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何物是暧昧的,然而这份暧昧却不容易被发现,因为人人已经习以为常,就算是游鸢这类商人也不会去深思人究竟为何物。
不过,由于商人与人必须订定契约,所以乌尔联邦很早便对于人有一套规范,那就是以在当地神殿设籍为基础所制定的人口迁入迁出管制,包含商队也好,旅游的艺人也好,都必须在各神殿的辖区登记后过一定时日才能取得在当地“人民”的身分,而这“人民”身分是否核发则由当地神殿决定,要是对方没有素行不良,而且经调查后没有可疑问题再发放,藉以取得当地人所能拥有的各项权利。
而商人们签订契约则依赖向神殿查证是否有此人存在,接着商队由商人担保,商人由神殿担保藉此确定对方是不是拥有签约权力的人,又或者是正奉身于神殿为奴成员,再不然就是做了错事而被流放的野民之流。
不管怎么说,由于“是不是人”是由神殿认定的,所以为游鸢等商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就是他们“不必决定谁是人,有没有权力”。
但是,要是自己是神殿成员呢?要如何判断对方是不是人?游鸢对于独臂男人这形之上的问题感到困惑。
游鸢沉默,同时,店员从楼下将烤羊排端上桌,羔羊加上烤酱带来难以想像的美味气息,但在游鸢眼中已经搞不清楚这羊是活的还是死的,说到底,他自己根本没死过。
是尸体自然不能签约,因为死亡后会失去“人民”资格,但是如果死了之后却还活着呢?说到底,虽然被砍头就不会动了,但头会不会、能不能继续思考呢?
“我不知道,虽然我有信心分别谁是人,但是你说的谁是人我却难以给予答案。”
游鸢开口说道,他承认了自己不知道死人能不能想下去,想下去算不算活人的问题。
“不知道?我想也是,我也想不明白,再想下去,就连人到底该不该抵挡对手的攻击都不知道了。”
独臂男人无奈笑道,随手撕开一块羊排放到自己的盘子上,却见游鸢看向自己。
“别人的攻击还是得抵挡的,至少这一点我还能确定。”
“喔,为甚么?”
“因为我很清楚被打到我会痛,而且我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痛。”
“只是怕痛?”
“不是,不只是怕痛还怕死,也怕有人伤到我,也怕有人伤到我所在意的人事物,因此虽然我不清楚人该怎么形容,但是行动的理由倒是挺充分的。”
游鸢的回应让独臂男人稍稍愣了愣,似乎对游鸢的说法很有兴趣。
“确实,如果知道要做甚么,是不是人也就不重要了,毕竟真正有用的是“知道之后要做甚么”,知道不是重点,行动本身才是结果。”
“浅见确实是如此,对了,我能向两位打听西方的情势吗?”
独臂男人的古怪问题被游鸢所提的观点暂时挡下,而这时,换成游鸢提出了他在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