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奇恩瑟的膝盖受到这一击也仅仅只是红肿,他吃痛了一下连忙挺起身子,怒气冲冲地看向司徒鹏程,发出一声怒号向司徒鹏程冲去。
司徒鹏程虽想过阿奇恩瑟不会倒在这一击下却没想到对方能够马上恢复奔跑,所幸他早有备案,他将手上的布包扔向阿奇恩瑟后便转身逃跑。
盛怒的阿奇恩瑟见到司徒鹏程扔来的小布包不躲也不闪,用尖锐无比的利牙将布包切开,谁知道其中却是一堆白色粉末,这就是被神裔宣告遇水就会发热的物质,碰上正在降雨的现在刚好起了作用,白色粉末撒在他的脸上,迫使高傲的森林之王双眼刺痛不禁缓了缓速度。
于是司徒鹏程又有了第二次的机会,他趁阿奇恩瑟失去视觉的瞬间抽出陨星刀对阿奇恩瑟的膝盖补上一击。
一道鲜血从森林之王的膝盖喷射而出,这么久以来这批巨大的野猪第一次受到真正的伤害,这一击确确实实地夺走了他的行动力。
惨叫声从阿奇恩瑟的嘴中传出,紧接而来的是疯狂的挣扎,在看不见敌人却又受到严重伤害的时刻他本能地横冲乱撞。
可是这对他的敌人没有意义,司徒鹏程早已不是狩猎的生手,他对困兽之斗四字了若指掌,只是在一旁不断甩着铜饼,一次又一次地在这森林之王身上留下更多伤痕。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朝阳也探出头来,高傲的森林之王身体已经动不了,只有两颗凶猛的眼睛不屈不挠地挺着,徒留下最后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类。
“人类……不要跑……跟我……决……胜负……”
“不要,我会输给你。”
“是……啊……我遇……的敌人你……前十……排不上……”
“我知道。”
“弱小……动物……”
“我心里有数。”
“怎么……会输……”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除了石头和木头,我们又学会丢铜球了吧……”
“铜……”
在太阳渐渐升起后,阿奇恩瑟断了气,司徒鹏程站在这曾经的森林之王面前,心中只有敬畏。
“伟大的阿奇恩瑟,森林的王者,我们会负起责任把你吃掉的。”
远远地,森林中响起来了代表胜利的号角,显然人类一方已经获胜了,不知何时,阿奇恩瑟的双眼也闭上了。
与野猪的战争结束了,村人获得了胜利,虽然这场战争的牺牲并不算少,约造成有三分之一的猎人伤亡,但村人们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他们知道这是回到陆上的代价,离开了安详湖水后时时刻刻都必须与天争命。
感伤只是稍纵即逝的情绪,生活才是留下来的人不可回避的道路,村人们将勇士的性命铭记在心,开始着手进行远行的准备事宜。
村人中有的人腌制猪肉,有的人寻找野果与野菜,有的人则准备饮水,彼此都有各自的职责。
在这一连串的准备工作中司徒鹏程的角色最为重要,经过多年流浪生涯他明白路途上究竟需要些甚么或不需要甚么,更知道要如何运送物资才会省力便捷。
司徒鹏程舍弃了过去的陶罐,利用兽皮制作了储存饮水的水袋,又做了布皮混和的帐篷与毛皮做成的保暖用具,这些用具将使人们在远行时不受风寒并减低身上的重量,使众人可以撑得更久,走得更远。
另外司徒鹏程还利用第一次穿过森林时的经验造出了木轮,并借用木轮造出了手推车,这将使人们可以更省力地运送物资。
在这时地鼠传来了好消息,司徒鹏程过去曾经撒下的种子已经成长且结实累累,这份意外之喜又为未来的旅途带来一丝保障。
然而这一切看在掌控全村力量的金发男子眼中却依然不够,他是村中少数明白“很多”与“足够”完全是两回事的人,面对眼前这长短不定的旅程他与司徒鹏程彻夜进行通盘检讨,拟订其他路线,点出司徒鹏程因为孤身旅游而产生的盲点。
金发男子更提出利用司徒鹏程经过各处的经验准备以各地缺乏的物资交换粮食与日常用品,再从当地交换下一个地点缺少的物资,如此便能够一路往司徒鹏程的故乡前进。
若是如此物资量依然不够的话,金发男子还决定利用司徒鹏程的长才以吟唱表演的方式向沿路各村分享一些生活所需品,必要之时也可以分出人力来为各村工作藉以获得补给。
司徒鹏程听了金发男子的想法后深深了解自己不足之处,并对对方的作法感到佩服,又提出了更多问题互相讨论。
几天后,远行的补给与细节皆准备完成,只剩下随着司徒鹏程踏上旅途这件事。
村人们对于自己曾经的住所感到眷念与不舍,但他们还是愿意随司徒鹏程回到他的故乡,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信守承诺的原因。
