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熟悉的布置映入忧伤的眼睑,白璐伸出纤纤素手摩挲着雕花床栏,纵然她知道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可她一个现代人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那口头的契约悬在心头,两行情泪沿着脸颊落下。
白璐想起了电影里的那种醉生梦死的酒,传说喝了这种酒可以忘却一切,只是它产在边疆秘土,藏于深宫大内。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宅门少夫人,这一辈子都没有机缘见到这种酒喽!她扬起了一抹苦笑,伸出粉舌舔去了落在嘴角的眼泪,苦涩的滋味让舌尖发麻,心猛然揪起更加痛了。
一个可以让她忘却烦恼的地方闪入了她的脑海中,白璐将身上刺眼的衣服换掉之后,头也不回的跑到了那个地方。
大片大片的野花散发着花香,暂时平息了她内心的那伤痛。白璐展开双臂,仰头四十五度角贪婪的吸着这种解忧的味道。
悠扬婉转的笛音传入了白璐的耳中,她转头一望,看到那熟悉的背影。
“叶凡。”
穿着蓝袍矗立花丛中的叶凡转过身来,他放下了嘴唇的竹笛,翩然转身,走到她的身旁:“如果你要哭的话,我把我的肩膀借给你。”
这样的场景白璐在偶像剧中也见到过,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心中的感觉酸涩不已。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白璐微微抽泣了下,“借酒消愁愁更愁,叶凡,你说两种结果我应该选择哪一种?”
“你的心在那里,你就应该选择哪一种。”叶凡扬起了淡然的笑容,“有时候一些事情会让人很无奈,可有些事情你还是能做主的,只要不强迫自己,生活会更加的美好。”
好个乐观派,白璐终于明白为何叶凡能在大宅深渊中每天都快乐。
“酒能解忧,却也伤身。”白璐想起了自己的投资项目,“不如我们去茶楼坐坐吧,就当是你陪陪我。”
“好!那我们就去福苑茶楼吧。”
叶凡提出的地方,让白璐觉得很是满意,她慢慢舒展了微蹙的娥眉,嘴角噙起了甜美的笑容,就算自己没有爱情,可她的生活中还有其他的东西,支撑着她娇柔的身躯。
在大街上大庭广众之前,他们还是被所谓的礼教给束缚着。叶凡下意识的和她离开了一段距离,在各位看官的面前,她是主,叶凡是仆,她是一个已婚妇女,叶凡是她夫家的管家,要是他们之间突破了亲密距离,就一定会遭受口舌,那些七七八八的口水一人一口会将他们给淹没,到时候他们就算是长了百张嘴巴也是说不清楚的。
孙掌柜的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见到了李府的管家,立刻装作和白璐没有什么关系,他微微弯着腰:“李少奶奶,您今日要哪间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是茶楼,可也会让流言蜚语满天飞,那些偷偷望着他们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说明。
叶凡掩嘴轻咳:“我们还是在大堂吧。”他恭恭敬敬的看着白璐,“少奶奶,您看如何?”
白璐非常温婉大方的颔首微笑:“孙掌柜,就给我上一壶云雾吧。”她寻了窗边的一个空位做了下来,“叶管家请坐。”她明白古代主仆有份,没有东家的允许,他们是不能坐下的,她也特别讨厌这样的规矩,会将人之间的心拉得很远。
叶凡撩起袍角坐了下来,他们两两相望,却无言可对。她不是那种善于演技之人,这个话也不能拈手而来,白璐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口。
他们的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白璐感到了前面背后都有好几道异样的光芒,朝着她射来,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少奶奶,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吧,别让少爷他们着急了。”
“这天色还早着呢,再说我们今天出来办的事情,还没做完,不着急回去。”叶凡的开口,让白璐找到了接口,她想都没想,就将话脱口而出,这话可是有两层意思,只有他们知道心照不宣。
叶凡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立马站了起来:“少爷。”
这一声少爷,让白璐脸上的笑容僵持了下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笑得站起转过身来,对上了李未然冷冽的眼神:“相公,你和妹妹也来这里饮茶吗?”
