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的行为让我困惑,眼前已经有足够引导你走向正确路途的证据在眼前,但你毅然决然走向了死路,我想看看如果连这最后的证据都摊开来你会如何抉择。”
地母神的话语再一次于女巫心中扎上一针,这时她才真正地体会到了神灵与人类的差别,这些神灵根本不会去体谅人类,不管庇护或是降灾不过就是他们闲暇之时所做的事,他们的本质与人类从来就不相同。
女巫沉默了,或者说是已经不知道该做些甚么,她只觉得天地正在倒转,泪水无言地滑过她的脸庞,如果可以,她希望现在就从这世界上消失。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未出声的草衣人突然开口。
“美丽的女巫,伟大的地母神,您们之间的问题我不想多说,但是选择尚未结束,是不是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草衣人不合时宜的话语打碎了石堡中的宁静,女巫转过头冷冷看着草衣人,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说得很对,一切都还没结束,我突然有个想法想要实现……”
“将鱼变回格劳的下半身与他的上半身彼此缝合……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露莎卡,我应该已经说过很多次那不是你的格劳,黑色湖水已经打乱了万物中的因果关系,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种法术能将他们彼此相互联系。”
“不试怎么会知道呢?解开我的束缚吧。”
“这是愚昧的抉择。”
“这是我的选择。”
女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她所想,这想法无法获得地母神的赞同,但是既然女巫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地母神也无法继续困住女巫。
不知不觉间女巫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了,她带着愉快的表情将蓝色药水倒入水池之中。
“看样子结果已经很清楚了,伟大的地母神啊,您的恩赐到达我的手上之后还请多多关照。”
“难道你原本就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吗?”
“人类的习性始终如此,对他们来说思想不过是为了情感服务的存在,他们无法舍弃已经付出的部分,对他们而言,碰上错误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继续错下去。”
草衣人的话语中带着欢愉的气氛,在这鼎立的战场上他显然是最终赢家,只差一些他就能获得地母神的恩赐与跳舞鸟的承诺。
就在此时,池中的大黑鱼开始猛烈挣扎,蓝色药水已经逐步地发挥了应有的效力。
黑鱼的身躯渐渐改变,但却未如女巫所预期成为一双人腿,反而成了有着人类四肢,挺着一个古怪大肚子,鱼头人身的诡异生物。
“呜呵。”
鱼头人身的诡异生物发出了古怪的声音,缓缓地从池中爬了出来。
“你是格劳吗?”
女巫对着鱼头人身生物提问,但那鱼头人身生物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巫看,一张嘴不断地上下蠕动,很显然作为鱼的习惯并未退去。
“你是露莎卡吗?你的脸比起从水中看来得更加美丽。”
粗重的声音从诡异生物的嘴中发出,但这反问依然让女巫双眼为之一亮,因为听起来就像是认识许久的人才会说的话。
“格劳,你真的回来了?”
“格劳?我不是格劳,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叫做福贾诺。”
“那你为甚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相处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说起来你为甚么要照顾我这么久啊?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要我娶你也不是不行,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让你做个妻妾甚么的……”
没有几句话的时间,女巫的幻想便被诡异生物毁去,原本带有希冀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呆滞,但是鱼头人身的怪物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彷佛为了弥补过去不能说话的日子依旧没有停嘴的打算,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
然而在场众人没有谁在意那诡异生物的话语,地母神在等待着女巫认错,草衣人在等待闹剧结束,而这一切的关键都是女巫,要让这故事完结只有女巫才能够做到。
“呵,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
忽然从女巫发出诡异的笑声,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只见女巫不断探头,似乎在找甚么东西。
“格劳,我的格劳呢?我的格劳在甚么地方?”
女巫四处张望,看了一会黏在地母神身上的人影摇摇头,看了一会草衣人又摇摇头,转头看向诡异生物后再度摇头。
“都不是,都不是我的格劳,我的格劳四肢健全,不会像棵树,也不会像只鱼。”
女巫不断地喃喃自语,突然她看见了正殿之中有一个水牢,水牢之中有一个男人正在其中沉睡,这让女巫十分开心地跑了过去。
“格劳!原来你在这里啊!”
“慢着!别解开法术!”
见女巫要将水牢的法术解开,草衣人连忙出声阻止,但是他的声音对于已经疯癫的女巫一点意义也没有。
水牢法术被解开了,水牢中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就在接触到男人目光的瞬间草衣人从石堡中消失了踪影,只有地上的草衣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司徒鹏程的意识渐渐恢复,紧接而来的是满肚子的疑惑。
不明所以地,女巫靠在司徒鹏程的胸膛上又哭又笑,让司徒鹏程完全搞不清楚眼下究竟出了甚么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困入水牢的那一刻,因此完全无法理解将他关入水牢的始作俑者为何会在面前对自己不断献媚。
“等等,你先离开一些,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又是甚么法术吗?”