信守承诺是重要的,司徒鹏程的故乡有神裔的庇护是好的,可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众人与时代已经脱节,他们无法掌握每个地方的信息。
金发男子听了司徒鹏程说曾经有大水淹没世界后就知道人类已经因此散布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他有预感接下来将是一个危险的时代,不是他们这种依靠过去经验的人能够平安留下来的时代,若是继续当鱼自然没有太多问题,可既然决定回归陆地就必须与他人进行连结,一个自大水退去后便开始发展又有神裔庇护的村庄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金发男子说服了想要留下来的人,让全村跟随司徒鹏程踏上遥远的路途。
当村人们如蛇一般细长的队伍被远方的地平线吞噬之时,一个无法被看见的影子正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没有获得地母神的恩赐实在遗憾,但好歹也获得了一个承诺。我等着你为我卖命呢小鸟儿,你可要好好待在人类的村庄,神裔乌尔的村庄。”
草衣人摆弄着神裔交给跳舞鸟的羽毛并喃喃自语着,掌控一切的气质依然未变,似乎随时都会带给司徒鹏程故乡不同的命运。
人在各个时期有不同的称呼,如幼年、青年、成年与老年,姓名也是相同的。
姓氏名称也是一种称呼,在司徒鹏程的故乡幼年时姓名是父母取的,象征家人的希望;成年礼时是自己取名的,象征自己的希望;当人生第一个孩子出生后还会改上一次名,是作为家中的栋梁;因为年老而放下肩上的责任后又会改上一次名,象征权力的下放。
生与死、老与少、人生的阶段,甚至所负的责任都会改变一个人的名字。
然而名字还不仅是这样的功用,有些人会将父母甚至祖父母等家族成员的名字添加在自己的名字中,也有些人从幼年开始就没有名字只有立下功绩才能获得,这时名字就不只代表内在的期待也表示外在的关系。
司徒鹏程曾经改过一次名字,在大水尚未退去时他为自己取了现在的名字希望回到大地上,之后他的确回到了大地上,且随着神裔乌尔去拯救被野人俘虏的人类而获得村人的赞赏在神殿中担任帮手,这是在村中非常有地位的位置,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有一件事放不下心,那就是当初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弟弟被赶出村庄,这让他多年来不断地担忧烦恼。
司徒鹏程曾经想过去找自己的弟弟,但这是行不通的,一来他的孩子要出生了,二来家人反对,以及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神裔也反对。
“若是你陪着他去闯荡人们只会将那功绩放在你的身上,你的兄弟将永远无法获得村人的谅解,你要想想他需要的究竟是一个黑暗的摇篮还是大放光明的舞台。未来的生命倘若以这种方式留在家园,家园也会褪去颜色变得不再像家。”
于是在被乌尔劝告之后司徒鹏程也只好收起寻找弟弟的心思,几个月后他的孩子出生了,他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早归,然而他又害怕弟弟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并未把上一个名字去掉,司徒鹏程这名字因为留恋而留了下来。
为了使弟弟能够听到自己的讯息,不断地努力,早归.司徒鹏程这名字越传越广,可是多年来却丝毫没有消息。
就这样过去了几十寒暑,某一天司徒鹏程突然被乌尔叫到神殿之中。
“向太阳沉默的方向前进,去迎接你的新生,与你的烦恼道别。”
司徒鹏程听了先是疑惑而后吃惊,又从吃惊转变为欢喜,马上召集身边的人往西方前去。
众人一路往村外去,见到远处的了望台点起了第二盏火焰,这是有陌生人接近的信号。
亮起的火焰虽然在远方燃烧,但名为焦急的火焰却也在司徒鹏程的心中燃烧,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踩越大步,接着开始跑了起来,有如在草原中飞奔的羚羊。
一只奇装异服的队伍从远方逐渐被收入目光,司徒鹏程的双眼不断扫视在场的每个人,脚步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