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雷诺总理致电美国总统罗斯福说:“今天眼看敌军就要兵临巴黎城下,我们将在巴黎前方战斗;我们将在巴黎后面战斗;我们将在一个省聚集力量进行战斗,万一被赶出该省,就在北非建立根据地继续战斗,必要时我们将在美洲属地继续战斗。政府一部分已经撤离巴黎。我正准备去前线,目的是让我们所有的部队继续战斗,而不是停战。”然而,法国总理并没有像他对罗斯福所说的那样上前线去,而是在当夜零点撤往巴黎南部250公里处的奥尔良市。
  在6月初的这几天里,法国政府和最高统帅部始终没有决定是否在巴黎城内进行抵抗,它们考虑得更多的是把政府迁出巴黎,以免成为敌人的俘虏。所以直到6月9日,是否在巴黎抵抗的问题还悬而不决。
  为摆出一副保卫巴黎的姿态,6月8日,法军集结了大约1万名士兵,配备了200门反坦克炮和数百挺机枪,驻守在通向首都交通要道上新修的400个地堡内。还增加了30辆坦克,并设置了长达数公里的反坦克障碍物和壕沟。6月9日,魏刚命令部队沿“巴黎城防工事”建立一道防线,由巴黎卫戍司令赫林指挥新编的“巴黎集团军”防守。
  但是战争情形是紧迫的。6月11日,巴黎已经听到隆隆炮声了,德军距离巴黎只有40公里了。巴黎人心惶惶,议员、大银行家、商人等达官贵人正在准备逃(丁香书院小说)亡国外。法国政府各机关也纷纷焚毁档案,相继撤退,难民不绝于途。魏刚、贝当之徒把当时的军事形势说得一团漆黑,竭力鼓吹败局已定,再抵抗是“无谓的冒险主义”、“继续作战会引起革命”,他们力主停战,放弃巴黎,并于当天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
  6月12日,在西南,德军在巴黎近郊防御阵地的西段强渡塞纳河,从韦尔农附近直扑埃夫勒,然后又进逼德勒,在东面,德军在马恩河地区以南进抵蒙米赖。这样,巴黎处在德军东西两面的夹击之中。当日晚,法军未经战斗就放弃了巴黎以北的防御。
  13日,法军护城部队撤至巴黎以南的朗布依埃—儒维西一线,将巴黎拱手让给德军。当天下午5时10分,德军先头部队抵达巴黎北郊。随后,德军B集团军群所属部队包围了巴黎。
  希特勒对于战胜法国,占领巴黎,竟然摆出一副“猫哭耗子”的姿态。也就在这一天,希特勒的一位秘书抄录他的话道:“我个人无法相信6月之后战争还将继续下去。昨天在巴黎开了一个军事会议:魏刚宣布巴黎之战败了,并提议单独和解,贝当支持他的提议;但是雷诺和其他一些成员声色俱厉地向他提出抗议准确地知道战争态势,却仍然命令你的士兵继续战斗,直至战死,这说明完全缺乏道义。”
  6月14日,法国政府再次迁徙,这一次是从图尔迁往波尔多。巴黎城防司令不战而交出巴黎,严令镇压人民反抗,并向群众宣布:凡从事抵抗者格杀勿论。
  也许,抵抗确实只会引发可怕的破坏和大量的伤亡,但放弃首都无疑是对法国人民心理上的沉重打击。当听到政府要放弃保卫首都的命令时,法国作家莫鲁瓦这样说道:“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法国失去了巴黎,成了一个无头的躯体,我们战败了。”
  德国大军以第9军为前锋,一枪未放便进入了巴黎。德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两度逼近却始终未能占领巴黎,这回希特勒达到了目的。
  德军参谋总长哈尔德称这天为“德国陆军史上一个伟大的日子”。负责进攻首都的B集团军群总司令博克也兴冲冲地赶到巴黎,很有兴致地在协和广场上举行了第9师的临时阅兵式,后又赶到迷人的香榭丽舍大道检阅了第8师和第24师的部队,德国士兵微笑地迈着正步通过了凯旋门。
  此时,法国政府大厦的上空和埃菲尔铁塔的顶端高高飘扬起了第三帝国的“”字旗。巴黎人从自己的窗户里望出去,看见这陌生的旗帜,心里都有了一种抓不住什么似的感觉,更有无可奈何的心酸味道。
  且让我们看看美联社记者罗西洛描述的当时“死寂的巴黎”,他是紧随德军第一批前锋部队进入巴黎的,亲眼目睹了当时巴黎沦陷、法国人国破家亡的凄惨情景:
  在6月14日进入法国举世无双的首都——巴黎时,没有比这种使我心中更难磨灭的经历了。如今我已经站在这里,这个丰富、快活、喧闹的大都市竟成了死城,真是不可思议,然而它真是死城;这一名城竟落在德军手里,真是难以想象,然而它却真是被德军占领了。
  你若到过巴黎,请想想这种景象,协和广场前,没有了车水马龙按着喇叭的汽车、没有尖声叫喊的卖报人、没有了一本正经的警察、没有了愉快聊天的行人。这些,原是这个壮丽广场的景色,现在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沮丧的沉寂,不时被德国军官座车的声音所打破,他们正驶向克里隆旅馆——当地德军司令部匆匆设立的总部。这家旅社的旗杆上,德国国旗在微风中招展。
  协和广场的现象各处都有。以前充满生命力的林荫大道、两旁排列的咖啡馆,以及往常坐满了促进食欲而品啜的巴黎人,现在却杳无一人,香榭丽舍大道只有一家咖啡馆开门;巴黎素负盛名、豪华而灿烂的旅社,都隐灭在百叶窗的后面。我们看到,在埃菲尔铁塔顶端、外交部、市政厅的旗杆上——最奇怪的是,在凯旋门上——德国国旗取代了三色旗。
  进入巴黎时,恰恰在入暮以前,我们在市区中心做了一次缓缓地巡行。第一处有历史性的位置是凯旋门,献给无名英雄的纪念碑和“长明火”,全巴黎唯独这里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都是难以形容的可怜的人——悲戚的母亲和妻子、低声饮泣的孩子,和泪流满面的白发老翁。
  6月16日,星期日,无名英雄墓前另一幕景色,使我深深体味到法国的悲剧和德国的踌躇满志。布鲁森将军麾下素负盛名的一个师,通过凯旋门,在香榭丽舍大道举行分列式,进入福煦路。对法国人来说,这就是羞辱;对德国人来说,这是自凡尔赛条约以后,每一个德国民族主义分子美梦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