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梦,游鸢猛然睁开眼睛,一阵天旋地转这才发现一旁的人睡得正熟,但通铺中有多个空位,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海上好好睡上一觉。
──海上?游鸢忽然想起自己正在乘船,从商港到岸际城市需要两到三天的路程,加上在商港等待则大约六天左右,虽然耗费时间,但是关哨甚少,远比动辄数十天的陆路要来得快速,光是“即使在睡眠,船依然在前进”这件事就赢了大半。
夜晚有些冷,游鸢披上了大衣走出了船舱,凉风吹过,心思忽然感到一阵清明,料想这多半是因为通铺内的空气闷热让人感到昏沉的缘故,而此同时,游鸢也想起了方才做的梦境──短时间忘了自己在水面上,太阳高高挂在天际的梦。
这算美梦吗?游鸢不太想问这个问题,梦不总是有解释,但作梦终究要有材料,根据日生的说法:既然梦泰半是反映清醒时的记忆,在反正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情况下,多注意些总是好不是坏,没人会因为谨慎而吃亏的。
如此言论,如此教导,让游鸢若有梦必定醒来看看四周,确定自己身在何方所为何事,紧接着,回忆梦境。
说到太阳,游鸢对这日轮并不陌生,他的老师那头灿烂的金发就是太阳的代称,传说中更对其有着多种想像,但终归对游鸢而言,太阳大概与他的师长同义。
然而,为何会想到日生?这件事游鸢不解,难道是因为远离了家乡而想要依赖长辈的幼稚情绪?这种说来惭愧的事多半是事实,游鸢并不想要隐藏自己的不安,特别是在自己搞不清楚究竟谁在算计自己时更希望师长在身边教导他何为正确的行动。
不过想到这时,游鸢露出了对着自己的嘲笑,他知道那只不过是将决策风险推到别人头上的不负责任举动,想想就算了,视为理所当然可是禁忌。
认清自己,然后做出改变,这一直是日生交给游鸢的基本课题:如果有人能毁灭世界你认为那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依稀记得这样的问题,而游鸢也记得日生的答案──
──只有好人会毁灭世界,因为坏人知道自己在做坏事,所以会躲回黑暗;但是好人认为自己在做好事而没有丝毫的顾忌,所以战争也好,大规模的镇压乃至排挤特定族群也好,都是好人对好人,也许客观道德有问题,但是主观道德绝对没有任何冲突的行为,说到底,他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理所当然、好人、认为自己不会错”,排除这些先入为主才是真正的智慧,至于“知识”,与日俱进。
那么,自己错了吗?游鸢反思着,太阳与金发,说到金发他隐隐有着另一个印象,忽然间,他想起了一道在月下的朦胧影子。
金发与复兴联盟?游鸢突然惊讶呆立于船边,一名少女的影子出现在水面上若有似无,淡淡月光反射水面,一阵海风又消失了踪影。
“我竟然忘了这件事……精灵?羞耻而可笑到让人不想面对吗?”
曾经追着凑的脚步而踏入森林,游鸢想传达些甚么的想法却没有结果,反而给自己搞来了一身脏,成为了这辈子少数不想回忆的往事……但是!当时确实有这么一位配角存在,若说对方知道这一切,那么又会是怎样呢?会做甚么呢?
海风吹拂,一股寒意袭来,游鸢拉紧了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