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路遥又在喝药的时候,楠木问她喝的是什么,路遥说是糖,他竟然信了,还要和路遥抢着吃。
路遥一般都将药片放在包装糖的罐子里,她不想让她亲近的人知道她的心脏有问题,她不想别人为她担心。
可是看似大大咧咧的夏梦,她竟是唯一一个发现了的人。
许是天太热,又太累的缘故,路遥总觉得脸颊上一片黏湿湿的。
站在山顶,夏梦伸开双臂闭上了眼睛,感受上高出不受寒的气流扑面。
“路遥,你说如果我就是这么跳下去了我爸爸会不会去法国再接我妈妈回来?”突然,夏梦声音平静地问道。
“不会,”路遥坚定地说道:“如果你爸爸心里有了别人,即便你再怎么做,也许你爸爸会因为愧疚接回你妈妈,可是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呵呵,”夏梦淡淡地笑了,却飘渺地如这云端的云雾般,近在眼前,却依旧觉得朦胧的那么遥不可及。
“所以我不会做没必要的牺牲的。”夏梦转过身给路遥一个放心的微笑。
“傻丫头,”路遥看着山下的高楼建筑,以前需要仰视的东西现在却可以那么小如蚁蝼。
原来真正是站的高度的问题,站在全人类的角度,那么一个人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他们毕竟是这芸芸众生之中一个个真是存在的个体,如果他们自身的感情都无法解决的话,那么又怎么有关心其他的事情呢。
这时路遥想到了那次和楠木一起来爬山的情景。
楠木绘画时不是去一个地方看到什么就画什么,而是去了一个地方然后把自己的感情记录下来然后再回去绘画。
对于楠木超强的记忆力,路遥是佩服到五体投地的。
楠木总说,画缺少了感情便是没有了灵魂,那再美的画都是残缺的,都是不完整的。
所以楠木作画从来都是即兴的,他不会像路遥写文一般,带着点速度的成分在里面。
那日他们一起爬山的时候,长期不动坐在床上的路遥走了几个阶梯便再也走不动了。
无奈,刚开始的时候楠木便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这时有一对夫妇从他们身边走过,看着他们彼此牵着的手,路遥有些羡慕地说道:“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
楠木便举起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说道:“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路遥便淡淡地笑了,幸福总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来临,可是却又总是离开的那么快,就在路遥还喟叹着幸福的概念的时候,幸福已经变成了记忆的幸福。
楠木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那样简单而又霸道地住在自己的心里,离开的时候亦是如此洒脱地让路遥心碎。
她们总说楠木对路遥不是真心的,君卓更是给路遥看过一篇《一个真男人总要遇到三个姑娘,才能从loser变成winner》的文章。
第一个姑娘是个爱你的人,出现在你没发区分爱和饥渴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在青春期的尾巴上,满脑子的性冲动混合着韩剧爱情幻象。你自尊而又怯懦无助,随便抓住哪一根稻草都当是救命的灵药。
她也许相貌平平,但你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她也许平庸乏味,但你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这听上去很残忍,但是相信我,那时候的你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你误把饥渴当成了爱情。你努力和她演戏,接吻,爱抚,看电影,吃路边摊的小吃。这一切都贴上了荷尔蒙的标签,其实你什么都不想做,除了互相挑逗和爱抚带来的快感之外,你感觉不到任何幸福感。你觉得自己跟她始终隔着一层纸,你们都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就更加惶恐地努力演戏,以为总有一天会演成惊天动地的爱情。
然而有一天,你们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或者是大学异地相隔千里,或者是另一个人插足。你努力维系的关系断裂,但在断裂之前其实已经是苦苦支撑。当你对她的身体完全熟悉的时候,性饥渴缓解之后的你炸不到任何新鲜感,你对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任何兴趣带她做些新鲜的事情。两个人在乏味窒息的环境里手足无措,相对无言。分手已经是必然。也许关系断裂的时候你也伤心难过,但那种疼痛感并不会让你多痛苦,那是如释重负和怅然若失混合的感觉。你觉得痛苦,那也只是你觉得自己应该痛苦。
