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居民楼确实太老旧了,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楼,屋子里连地板砖都没有,还是水泥地平,不过这屋子面积虽然不大,却被主人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看就是热爱生活的人。
  鹿鸣的眼睛四下张望,看到了墙面上挂着的葫芦,扇面,以及画质泛黄的古画,便忍不住溜过去凑近了看,一边看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嗯,是真迹!不过,这个袁东城是哪个朝代的画家啊?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真迹?"云默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眉头微蹙,"你还真是敢胡诌!"
  "嘿嘿!"鹿鸣嘿嘿一笑,然后赶忙又转了回来,笑嘻嘻地说道,"不懂装懂嘛,这不是能显得咱高级点嘛!毕竟这些都是古董字画,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云默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丢给他一只白眼。
  "来,请喝茶!"已经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十分有礼貌地把茶水送进客人手里,这才又笑着看向鹿鸣,"袁东城是家父的名讳,那副画确实是真迹,不过不是哪个画家画的,是家父的遗作。"
  他又看了看那墙上挂的东西,眼底浮出一层淡淡的落寞,"这些也都不是古董,是我从地摊上买回来,挂着自己看看而已。"
  "袁先生,您之前是开当铺的,应该不缺被客人当了死当的古董字画吧?为何又要挂这些赝品在墙上?"云默天眼眸微动,薄唇抿了一口茶水,轻声开口。
  "唉……"已然鬓角斑白的袁兴旺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深重,让人心头跟着生出一阵落寞。
  他面带苦笑,话语轻飘飘的,"云先生,您既然能查到我住在这儿,应该是知道我的过去的,年轻的时候我误交了朋友,染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店关门了,我把转让店面的钱全部拿出来还债也填不满那个坑,于是……"
  "你把那些东西都变卖了钱财还账了?"一边的鹿鸣放下手里正在把玩的一只扇面,出声叫道。
  袁兴旺重重点头。
  云默天眉头紧皱,心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急声开口问道,"那,那些不是死当的东西呢?也被你卖了吗?"
  "对……"袁兴旺艰难开口,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赌债都是驴打滚,利滚利,我要是晚还上一天,就要多欠好几万,而且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就算我想赖也赖不掉啊!所以为了早点把债务还上,我变卖了店里所有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包括了客人们暂时当在这里的那些物品。
  名贵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都被他全部变卖成钱,用来填补那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填上了,但他却是没脸再见客人了,所以他才远走他乡,一直到后面才悄悄回了A市,隐姓埋名地生活在这一套狭窄老旧的居民楼里。
  云默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袁兴旺那张松弛的脸,低声问道,"袁先生,那我想问你,还记不记得一只祖母绿戒指?"
  "祖母绿戒指?"袁兴旺愣住了,他皱着眉头,仿佛正在搜寻记忆。
  "是沈家一位遗孀来你店里当的!"云默天提醒道。
  "沈家?"袁兴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