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保不喜欢河谷村庄,因为那是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在幼年的长保看来,森林中每个阴影都充满令人恐惧的臆想,所以在很久以前他便开始苦读村内的战术经典,试图抓住能离开河谷村庄的机会,而在那之后,他如愿到了与河谷村庄交好的乌尔村庄留学。
游鸢知道长保的想法,在他们于神殿太学一同学习时曾听过长保或多或少透露出这种想法,因此当此时长保说出他的想法时,游鸢多少能够了解长保的观点──认识一个人,必须从理解他的问题做起。
游鸢不明白长保的说法是对是错,但若真如长保所言,那么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凑,想必背负的苦闷也比任何人都要沉重——
──不!这并非比较性的,而是对凑这个人来说,背负的问题太过沉重了;只有沉重的负担才能使凑不断榨取自己的天赋,使每项能力开花结果。
然而这样是对的吗?
就算长保的说法是正确的,游鸢也不能认同自己喜欢上,迷恋上的是这种存在,因为那不就像是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欢喜建筑在他人的苦恼之上。
如果真是这样,游鸢认为自己实在过于愚蠢,而且迟钝,他第一次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不聪明,要是对某些人而言凑的做法就像将自己的痛苦摊在阳光宣示着,那么自以为喜欢,实则迷恋的自己却视而不见未免太过自说自话,除了满足自己的崇拜情绪外没有一点助益。
“我到底做了甚么啊……”
游鸢自言自语,双手抱着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赫然,只见一股白雾从口中吐出,他这才发现火钵内的火焰早已熄灭,热度也已然散去。
游鸢拉开身上披着的毛毯,走出户外发现太阳已经缓缓升起,不觉间一个晚上已经过去。
忽然身旁传来木门被掀开的声音,酒馆旁的旅店走出一个人影,此人正是长保。
“早啊,精神看来不太好啊。”
“嗯,想了一晚,没怎么睡。”
长保看来精神抖擞,显然一夜好眠,相反地,游鸢的脸色则相当难看,那正是熬夜的结果。
“是吗,有结论了?”
“不,除了知道自己无知之外甚么都不晓得。”
“那也不错,无知是找寻答案的第一步,然后呢,有需要我帮忙吗?”
看着游鸢的表情,长保笑了起来,似乎是为友人没钻入牛角尖而欣喜。
“我想道歉,不,与其说道歉,不如说想要真正地认识她。”
“这样啊,就当我自言自语,你可别偷听啊。”
“嗯?”
“这种清爽的天气,首辅的女儿都要嫁人了,竟然还在东都那与格拉墨村那群人瞎搅和,光看都累人啊,我还是早早回去神殿泡壶茶,偷个懒吧。”
长保说着,边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地往神殿的方向走去,徒留游鸢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