晓星夺过一把掉落的餐刀,试着在手上割划:“不够利。”
“我去找更利的武器吧。”十字话才说完,闪身跃过子弹拼凑成的布幕,这时许多客人已经倒卧在血泊之中。
十字心想:如果你们是塞万唯尔人,我就考虑救你们。
事实是,头等舱票券的客人,除了基督五位,其他都是赛亚克里尔人。
血基督保护着堕天闪避弹雨,还要小心地上的水晶碎片,同时企图寻找可以当凶器的东西。
“这些人是谁?”血基督恶狠狠地询问堕天,堕天赶紧回答:
“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老大之前说的,赛亚克里尔国内那件事情。”
“军官背叛内阁?”血基督皱起眉头,抓起一把掉在地上的餐刀射向离他们最近的枪手。那把餐刀不过只划开枪手的脖子,造成一道血痕,却使枪手转身生气地朝血基督连续扫射。
血基督向后翻去,躲在柱子后面。
同时堕天基督趁着敌人不注意之时溜回血基督身边:“我不确定,但是策划者好像就是那个背叛的军官,他们今天是想杀死这节车厢里一名高级军官。”
血基督点头以示了解,按住右上臂,这时堕天才发现血基督被子弹打中了。
“血姊姊!”
“别叫!”血基督制止堕天的大惊小怪,眼角瞄到一名同样在闪避枪林弹雨的男人。
之前她就注意到这个男人,因为他是海关格外礼遇的几名乘客之一。
对方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眼睛是碧蓝色的,外表看来十分纤细,穿着一件笔挺的标准贵族服,脸上面无表情,彷佛完全无视这场突来的袭击,但是他的双眼却又锐利地盯着那几名敌人,似乎想从几人的动向当中找出空隙加以制伏。
持枪的敌人有快十人,如果基督们武器在手,这样的敌人根本不足畏惧,任何一人都可以瞬间杀死他们;真正让晓星担心的并非如此,即使武器在手又如何?如果在这边解决他们就太过醒目,到时候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然后晓星基督开始觉得奇怪,从爆炸到现在,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车上的保安人员却仍不见踪影。
已经被解决了吗?晓星基督不认为这些人有这么多党羽,而且现在火车还在海关盘查的阶段,照理说车上会留守许多武备警察才对。
晓星基督这时抬头往天花板望去,突然感到好笑而扬起嘴角。
原来是这样。
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火之后用力往上一抛,打火机卡到烟雾侦测系统里,然后火车上的警铃大响。
这节车厢是专为头等舱客人设置的专属餐厅,所以和其他车厢的间隔拉得稍开,就算有爆炸发生,别的车厢也不容易察觉异常。也难怪敌人敢在最多武备警察在车上的时候行事。
警铃响了之后不久,武备警察开始闯入餐厅,却立刻受到餐厅里面的枪手们射击。
武备警察一般执勤不会穿着防弹背心,所以最先进来的十几人几乎全部倒在地上。
“我回来了!”
趁着敌人对付武备警察的时候,十字抓着几把锐利的刀子溜回晓星这边。
“一次解决一个,这样不会太显眼吧?”
“血呢?”晓星问。
血一言不发地出现在晓星身后。
“走吧!”十字基督把手上的刀子丢给另外两人,然后三人敏捷地朝枪手们冲去。
血基督绕到刚才对她扫射的人后面,刀锋对准那人颈动脉。她悄悄地在对方耳边说道:“不自量力的笨蛋。”然后,用力在他颈上划下一刀,又朝他心脏的位置狠狠捅去,刀柄转了一圈,迅速抽出!血基督抽起沾满鲜血的刀子,这才满意地放手让对方倒在地上。
晓星基督一手从后面按住敌人肩膀,猛力一抓,竟把对方肩膀压到脱臼,紧接着他的刀子也朝对方脖子划去,鲜血喷溅在另一名敌人身上,他的拳头同时不浪费时间,朝那人戴着眼镜的脸挥!
