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于草原上不正常隆起,除了旧河道区域属于低洼带外,被其他支流切割的地形也凹凸不平,成为一座一座的小丘。而狼育等人战斗的区域正是在最高的小丘所起始,往北连绵不断拉高而成峡谷所包围之处。
腾狼伫立于小丘上,要爬上此处须越过蜿蜒地势,特别是小丘上的植披较之草原丰厚相当难行,除了狼育熟悉此处的狼径外其他人想到达此处都得费一番工夫。因此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从此处攀上峡谷,似乎隐隐之中有人在牵引。
而峡谷底下正传来一阵阵混乱的声响,腾狼往下看去只看到成堆的尸体、战场的痕迹,以及狼育与其他人交战的景象──很明显地,狼育一人正孤军奋战。
该不该下去帮忙?腾狼的答案是肯定的。这些敌人虽然多数比他还要强,但加起来也不过与狼育胜负在五五之间,只要有一两个人因为失误而丧命,狼育就算无法完全胜利,但击退对方却是十拿九稳的事。因此若腾狼降下拖住一个人,这场胜负的结果会瞬间往狼部一方倾斜。
然而,不知为何腾狼的脚无比沉重,他感觉自己耳边有人在说话“能让本不该到这里的人看到这场战斗已经是无比的恩德,若要下去搅局就是超出本份的事”,这样的想法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控制着他不该做些甚么。
然后腾狼眼睁睁看着狼育不断与人交战,从一开始战斗架式十足,到最后拳拳到肉人与人胡乱打成一场混战,以及铜矛穿过了狼育的肩膀而鲜血直流,被人踢了一脚终于无力压制伤势,瘫软在地。
眼前一切对于腾狼而言全都是无法置信的结果,只感到自己的脑袋产生一阵阵嗡嗡声响,似乎在想些甚么,思考些甚么,但实际甚么也没想。狼育如此强大,他的敌人赢不了他,他有太多机会能夺走敌人的性命,可是他的敌人却依旧活着,如烈风雕塑草原的岩石,一点一点消融他的战力,直到他无法再战。
腾狼很难说清楚他眼前看到的是甚么东西,又抱有何种想法。一种对于不公平的想法?一种没道理的想法?或是其他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想法。
腾狼不知道自己要说甚么,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看当时杂耍团所谱出的乐曲与所写的剧本,到处都是作恶的感觉。而就在此时,狼育吐出了一口血,将腾狼的心智拉回现实,他的手脚彷佛被人卸下了手铐脚镣。
“首领……”
嘴边留有梦呓似的呢喃,腾狼抄起弓箭阻止对方射杀自家的领袖,接着将自己不知何时到手的飞爪取来,打个结做成绳套捆住狼育。以绳套作战在北方是很常见的做法,这是在套住家畜时所习得,人人都会的一项功夫,因此这对腾狼并不困难。
腾狼将绳子一端绑在石柱上,中间以另一块石头做为支点这样可以利用体重将狼育拉上来。然而他发现底下的敌人还不死心,还想出手,于用脚踩住绳索,再次射出一箭牵制对方,接着终于将全身是伤的狼育拉到了身边。
“首领!我来包扎!”
腾狼拿刀将狼育身上的伤口割开,处理深入伤口的铜矛与马刺,接着取酒洗净伤口,而这段时间狼育一直醒着,眼睛并未阖上。
“抱……歉……”
伤口处理过后,狼育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然而腾狼只是抬头看着远方天空。
“打雷,要下雪了。”
说着,腾狼不自觉握紧了自己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