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唐古纳之间的交流和平落幕,该地区的人对游鸢的印象并不差,就立场而言是愿意支持游鸢的类型,真正麻烦的人还在更西方,从祭司一方逃出的森林部族高层与当地居民长期暴露于战祸之中,仇恨与愤怒在此地蔓延,他们才是最难应付的成员──本该是如此,但是当游鸢到了这里时,才发现情势比想像要好,仇恨并未主宰该地区人民的想法。
游鸢经过几天的路程,继续他的合作之旅到达西方战区,本能上他认为自己应该这个地方,不管是为了唐古纳部族的信任,或是为了商队的命令,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他责无旁贷。
“不管你是谁,又想要做甚么,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吧。”
到了前线,士兵也好,聚落居民也好,无处不散布着这样的想法,这些居民长期面对祭司的强悍战力,早已经恐惧至几乎心死,加上愿意战争的森林住民几乎都靠向了祭司一方,留下来的谁不是温和派?
看见那样恐惧的眼神,游鸢忽然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或许没有错误,是该早早结束这种战争,说到底所谓刻意使双方分裂的主张只不过是存在部分狂人与高层的想法,真正要上场作战的人没有几个会受到那种蛊惑。
对前线居民而言,见到的死者越多,心中的反战意愿越强,因为满地的尸体不会引起纷争,不管是祭司一方还是温和派的森林住民均共处于一张裹尸毯上,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未来的面貌、将来的同胞,比起那些遥远的高层,无法呼吸的躯体才是近在眼前的友人,所以不必去怀疑在前线者的反战意愿。
观察至此,游鸢赫然发现了一丝凑在布置这道防线时的漏洞,那便是所谓的仇恨并不会压过生存,有“宁死也要毁掉对方”这种想法的人多半是少数,大多数人支持思想是为了追求利益,一旦与生存本身互相冲突,就算是最大的仇恨也会被人心自行压制。
而凑失算的地方便是没有将岸际城市同化为仇恨祭司的主要地区,如果是岸际城市这样离祭司有段距离的地方必定会有不少人利用这样的仇恨谋取利益,藉此永不结束对祭司的仇恨,若仅靠被祭司攻击的对象,那种过度接近的仇恨反而容易处理,也许谈不上化解,但制止却是可行的。
“这样的错误她会犯吗?”
游鸢思考着,他一直将凑当作憧憬,他不认为对方会犯错,至少不会犯显而易见的错,但他心中隐约察觉到这种错误是凑取舍的结果,一方面是岸际城市当时已经落入北方人手中,一方面是岸际城市被凑定位为如果西方融为一体时主要的防线,所以要传播这种使森林住民一体化的思考有如双面刃,是危险的举动。
“如果这就是弱点,那么直接攻击这个弱点是不是会被看作眼中钉呢?”
游鸢认为,这样不稳定的对立架构本来就是凑临时完成的,只打算撑到南侵之后,也许南侵后北方人就会将重心移往西边,再一次进行侵略,他在此时便掌握到打破平衡的机会完全是意料之外,如此说服自己,游鸢便有了实践的勇气。
“必须展开谈判,以神灵的名义,就在前线。”
自言自语着,游鸢想出了接下来可行的做法,而在隔日,他也对陪同他到西方的唐古纳成员以及商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出这种话真是……你知道这样下去有多少人要你死吗?”
同行的商人担忧道,游鸢的作法将会得罪凑与海盗以及在此地的部族高层,而这每个势力出手都可以让游鸢死上几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风险这种事从出外经商第一天起不就知道了吗?我这双手可没少对抗盗贼抢匪,总之只要事前准备充足……”
“赌的还真大,不过我们会帮你的,反正有赚无赔。”
获得同伴的支持,游鸢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