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叶槿汐家门口的时候周围已经聚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人群,现场一片混乱。警笛声从发亮的车身顶部传来,慢慢地、慢慢地盘旋而上,似乎都要让全城的人都听到了,但还是被广袤无比的黑夜持续扩音,直到都要震耳欲聋了,但还是持续且反复地响着。
  子嫣奋力地钻进人群,挤开很多很多的人发疯似的向叶槿汐家里冲进去。突然看见大片大片的血流淌在地上,床单、沙发、透明色的茶几甚至摔碎一地的玻璃碎片上都浸染了大片已凝固的血渍,像是突然间通身的血液被某种东西裹胁着冲上头顶,一阵巨大的几乎要昏厥的眩晕让她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她奋力睁开眼睛,咬着牙朝那个流淌出更大血迹的房间走去,当她看见叶槿汐怒睁着的双眼和浑身绽开的模糊泛白的血肉时剧烈的血腥味道让她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额头在倒下的一瞬被白色的墙壁擦破很大的一块皮肤,然后鲜血顺着那道血痕汩汩地冒出来,巨大的疼痛感犹如切肤,无比真实而又无比虚幻,像是客串着的一场梦。
  当我和子烬发疯般冲进叶槿汐的房间的时候法医正在解剖他的尸体,腥烈甜腻的血腥气味夹杂着巨大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是进到了地狱。当我们看到被肢解的叶槿汐的时候像是被人突然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四肢百骸虚空飘渺身轻无力。我们扶着墙体慢慢坐倒在地上,头顶是大片大片惨白的灯光。在法医快要为他盖上白色床单的时候我和迟子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拉开床单将他一把拉进怀里,头抵在他已经被撕裂的胸膛上。
  也许仅仅只是几天前的日子,我们还在有着美丽晚霞的暮色里望着头顶一秒暗过一秒的天空谈古论今伤春悲秋。当时迟子烬将叶槿汐抱在自己的怀里听自己的心跳,还对他说:“这像不像一个父亲在让儿子感受着自己温热的胸膛?!”然后他们开始打。打完之后叶槿汐睁大眼睛很调皮的对迟子烬说:“也许你就快要当父亲了。”说完还一脸难以言说的奇怪表情。
  还记得当时的迟子烬一脸茫然。
  而此时迟子烬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我的悲伤显得有点儿力不从心,不知为什么我哭不出一滴眼泪,或许我的眼泪在来的过程中已经流干了,只是一阵一阵的胃疼。
  人群走动带起的气流轮番刮着眼眶,直至眼眶干涩宛若沙漏。
  我们三个被当做嫌疑人带走然后在排除掉作案嫌疑后释放,带走我们的理由让我们觉得荒唐。警察说我们对受害者的死表现太过激动,他们很觉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