稍稍回过神的司徒鹏程本能地将女巫推开,对他而言眼前的女性虽然美丽危险度却不下于森林之王,如果可以还是保持距离来得好。
“怎么了?为什么把我推开,格劳?你不喜欢我了吗?”
女巫被推开,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又一次靠了过去,然而司徒鹏程比她更慌张,见到被推开的女巫又黏了上来,他急急忙忙地使出更大的力量将女巫推开。
女巫虽然会各种法术,但本身终究只是一名弱女子,在无防备的状态下碰上司徒鹏程倾尽全力的一推只有重重跌坐在地的份,并于脸上泛起了痛苦的神情。
“你是怎么回事?先不要靠近我!”
“为甚么推开我,格劳?我做了甚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如果我做错了甚么我可以改,你要我做甚么都可以!所以请让我在你身边吧!”
司徒鹏程见女巫声泪俱下,看来楚楚可怜不禁怀疑其中是否有陷阱,早在先前他就见过了女巫造出的幻境,对他而言眼前的事明显不会在现实中发生,只是他却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甚么条件好让女巫设局来针对他。
经过多番考虑后司徒鹏程决定试试女巫究竟在打甚么主意,于是他这样说:
“甚么都答应?包括将村子里的人变回来吗?”
“你在意的是这件事吗?对啊!格劳很善良的,为这件事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对不起格劳,我在意气用事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我马上就把大家的诅咒解开。”
女巫说着,边开始祷念咒文,一道道强悍连凡人都能够感受到的波动从石堡传了出去,穿山越岭降临在岩山之中。
“解开了?”
“解开了。”
女巫说着,一边对着池水施法,岩山上的景象在池水显现。只见一个又一个人从池中爬出,表情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渐渐变成彼此拥抱流泪,欢欣鼓舞。
第十九章找寻真假的蛛丝马迹
人们的欢乐震撼了司徒鹏程,他不相信那个女巫能够造出这样的景致,以致于他不自觉地出手去触碰女巫的脸颊,想要从中找寻真假的蛛丝马迹。
然而当司徒鹏程的手碰触到女巫脸颊的瞬间,他感受到的不是皮肤的弹性而是潮湿的触感,这名名为露莎卡的女巫竟然在他眼前逐渐液化,成了某种透明胶状的人形物体。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
“你交出了自己的人类性质难道忘了吗?”
“不要!我不要变成这样!救救我!我要跟格劳在一起!”
女巫凄惨的求救声在石堡中响起,但地母神却是毫无作为,冷眼看着过去百般呵护的眷属。
司徒鹏程虽然不确定这是现实与否,不过他知道这行为的涵义,神灵的庇护能够骄傲但不能倚仗,那是赐予而不是能够算计的事物,神灵从来不会为人类做出的选择负责,一切只能由人自行承担。
“露莎卡,你变美了,我先前还没有发现你这么美,我想向你求婚,请你当我的新娘!”
“你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唯一对女巫的声音有反应的是诡异的鱼头人身怪物,他觉得如水一般透明的女巫实在太美了,但女巫当然不会接受他的求婚,只见她脸露厌恶表情,转过身逃之夭夭,最终两者彼此追逐潜入了黑影之海双双消失在其中。
“没想到你才是最后的得利者,真是令我惊讶。”
“受尊敬的神灵啊,老实说我现在还不明白发生甚么事。”
“你不明白的事可多了,也许你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让你明白的事,人类的不合理让我见到了不可能的奇迹与不应该的悲剧,你自己要小心可别被选择的漩涡吞噬了,现在我要带着我最后的两名眷族远离此地,好好活下去吧,人类的孩子啊。”
话刚说完,地母神庞大躯体便消失在黑暗中,巨大的石堡终于只剩下司徒鹏程一人。
4.司徒鹏程的成年礼37
司徒鹏程与其他人取得连系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村人们对司徒鹏程让他们回复原状感到欢欣与感谢,并表示会按照承诺随司徒鹏程一同返回家乡为神裔献上敬意,然而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难题在等着他们,一个名为食物缺乏的问题。
村人的数量非常多,但他们过去的田地却已经荒芜所以必须以其他方法取得食物,而对此问题的唯一解就是森林中的野猪群,如果得到野猪们的肉就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至于粮食短缺。
既然有了目标村人们便开始收集木材、制作标枪、磨利石矛,准备与野猪群进行一场血战。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天空中雷声隆隆作响,犹如出征前的军乐,就连森林深处的野猪们也感到四周有股与平日不同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