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贡茶,清明之前,采茶的少女带着斗笠,盯着蒙蒙细雨采摘最细嫩的茶叶,精心炒过,献到这京城来。这样好的东西,分文不取的给了皇家。我们不是神仙,不能保佑他们风调雨顺,丰收富足。可是我希望,能保护他们远离边疆侵略不受敌国侮辱骚扰,安居无险。”
林小雅看着他,心底生出许多的感动,他身为皇家的一份子,却没有普通的皇室那样高高在上的怡然自得。他放弃自己的种种特权,处处心系国家和百姓。他这样好的人,这样宝贵的一颗心,居然就被埋没在他被毁的相貌下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都快要把他形容成吃人的妖魔了,其实要防他们的口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头说句话的事情,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就这么随他们去造谣。
林小雅心里顿时就不忿起来,低着头狠狠的捏着杯子。李轩天发现了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腕,说:“你怎么了?不舒服?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这园子里晚上的确还是冷了些,千万不要染了风寒。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到屋里去吧。”
林小雅回过神来,“不不,我刚才想事情想的入迷了,我们还是再坐一会儿。”她说完,注意到李轩天还握着自己的手腕,抬头看了看他。李轩天也注意到了,怔了怔,收回了手,眼睛看向别处,有些窘迫。林小雅偷偷的笑起来,不过是碰了碰手腕,他们是夫妻,他怎么还觉得这样不好意思。
“语凤。”李轩天轻声的叫她。可是见林小雅没有回应,就又叫她一声,“语凤?”
林小雅是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虽然已经穿越过来几天了,可是毕竟要习惯自己从名字到容貌都整个改变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她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是上官语凤。连忙答应着,不知道李轩天又要说些什么。
“今天母后提醒我,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新娘子要三天回门,我们成亲都有十天了,一直被宫里的各类事情耽搁着,你都没回过娘家,这实在是有失礼数,也不合规矩。这些天也没有给宰相府上消息,想起来倒是让我愧疚了,不知道岳父岳母会怎样担心。”
林小雅这才想起来,上官府里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人在啊!
在她的时代,她记得她临死前母亲的哭喊,母亲因为她的病,这些年想尽了办法操碎了心,她才四十岁,就已经花白了头发了。可是到了最后,仍然无法挽回,母亲一直很歉疚,总是在她病床前自责自己的无能,不能拯救她年轻的花季生命。她这样死后穿越而来,母亲以为她是就那么死去了,应该会觉得天塌地陷吧?她变成上官语凤活在这个世界,虽然不能跟母亲相伴,可是母亲如果知道了,该是怎样的开心呢?
可是上官宏夫妇呢?
他们其实是失去了女儿啊,他们还不知道,吹吹打打抬到王府的红轿子里,坐的是另外一个人!林小雅已经不能侍奉在自己的妈妈身边了,她现在是上官语凤,她就应该承担起她未完成的责任来,好好的孝顺父母,多多关心照料上官宏夫妇。
想到这里,林小雅的泪水不禁扑簌簌的落下来,是伤心,更是对未来打算的决心。李轩天却不明白,以为她是思念父母心切,自己的一番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她才终于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
他慌慌忙忙的用袖口帮她擦了擦泪水,"m.kanbaapp点com"说道:“语凤你不要哭,这是我不对了,我已经吩咐下人给你多备些礼物,你明日就回娘家去看望一下岳父岳母,我知道你们宰相府什么都不缺,可是这是做女婿的一点心意,绝对不能少。见了亲朋好友,也不能让你失了面子。”
林小雅破涕为笑,听了李轩天这样的话,感动于他的心细如发。摇着他的手说:“那好,你也要陪我一起回去的,新女婿也要上门给岳父岳母瞧一瞧啊,让他们看看我的夫君有多好,他们肯定很满意。”
“我……我明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过去了,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你可以在娘家多住几天,再让他们送你回来,这样我也放心。”李轩天吞吞吐吐,走到花园中央去,离林小雅很远的地方。
林小雅觉得好生奇怪,站起身来跟上去,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见我爹娘呢?”
李轩天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了,我有公务要处理,万事自然要以军机大事为重,你不要胡闹。”
“胡闹?我哪里胡闹了?这怎么能是胡闹?难道就是因为你是王爷,就不能纡尊降贵跟妻子回娘家见岳父岳母么?”林小雅真的生气了,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善变?刚才还好好的,一副知心的体贴丈夫样子,这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打回原型又变成冷酷无情盛气凌人的王爷了!
“你这样一提醒,倒是让我想起来了。我贵为王爷,的确是没有跟王妃回门的规矩。就算你爹是当朝宰相,也不能越于我。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明天一早好安排送你。”说罢就要走,林小雅却越想越不能接受,上来扯住李轩天的袖子。
“王爷怎么了?王爷也是人,娶了娘子一样是新女婿,一样也有岳父岳母要孝敬!你是王爷,那就更应该以身作则,孝悌礼义都要身体力行啊,不然你叫百姓们怎么讲呢,让他们觉得你们皇家的人只会讲讲空话摆摆臭架子么?!”
李轩天甩掉林小雅的手,声音平静无波,“百姓们?那随他们说好了。我是不会去的,今天我睡书房,不用等我了,你早点儿睡吧。”李轩天拂袖而去,林小雅傻傻的站着,看着他的背影,简直要气炸了。
她气鼓鼓的坐在亭子里喝茶,茶水都凉了,蚊子也开始哼哼唧唧漫天飞舞,她实在受不了了才回去,卧房里果然没人,她一屁股坐在梳妆镜前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