这个妹妹叫得很是顺口,只是又有谁会懂她内心的伤痛和苦涩。
萧娉婷可是个好演技的人,她变成了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依偎在李未然身体上:“表哥,我就说表嫂会在这里,只是没想到叶管家也在这儿。”
这个咬字重音很想将白璐和叶凡之间连接上一条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只是被白璐一剪刀给剪断了。
她扬起了不卑不亢的笑容,完全没有一丝心虚:“妾身知晓相公要纳妹妹为妾,这身边也没什么好礼物要送的,想着到珠宝行买些东西,只是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上街很是不便,唯有让叶管家陪伴身旁。”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让一旁看戏的他人连连点头,脸面上全是称赞啊,这让男人羡慕李未然好大的福气,娶到了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妻子。至于其他的女人都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白璐,她们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妾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这要这样位柔弱的正宫以后该怎么过。
李未然的双手握拳,他在努力抑制住不在大庭广众下失态。他的嘴角扬起了不明的笑容:“既然是这样,那礼物可选好了?”
白璐想了想,这身边也没什么东西,这下可尴尬了。却不料叶凡在这个时候从袖管里掏出了一个小锦盒递给了李未然:“少奶奶将东西交给小的了。”
李未然狞笑着接过了锦盒,打开一看,一对圆润的粉珍珠耳环躺在里面。萧娉婷拿起了其中一个耳坠子,继续不依不饶:“这耳坠子真好看,娉婷在这里多谢姐姐了,只是这礼物都买好了,姐姐怎么还在这茶馆中和叶管家一同品茗呢?”
白璐叹了口气:“妾身也想快点回去,将礼物交给妹妹,只是妾身这腿脚不争气,这走了一段路就觉得酸痛不堪,只能来到这茶楼里稍坐一会儿,歇歇脚,喝口茶解解渴。”
幸好这珠宝行就在茶楼对面,要不然她这个谎言还真的圆不下去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坐下来歇歇脚吧。”李未然拉着萧娉婷坐在了白璐的身旁,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叶凡,面无表情,“叶管家,你也坐下吧。”
叶凡坐下来之后,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感,幸好这茶水上来了打破了这沉寂的一刻。
白璐掀开了茶盖,细心的撇去了茶沫,白雾袅袅迷住了她的眼,恍惚了她的心,她的眼还是不自觉的瞄向了一旁的李未然,只是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反而去关心身边娇滴滴的萧娉婷,看来她以前都是自作动情了,她那名义上的相公不论嘴巴上说的有多么好听,可实际上他心里那个位置上放着的始终只有和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而她不过是他房间的一个摆设、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
这一个晃神下,白璐将茶杯放到了自己的嘴唇边,喝了下去,这烫水入口,立马喷了出来。
“少奶奶,你别没事吧?”叶凡看到这样的情况,在也坐不住,慌张的站了起来。
他的话让李未然的视线转向了白璐,看到她被烫红的手背,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那份情,焦急地走到了白璐,将她拦腰抱起:“一定很痛吧,我们去看大夫。”
白璐倚靠在李未然的胸膛上,听着他内心怦然地心跳声,内心再次燃烧起了一点点情感。
“表哥,姐姐的脚可没受伤。”看到这样的情况,原本还陷入甜蜜中的萧娉婷不乐意了,“这大庭广众下的,多没有规矩,要是传到老夫人耳中,她会怎么想。”
“表小姐,少奶奶都被茶水烫伤了,若是老夫人知道这种情况,她一定会理解的。”
叶凡言下之意非常明了,这让萧娉婷一下子就闭住了嘴巴,就算她在怎么不甘心不乐意,也不能在说话了,她要是在出声,就变得她蛮不讲理小肚鸡肠了。萧娉婷板着一张白色的脸闷闷不乐的跟在了李未然的身后,“表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李未然似乎没听见萧娉婷的话,依旧我行我素快步走到了药铺:“大夫,你快点来看看我娘子怎么了?”
叶凡也走上前去,失去了以往的稳重,他用力的揪住了坐堂大夫的胳膊:“大夫,我家少奶奶被茶水烫伤了。”
“一凡,内把藏柜翻开。”
李未然听了半天这才翻译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叶管家,少奶奶让你把掌柜的放开,你看你这个样子,哪还有管家的样子。”
叶凡听了这话立马放开了手,他看得可不是李未然的面子。
掌柜也不顾胳膊上的疼痛朝李未然走去,这李家也是大户人家,他这个小小的药铺可惹不起。
他含胸驼背:“少奶奶,这是伤到哪儿啦?”掌柜的心可是被提了起来,这被少爷抱着,应该是伤到了要害吧。
白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勉强的说出了清晰的话:“舌头。”
“还有手背!”李未然焦急的接上了话,他将白璐放在了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她的手,仿佛那是易碎的瓷器。
掌柜的听了这话,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