十字基督绊倒其中一人,一刀送入他的后脑,拔出来之后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刺入他两眉之间;这时又有几名警察冲来,看到他们三人解决的敌人,不免目瞪口呆。十字和晓星自知收敛,血则再左右划开两人的颈动脉,才闪到一边。
这时从警察里面站出一名身穿军服的男人,抽出腰际手枪朝剩余的敌人开枪,每一个敌人都是一发子弹,迅速而利落地解决其他人。
晓星于是退回刚才随手放在地上的伏燹身边,反正他也不相信伏燹在这种情况下会受什么枪伤。
十字基督拿卫生纸给血基督按住右臂伤口,堕天基督也走到血基督身边。
那名穿军服的年轻男人正指挥警察处置伤患和现场,待事情告一段落,便走到血基督注意到的那个男人面前鞠躬。
“不好意思,属下来迟了。”
“……没关系。”对方毫不在意地拍拍衣服站起来,脸上一样面无表情。
然后两人好像低声交谈事情,军官敬礼,环视四周,纠正几名警察搬运伤患的方式。
紧接着基督们头痛的事情来了,军官走到基督面前,礼貌上点个头。
晓星和血基督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个想法:太麻烦了,全部交给十字搞定!
那名军官开口,标准的赛亚克里尔语:“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我是负责这辆列车安全的古列·法莱斯。”
“你好,我是安索·席兰特。”十字基督也了解另外两位同伴的想法,因此主动交涉,伸出手和对方相握;他说出一口流利的赛亚克里尔语,而使用的名字自然是护照上的假名:“这四位都是我的朋友。”
古列看了众人一周,眼光落在血基督身上:“这位小姐受伤了,需不需要我的医护官帮忙?”
十字基督笑着拒绝:“没关系,其他乘客的伤势更严重;她只是破皮,子弹并没有贯穿手臂。”
“那就好。”古列又疑惑地看着晓星抱着的伏燹:“那么这位小姐……”
“啊,她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在睡觉。”十字耸耸肩:“不打紧。”
古列似乎觉得这群人饶富趣味。
“例行公事,在出了状况之后必须检查旅客的护照。”他礼貌地说道,于是大家纷纷掏出护照交给古列。
古列翻了一下,主要是检查资料页,然后又一一归还给基督。
“你们的身手实在令人讶异。”古列微笑说。他有着一头健康的褐色短发和一对清澈的碧绿瞳孔,体格健壮,由肩上阶级可以判断为中校,加上刚才精湛的射击技巧,应该是职位不错的军官。
“难道你们都是塞万唯尔的“刀”?”
对方问到重点,十字基督露出迷人笑容:
“是的,我们都是今年刚取得资格的刀。”
所谓的“刀”,是去年才刚出现的名词,去年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依然处于交战状态,为了便于管理战争中涌现的大量杀人人才,就将受过某种程度鉴定之后的这类人才,组织一个系统加以归档,并且给予“刀”这样的称号作为辨别;而通过这类鉴定的人才甚至还持有证明。
战争结束之后,“刀”这个称号并未解散,反而提供更多人认证,因为取得“刀”的资格,以杀手或盗贼的立场来说,自身价码会调高,以军人或保镖等的立场来说,也可以获得较好的待遇。
基督们要取得刀的资格当然易如反掌,但是他们之中除了晓星,并没有考取这样的称号;现在十字会这么对古列说,也只是为了合理解释为什么三个人可以解决这么多敌人。
“难怪!”古列笑了起来:“我就想说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解决那些叛徒。”
“法莱斯中校的枪法也十分了得。”十字奉承:“一枪打死一个,这样的手法令人赞叹;可是,难道不留下活口好逼问他们……”
“嗯,没那个必要。犯案动机和犯罪名单都已确实掌握。”古列打断十字基督的话:“因为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和目标,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些人。”
“原来如此。”十字基督应和。话虽这么说,基督们的心里都浮现一个疑问:若要得知对方的目的和目标,显然必须在餐厅发生状况之后展开调查行动,也才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那么,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赶来车厢救援?
“因为还要指挥部下,先恕我告退。”古列礼貌性地行了军礼:“在餐厅收拾妥当之前,各位可以先回到厢房休息;晚餐之前餐厅就会复原完毕,到时候若有这份荣幸,不如一起共进晚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