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北方部族的入侵,各村庄都在观望首当其冲的乌尔村庄要如何因应这场浩劫。
可事实往往偏离揣测,如何自以为精明的预测也无法知道未来会将脚步踏往何方。
──这场本应被载入史诗中的惨烈战争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内结束了,凶猛的北方部队被放入了南方人类世界的心脏地带。
滑稽的结局,但在各村眼中看来却是缺乏可笑的成分,因为现在处于水深火热的正是自己。谁都没有想到敌人会这么快就兵临城下,更别提那些一开始就采取事不关己,明哲保身态度的村庄。
不知不觉间,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中央偏北的村庄纷纷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想要怪罪其他人。
乌尔村庄也好,第一线的其他村庄也好,谁都好,总之想找个承担压力的对象,这是处于焦躁中的直觉反应。
然而各村的有识之士也明白这不是时候,做了也不会有用,因为还没发问前这些村庄的制式回答已经出现在他们耳边。
──我们已经努力歼灭了对方的后援,而且尽了全力对对方进行追击,可惜我们的速度不如对方,只能于此对贵村遭逢的巨变表达遗憾之意。
不需要耳朵听,不需要字面说明,只要稍稍猜想就能知道对方的说词,而且还会把自己气得半死,大多数村庄的高层都在这状态下辛勤工作着。
可这些村庄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本来不会发生,如果没有斯寇斯村庄提出的建议,这令人苦闷的现实就不会有缠住他们的机会。
实际上在斯寇斯村庄的年轻使者提出这大胆的提案之前,天底下没有人知道战况会如何发展。北方部族不知道,西边的村庄也不知道,乌尔村庄不知道,就连斯寇斯村庄自己也不知道。
无形之中,斯寇斯村庄想要利用这次事件获得些许利益的小小念头成了改变世界局势的转折点。
话虽如此,作为这整场战略的推动者,斯寇斯村庄也未占得甚么便宜。
“──打完了!不到一天?”
自负擅长掌握时机,来自斯寇斯村庄的年轻使者──尚天机于外宾区的住所中听到村外的战事已经结束后大吃一惊,并瘫躺于地一脸无奈。
“怎么了?有甚么好惊讶?这跟我们原本的计画没有冲突吧。”
发问的人是年轻使者的副手,名为善涝的男人。
“差远了──!才刚达成契约就被摆了一道,我还在想这村里的人甚么时候变得好讲话了!可恶啊!果然狐狸窝里就是生不出憨狗!”
“甚么意思?我不懂,我们在战争时将物资调到前线去交易这件事有变数吗?”
虽然听着年轻使者发牢骚,但副手却是想了几遍都摸不着问题所在,只有出声询问。
“照原本的计画进展我们的货物会运到西边,正确来说是西北没错吧?”
“这有甚么问题吗?是你说西北会首当其冲所以战争物资会有利可图。”
“没错,但现在问题是乌尔村庄提早许多将北方的那群野蛮人扔进战场中央,那么我们的物资要交易就有困难了。”
“是怕被劫走吗?”
“这倒是小问题,毕竟我们是从南方运往北边,而且是走水路,不太会有这个问题。”
“那问题是?”
“是可以获得多少获利的问题。原本我们的货物到西北后那群人应该还没过来,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随着对方越来越接近抬高我方物品的价值。”
“现在不行?”
“当然可以,但是现在这么做完全就是趁人之危,本来想掌握通路的想法就没救了。相反,如果为了人情而随意将其交易,那么我方就完全没有利润可言。”
“等等,如果要求太过分对方也不会与我方交易吧?怎么说得好像我方能单方面决定物资的价值。”
“就是我方单方面决定。你认为对方已经命在旦夕还有胆子跟我们讨价还价吗?而且就是因为缺乏取得彼此共识的时间才是眼前的麻烦啊。”
“那我们可以取个公道的价位……”
“行不通啦,暧昧的做法最后只会两头空,毕竟人在危急处绝对是往坏处想,没好意被当恶意就不错了。乌尔村庄这一步就是逼我们对所有村庄表态支持或不支持,八成对水路的控制权还有黄金的推广都还有后手。”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总之见招拆招,对方看来也没有要把我们逼到死路的想法,那多少还是能获得一些利润。”
“所以我们该……?”
“送讯息回去,就跟去西北的人说,对大村让利,对小村求大利。”
“这、这是不是反了?”
“没有反,就是这样。大村以后还要交往,礼尚往来嘛,怎么说都不能太过份;小村这次大概会灭掉一半吧,既然如此至少先把肉啃干净,反正不是我们吃就是北方那群人吃,这样懂了吗?”
“嗯……知道了。”
看着副手外出,年轻使者踏着沉闷的步伐,叹着气。
“唉,竟然短时间就被翻盘了,小村对大村难道真的连钻隙缝的机会都没有吗?说起来这块大饼乌尔村庄也应该会加入搅和吧。”