然后你就遇到了第二个姑娘。她是你爱的姑娘。这是第一眼的感觉,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就开始砰砰冒汗,她浅浅一笑你就觉得世界阳光明媚的开出花儿来。你开始脸红冒汗手足无措,于是你明白你开始了一场巨大的冒险。
爱情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冒险。这一过程并不如韩剧那般充满了愚蠢的玫瑰色幻想。它的起点是一场自投罗网式的自我欺骗。你爱上一个人,所以她变成一切完美的化身,她的美貌,美丽,善良和才能被你无限的放大,你看不到她的瑕疵,就算你感受到的时候也会欺骗自己这根本不存在。
你陷入迷宫,像迷路的人一样四处乱窜,你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你的自尊心时时经受拷打,因为你正在接受审判,你笨拙的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和热情,终于拿到一个接受审判的资格。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一个判决结果,她喜欢我吗?我将自己最脆弱的不分暴露在心目中的完美化身面前,放弃全部的尊严,等待着可能惨遭拒绝的结果。这一切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也许她答应,也许不可置否,于是你认为这也许就是答应,你绝望的抓住所有能证明她爱你的证据,同时被另一些反面的暗示折磨的心力交瘁。可是这都不能挡住你,在这种时候,懦夫也变成了英雄,巨大的热情战胜了羞怯和面对着一个完美的化身的自惭形秽。
于是热情转化为手足无措的行动,冷静,理智和机灵都消失不见,自我也丧失殆尽,一切行动的指南都变成了“她会喜欢我这样么?”
为了满足自我膳意中她的喜好,你笨拙的改变自己,掩饰真实的自我,如同一个胖子套上了一件瘦小的礼服,在宴会的过程中害怕撑破礼服丢丑,只好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流汗。你害怕做错事情导致芳心不悦,只好暗自揣度佳人的一颦一笑里透出的好恶,每一句胡和每一段文字都会被反复的揣摩。乍一看很明确的含义经过揣摩之后往往可以同时理解为截然不同的两种含义,如果你继续揣摩的话含义又会变成四种或者更多复杂的过程连潘神的迷宫也不及万一。
你陷入爱情的迷宫里,以至于你彻底迷失了自己,变成了一个绝望的loser。
你觉得你是如此地爱她,你满心期待的她相同的回馈,可你不敢要求什么。因为她是你的主宰,高高在上可以一个眼神,一颦一笑就让你从幸福云端跌落到绝望地狱。你不敢祈求她为你做什么,尽管你期待这一切。你变得痛苦,无法忍受这种不对等的爱情。但是你太爱她了,这种灼热的感情让你宁可烧焦自己也要接近太阳,你为了离她更近一点,为了让她不离开你而彻底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心,你苦苦哀求你步步后退,你不敢期待她相同的爱,你祈求她在心情好的时候,活着被你感动冰山融化的时候施舍给你一瓢水。这一瓢水就能让你继续存活很久,继续耐着痛苦和灼热毫无指望的守在她身边。
终于有一天她厌倦了你的可怜兮兮,厌倦了你的绝望和笨拙丑态。她讨厌自己被负疚感困扰的内心,即使你的守候带给她巨大的虚荣心满足,也不能平复这种负疚感。于是你连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剥夺,像孤魂野鬼一样深深打入地狱。
你掉在了真正绝望阴冷的地狱里。你怨恨她的无情,与怨恨自己的卑微。你的自尊心让你羞耻万分。你掉在了真正的绝望阴冷的地狱里。你怨恨她的无情,也怨恨自己的卑微。你的自尊心让你羞耻万分。你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而且你还在不知廉耻的希望她会抛一根绳子下来搭救你。每一次你这么想,就会更加自我痛恨。你在这谷底自我折磨,明明知道毫无希望,却还是心存幻想。终于有一天,筋疲力尽的你放弃的挣扎。爬起身来,拍打身上的污垢尘土,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你终于渡过血淋淋的阶段,你对爱情从相信变成怀疑,然后变成蔑视。你不相信以前那些玫瑰色的幻觉,你选择相信自己,相信唯有意志才能超脱痛苦,只有强大自我才能掌握生活,你选择自己掌控所有的事情,绝不陷入苦情的卑微境地。你选择严厉的对待自己,用理智的刀一刀一刀割去自己全部的幻觉,用最严酷理性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也如此对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